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惊险营救
吴思回到小区后,看了看家对面的那栋楼的二楼最里面,他定在那儿,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他走进去,上了二楼,还没到最里面,只见门开着,光穿到走廊外,他听见里面有人声,这都晚上九点多了,还有人这样开着门?
“就一个房间啊。”
“对,一个,这里以前是干部宿舍,我把它重新翻修了。”
“押一付三,一个月一千……能不能便宜点儿?别人那两室一厅的才八百五。”
“不一样,我这儿是豪华装修,是前年才重新装修的,光装修就花了几万,你看这地板都是新的,油烟机、灶台、热水器、空调……全部都有。”
“水电费都结了吗?”
“结了,放心。”
……
吴思走过去,看到客厅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胖胖的妇女,穿着花色的汗衫,手插在腰上,另一个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眼镜。
“你也租房?”
“不是,我问一下,郭智宸呢?”
她没有理吴思,吴思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她才问道:“啊?谁?”
“就是前一个租这个房子的。”
“哦,他退租了。”
“为什么?”
“不知道。”
“他租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住了十几天。”
“那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有微信,他退了我就删了。”
女房东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吴思,眼看没问到什么,吴思只得先离开。他回到家,又是一阵闷热,这大夏天的,他才洗了澡,现在身上又是一身的汗。开了风扇,还是热,索性,他拿了东西,下楼,开车到公安局,准备在单位找个办公室熬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刚刚亮,吴思就接到了电话,修空调的师傅要去他家,吴思又赶紧起来,从单位开车回到了家里。加氟只用了很短的几分钟,吴思试了试空调,可以制冷了,他付了钱,又洗了个澡,再刷牙、洗脸,下楼准备去上班。开车经过一个美食城时,他看到很多人站在美食城的楼下往上看,不少人还拿着手机对着上面拍,吴思放慢了车速,他摇下车窗好奇地随着众人的方向往上看,瞬间,他吓得一身汗,只看见周晨曦怀里抱着一个拼图趴在楼顶的升降机上!
吴思赶紧下车,扒开人群,进入美食城,又迅速跑上楼梯,来到顶楼。这时,顶楼上已经聚集了一拨消防员和民警,于醉墨紧张地站在楼顶的边缘,小心翼翼又心惊胆战地跟周晨曦说:“乖……听话……让这几个叔叔把你抱下来……”吴思向前靠近,周晨曦一看吴思靠过来,眼神更加恐惧,直往边上退,升降机晃了起来,于醉墨往后喊:“别过来!别吓到她!”吴思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周晨曦有自闭症,此时情绪极不稳定,消防员都不能靠近她,一靠近她,她就往边上躲。楼顶的露台和美食城的挂牌正在装修,从地面往楼顶还搭了一个五层的木架子,木架在升降机的旁边。本来这个救援并不难,只是周晨曦情况特殊,拒不配合,看到消防员离近一点,她就往旁边动,若离开了升降机,踩到旁边的木架上,那木架子往下都是空的,要是一脚踩空,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太阳越升越高,盛夏的阳光让穿着消防服的人满脸汗水,几个民警也在不远处想对策,于醉墨靠在楼顶边缘,强打着精神,她的脸被太阳烤得炙热,通红通红的,周晨曦只是低着头,一只手抱着拼图,一只手抓着升降机的边缘。