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给你一颗糖

鹿野村白天天气暖和，所以他们都只穿了单薄的衣服。

寒气顺着脊背蔓延开来，阮不甜冷的牙齿打颤，依旧没有松开戚离的手，她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

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糖，被她小心翼翼收在衣服口袋的冰糖。

阮不甜将糖放到戚离手中，轻轻道：“戚离哥哥，糖给你吃，你醒过来好不好……”

原澄坐在旁边，眼神复杂的看着阮不甜：“不甜，你说戚离会好的对吗？”

他白净的脸庞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一向爱笑的原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容。

原澄很细心，一直照顾着这个渺小温暖的家，他喜欢笑，似乎从来都没有烦恼。只是他也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男孩儿，他也会彷徨害怕，会担心自己最好朋友的安危。

笑是常态，关心戚离也是常态。

阮不甜呼出嘴里的气，远方的火堆燃烧的火光照亮她的脸颊，她第一次如此坚定：“他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戚离觉得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梦魇之中，没有光亮，没有色彩，举目一切都是寥落的灰白，这就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所有疼爱他的人都遭遇横祸因他而不幸，他护不住任何人。他不相信迷信的灾星说法，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真实度。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疼爱他，没有人活得比他更糟糕，他的人生实在是毫无意义。

奶奶说过要他做一个至真良善之人，他就将自己蜷缩进壳里，不做任何攻击，痛苦麻木的活着，迎接世界的蜚然恶意。

似乎是在泥沼蛙谭里艰难踱步，他连泥泞土路都不配。

当所有人的认知空前一致，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如何都洗不清。

他似乎能够感受得到自己逐渐微弱的呼吸，似乎一切都要结束了，所有的蜚语流言，所有的恶意揣测，所有的刻意针对，所有的所有一切……

就这样放弃吧，放弃自己蚂蚁不如的生命，放弃自己累赘本身的生命，放弃自己不痛不痒的生命，沉寂下去，下沉，终止，直到触碰到那片死海……

戚离，你是罪人，只有死亡才能挽救你那早就破败不堪的生命……

“我给你一颗糖，你醒过来好不好？”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说话，是谁呢？是谁会甜甜的叫他戚离哥哥呢？

又好像有谁的哭声传来，扰的人实在不安宁。

真的要放弃吗？

放弃给你糖的软软，放弃苟富贵毋相忘的原澄，放弃爱哭脆弱的丢丢，放弃懂事乖巧的鹿鹿，放弃沉默坚强的东东，放弃爱玩喜闹的西西……

真的要放弃吗……

戚离的身体冰冷，任他们如何呼唤都不见有丝毫反应。

西西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嘴巴下撇着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丢丢早就抱着鹿鹿嚎啕大哭起来。

原澄静寂的如同一尊雕塑，眼圈有些泛红。

阮不甜感受着手下冰冷的温度，明明太阳就快要出来了，可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比现在更冷，冷到人心坎，冷到人骨髓里，冷到似乎血液都被冰封住了。

紧握的手似乎动了一下，然后睫毛眨动两下，一切都微弱的厉害。

阮不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