第10章 天颜起忧
听师父说完，卢韵竹点点头，“目前看起来只能如此了。师父，还有一个任元庆，我们也要去调查一下他的死因吗？”
陶然皱了一下眉说：“任元庆据说是死于衰老和惊吓。即使我们前去调查，估计也很难发现什么线索。徒儿啊，这几起命案之中，只有王德宗以及霍启智和黄斐两起案件可以确定是人为的。王德宗是被人杀死的，霍启智和黄斐则是被人投毒毒死的。这两起案件是确认无疑的杀人事件。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从这两个案子入手，从而寻找这一系列命案之间的联系。”
卢韵竹想了想，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可她又不无担心地说：“师父，我们得快点调查了。我师哥和夏云舒已经失踪多日了，再拖下去的话我怕他们可能有危险。”
陶然点点头。他的心里何尝不着急，只是整个事情看起来扑朔迷离，着实让人棘手。陶然让卢韵竹赶快回房去休息，自己则独对着蜡烛，静静地思索着。
第二天一早，陶然和卢韵竹去找吴仕廉，还是让吴仕廉派人带他们调查霍启智和黄斐的死。
千里之外的京城。早朝之后皇上正在御书房之中小憩。自他登上皇位五年多以来，消除了西北边陲匈突人和北方蒙金人的兵患，又整肃了朝廷，巩固了自己的根基。之后他整饬吏治以及改革税负等一系列的措施很是见效，很短的时间内天下大治。加上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连年丰收，百姓富足安乐，天下俨然一片盛世之景。每日上朝，他听到的都是各方官吏报告的各种祥瑞之事。他刚开始觉得很高兴，这都是自己费劲心血才得来的太平盛世。五年多过去了，突然有一天，他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了懈怠之心。他开始提醒自己不可放松，应当时刻保持警醒之心。前些日子，苏浙府的官员报告本地接连发生了富绅之死的事件。他对此很好奇。他本来想调拨朝廷的力量去调查此事，然而他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突然有了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决定先暗中调查此事。于是，他表面上督促苏浙府的官员尽快查清这一系列的案件，暗中又密令自己信赖的万青帮调查此事。最近朝廷也没有什么事，他甚至想要微服出京，到苏浙府亲自查探一番。然而，他又冷静了下来，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不去做的好。若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解决，那还要庙堂之上和四海之内的官员做什么？
这时太监总管魏言忠轻轻走入书房。他看到皇上在休息，于是肃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睁开了眼，看到站在一旁的魏言忠，欠了欠身说：“魏爱卿你来了啊？等了很久了吧？说吧，事情进展地如何了？”皇上站起了身，开始活动起了身体。
魏言忠说：“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这些人我已经都暗中调查过了。”
皇上看着魏言忠，眉头轻轻皱着，“这些人靠得住吗？”
魏言忠说：“根据奴才调查的结果，兵部决定调拨的这些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哦？你敢保证吗？”皇上盯着魏言忠问。
魏言忠没想到皇上会这样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上笑了，“爱卿啊，你觉得这样如何，朕以进京城读书之由，让这些人将其嫡子送到京城翰林院前来求学。”
魏言忠心里一动，连忙说：“如此一来……，皇上果然深谋远虑！这样的话就没有兵患了。”
皇上摆了摆手，“如此还不够。朕还要分别给这些人下密旨，一来宽慰众人，二来让这些人有所准备，让他们知道遇事应该怎么做。魏爱卿，朕这么做这些人会理解朕吗？”皇上看着魏言忠，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魏言忠明白皇上的意思，赶紧说：“皇上，这样做没有问题！我想他们也会理解的。”
皇上叹了口气，“希望朕此举不会让人寒心啊。你传朕的旨意，等这些人的嫡子到京城后，好生照顾他们，不可让其在京城之中受制。哎，不管怎样，希望朕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苏浙府吴仕廉的府宅中，吴仕廉面有忧色，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轻的公子。而那个公子却在泰然自若地喝着茶。
“我听说最近国内各州府的驻军将领要换防了。这可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吴仕廉有些焦虑地对那个年轻人说。
那公子头也不抬地说：“不用担心，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做好该做的事就好。这件事的内情我知道，这都是朝廷中右相岑得川那个老家伙一手鼓捣的。那老家伙都已经苟延残喘了还整这一出，真是巴结皇上巴结得紧。你放心吧，莫要在意此事。”
吴仕廉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公子说：“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事还是要弄清楚那几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我们。至于其他的事暂且放置一边，现在我们务必要谨慎行事。对了，那个陶然最近在干什么？他对这些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吴仕廉说：“陶然好像最近去找了万青帮询问有关案情和他徒弟之事。刚才他们还来过我这里，要我派人带他们去霍启智的宅子，查查霍启智和黄斐的死因。这个陶然能成事吗？我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万青帮，万青帮，这万青帮似乎不简单啊！”那年轻人沉吟了一下，“我们先不管那些。记住，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查清这些案子。陶然的事你不用操心，此人非同小可，你要认真应对，全力配合。除此之外，还要掌握他的动向。”说到这里，那公子叹了口气，“对了，最近我收到消息，好像有几只苍蝇来到苏浙府探听我的下落。”