这时,地面消防员在铺气床,听到鼓风机的声音,周晨曦也不往下看,她往旁边走,离开升降机,爬到木架上,木架晃了起来,她一只手撑着木架,一只手抱着拼图盒子,似乎慢慢撑不住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于醉墨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她,看到她不知所措地往边上移,于醉墨爬上了围墙,她小心翼翼地往周晨曦身边靠近。看到于醉墨往木架上走,吴思等人也吓了一跳,消防员在一旁也惊得劝她:“你不能去,危险!”于醉墨也不听,只用手势告诉那些人不要靠近。
看于醉墨歪歪扭扭地爬到木架上,吴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紧盯着周晨曦,看她没有发现,悄悄靠近她的右后方。于醉墨慢慢走到周晨曦身边,轻声说道:“晨曦乖,我抱你上去……”周晨曦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于醉墨,她动了动腿,站直了,于醉墨伸手过去,她把手放在于醉墨的手心,吴思见状准备过去抱周晨曦下来,谁知,她一见到吴思靠过来,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木架又开始摇晃,于醉墨失去了平衡,身体倒了下来。于醉墨抓住木架,身体趴在几根木棍上,吴思赶紧往后退了退:“好好好……我不靠近你……我就是想把你抱过来,抱过来你就安全了。”
看到于醉墨倒下,周晨曦呼吸变重了一些,她紧张的样子,似乎害怕着什么。于醉墨重新爬了起来,她扶好架子,慢慢移到周晨曦身边,抓过手,用眼神示意吴思走远一点,吴思向后小退了一步。于醉墨站在周晨曦的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腰上,想把她抱上去,但是试了一下,右手用不上力,她只能全力用左手,缓缓的,周晨曦的脚踏上了矮矮的水泥围墙,于醉墨的手还扶着周晨曦的腰。这时,从后面突然冲出了两个人影,飞一般地跑过去,抱住周晨曦,试图抱她下来,周晨曦瞬间发狂大叫,拼命反抗,于醉墨的手一下子被甩开。周晨曦被强行抱到了安全的地方,于醉墨则被推倒,吴思一下子冲上去,跨过护栏的围墙,一把拉住她的手,他跳到木架上,将摇摇欲坠的于醉墨用力往上推,后面的消防员拉住她的手,随着木架松松垮垮的噼里啪啦一声响,吴思从楼上坠了下去,落在了气床上,惹得众人一片惊呼。
吴思从气床上被弹了起来,他睁开眼,看到楼顶上于醉墨和几个民警惊恐的眼神,他长长舒一口气,准备坐起来,刚起来,他感觉后背和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消防员走过来,扶他,他痛苦地扶着腰:“不行……我的腰好痛!”旁边的120急救车开过来,两个医生过来拿了担架,抬着他上了救护车……
在医院里,医生给吴思拍了X光,方局长和潘队长也赶到了医院。方局长拿了一些慰问品,看吴思躺在病床上,他问道:“很疼吗?医生怎么说?”
“还没说,才给我拍了片子。”
这时,医生进来,潘队长问道:“医生,吴警官怎么样?”
医生给吴思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拿着片子说:“还好,没有骨折。”
“那我腰怎么这么痛?”
“痛是因为木棍撞击造成的,主要是腰部肌肉淤青。”
“那怎么治?”
“这个……就是外敷消肿止痛的药膏,内服活血化瘀的消炎药,再……卧床休息。”
“那要多久才能好?”
“这个看个人身体素质,你还很年轻,应该不要很久。”
“要住院吗?”
“不用住院,回家休息,按时服药。”
……
医生给吴思开了药,他坐起来,之前冰敷了好一会儿,感觉好一点儿了,但是坐起来后腰还是跟断了一样的感觉。
方局长看了看诊断书:“那吴思你就回家休息吧,今天你救了别人,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吴思微微笑了笑:“那局长,我这是工伤吧?能报销吧?能带薪休病假吧?”