吴仕廉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公子却淡淡地说：“你放心，这几个苍蝇不是皇上派来的，而是我的宝贝弟弟派来的。那个家伙，唉……”
话说陶然和卢韵竹还是在那个胖家丁何盛的带领下来到了霍启智家。何盛说明来意之后，霍府管家带领他们三人直接来到了霍启智和黄斐出事的书房中。陶然还没有开口询问，那管家就将当时的情况向陶然他们叙述了一番。
陶然之前也已经了解了案情，那管家所说并没有新的内容。他一边端详书房中的物件，一边听管家叙述。等管家说完后，陶然问：“事发之前可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可有外人出入府中？”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这些官府都已查过了，我府中没有可疑的人，也没人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陶然看着那管家，“后来你府中可曾发现你家老爷所中之毒？”
那管家说：“我家老爷当时喝的茶叶和饮用的山泉水官府也都查验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仅仅在他们喝的茶水中发现了毒物。我府中也上上下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毒物。”
陶录想了想又问：“那黄斐呢？官府查过此人没有？”
管家说：“黄斐是我家主人的好友，他应该不会下毒和我家主人同归于尽的。当然官府对此也查过了，认定不是黄斐所为。”
陶然点了点头，眼睛仍然四处扫视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套精美的茶具上。美中不足的是，那茶壶的盖子缺了一个角，两个杯子中的一个杯子的边沿也破碎了。陶然指着这套茶具问管家：“你家主人中毒死时可是用的这套茶具？”
那管家点点头，“是的，正是用的这套茶具喝的茶。”管家看陶然对此感兴趣，又介绍道：“这套茶具可是我家主人生前的宝贝，价值不菲，他对此极为爱惜，可惜我家主人死的时候打碎了。先生，官府都查验过了，茶具没什么问题。”
陶然拿起那个茶壶，仔细端详起来。然而他觉得这个茶壶和茶杯似乎有些区别。陶然说：“你能说说这茶具的来历吗？我看这茶壶和这杯子似乎有些差别啊。”
管家连忙说：“哦，先生所言不错。这茶壶是我家主人多年前在骨董店淘到的宝贝。你知道我家老爷是做茶叶生意的，对饮茶一道颇有研究。我家老爷当时看到这个茶壶之后就爱不释手，如获至宝，于是立即花高价买了回来。我家主人得到这茶壶之后，不光他喜欢，见到这茶壶的客人也都对此赞不绝口，都说我家主人买到了宝贝。哦，对了，当时我家主人买的这个茶壶的确是个孤品，这两个茶杯是后来董逸云送的。”
“哦？”陶然一下子来了兴趣，拿起那只没有破损的杯子仔细端详起来。
那管家继续说：“董逸云初见此物时，也很喜欢这个茶壶。当时他就想从我家主人手里买下来这个茶壶。可是我家主人不肯割爱。董逸云惋惜之余，说他有两个茶杯，和这个茶壶正好搭配。既然我家主人不肯割爱，董逸云就将这两个茶杯送给了我家主人。之后他也偶尔过来和我家主人喝茶。”
“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陶然一边检查着杯子一边问那管家。
管家想了想说：“那时间可是长了，大概三四年前了吧。”
陶然有些失望，他放下了茶杯。
霍启智和黄斐是死于有人下毒无疑，然而有没有什么线索，离事发也已过去了一段时间，要想追查确实很难。陶然想了想又问：“你家主人死之前有什么客人来过没有？”
管家说：“我家主人出事之前也就只有黄斐一人来过。之前苏浙府城中出了一系列的事，我家主人的朋友都闭门不出，没有什么客人来过。再往前的话那来我府上的客人可就多了，吴仕廉、赵吉泰、胡进山、于福全、王德宗、华文举等富户老爷们经常来我府上喝茶。我家主人是爱热闹之人，经常招待这些贵人。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于福全和董逸云出事前都曾来过我府上，就在这里，和我家主人闲坐喝茶。”
“哦？”陶然很是意外，“当时于福全和董逸云与你家老爷谈些什么你可知道？”
管家摇摇头，“不知道。我家主人会客时都不让我们家仆在场，烧水倒茶什么的都是我家老爷自己来做的。”
于福全和董逸云出事前都曾来过此处，他们找霍启智做什么？仅仅是喝茶而已吗？陶然突然感觉自己仍然在这团迷雾之外，没有没有触碰到一点这些案子的实质。他不禁感觉有些丧气。陶然沉默了一会儿，和那管家说了一声，准备告辞。在霍启智家门口陶然和卢韵竹与胖家丁何盛分别。陶然漫无目的慢慢在街上走着。卢韵竹也不说话，默默跟在师父身后。她也感觉到霍启智这件案子同样棘手。
接下来该如何寻找线索呢？陶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最后停了下来，对跟上来的卢韵竹说：“我们去万青帮。这案件之中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我们不清楚，最好还是找夏帮主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
卢韵竹说：“师父，那我们为何不去直接找吴仕廉去了解清楚呢？”
陶然摇了摇头，“吴仕廉也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讲不到重点。我们最好还是先找这个圈子外的万青帮了解情况，之后我们再找吴仕廉。”
卢韵竹想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陶然说：“师父，你是不是怀疑吴仕廉对我们有所隐瞒？”
陶然说：“现在还不好说。我们正好可以先了解一些情况，日后也可再找吴仕廉印证。”
卢韵竹点点头，不由得佩服师父想问题想得全面。接着她又发起了愁，他们师徒二人刚刚深入，此案便如此复杂却没有一点头绪，这是她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她原本想着师父到此之后很快就破案了，此刻师哥吴瑜已经被找到了。事先把一切想地太容易果然容易影响以后的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