方局长一笑:“为人民受伤当然是工伤了。”
潘队长看了看病房,他想起吴思并没有亲人在身边,就跟方局长使了个眼色:“方局长,你还有会要开,先去忙吧,我送吴思回去,他这样我也不放心。”
“好。”
潘队长拿了吴思的药,扶他下了病床,方局长也帮着扶了一下。车开到吴思家的小区门口,还没下车,潘队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派出所移交了一个新的刑事案件过来,他交代了几句,就先挂了电话。
“潘队,你忙的话先回局里,我自己上去。”
“没事,不急这一会儿。”
潘队扶着吴思上了楼,刚到门口,他的电话又响了,吴思开了门,潘队示意了一下:“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养伤。”吴思点了点头,潘队急急忙忙地跑下去,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喂,小马,你们先去现场……”
关了门,吴思把药放到餐桌上,好在早上空调修好了,不然现在要热死了。他来到房间,打开空调,躺在床上,房间里温度渐渐降下来,窗外,阳光依旧炙热,他转过头看对面,于醉墨和周晨曦是不是在那儿呢?他坐起来,腰上又是一阵撕裂的痛,他痛苦地捶了捶腰,慢慢儿站起来,看了看对面,客厅里空无一人。
空调的凉风正对着床,吴思感觉那凉风让他的腰痛更加严重,他开了门,关上阳台、卫生间和厨房的门,走到客厅,半躺在沙发上。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他这才发觉自己连早饭都没吃,肚子好饿。他拿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正在看,门铃响了,打开手机监控,看到于醉墨在外面。站起来,他去开了门。
于醉墨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略显内疚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
于醉墨走进来,看吴思在身后慢慢地移动,她快步走到客厅,看了看饭桌上的药,问道:“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她望了一眼开着门的房间,“房间里凉快一些。”
“在医院躺了好一会儿了,再躺头就晕,空调也凉,腰更不舒服。”
于醉墨把饭盒放到桌上:“这个是我做的,快到中午了,你可能也不方便做饭,我看到别人送你回来,才拿过来。”
吴思打开饭盒,两层四格的玻璃饭盒,下面一层是切好的水果,哈密瓜、橙子、猕猴桃、火龙果,整整齐齐地排成四排,上面一层是饭菜,米饭在最左边的凹槽里,旁边是排骨玉米汤、西红柿炒蛋、青椒牛肉、蒜蓉青菜,这香味儿瞬间激起了他的食欲。他微微笑着:“谢谢啊,我正好饿了,准备点外卖呢。”
“外卖?你腰伤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可能我的厨艺不好,你先试试,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每天给你送饭。”
吴思嘴里慢慢咀嚼着,筷子停在空中,有些奇怪地看着于醉墨:“你这样……弄得我不好意思,我很不适应。”
“不适应?”
“你……以前都是……怎么说呢……冷静……”
于醉墨略微羞涩地低下头,又抬起来:“你救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是警察,救谁都是应该做的。”
于醉墨摇摇头:“不是……或者,你可以这样想,但我不能。”
吴思不太理解于醉墨的这句话:“呃,对了……周晨曦呢?”
于醉墨脸上有些悲伤:“张院长接走了。”
“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到了。”
“她今天怎么会跑到楼顶上去?”
“这个……怪我,我早上下班,本来是要先送她回福利院,又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就带她去美食城吃东西。”
“你是不是发现……照顾一个自闭症的小孩儿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
于醉墨抬起头:“不是,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今天……总之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过,如果你真的要领养她,就要多考虑一些,她接受教育要去特殊学校,市里才有特殊学校,还有,接受治疗,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再者,她将来长大成人,怎么融入社会,这些都是问题,你一个人……”
“这些我都考虑到了。”
“你考虑到了,也还是决定要收养她?”
于醉墨点点头,吴思看着她,感觉她有一些稚嫩,有一些冲动,他又把头转回去:“其实,你大可以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去认识更多的人,恋爱结婚,总会有人欣赏你、在意你。而且……我觉得,其实你也不想一个人,虽说宁缺毋滥,可,没有人喜欢一直孤独。”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次去福利院,你和方秦怡在我车上一直讨论房子装修和小孩儿的事情。”
于醉墨盯着吴思看了几秒钟,她把目光移开,发现了墙上那幅财神爷年画:“你还喜欢这样的年画?”
吴思也看着那个画:“不是我喜欢,我妈喜欢,这是我妈生前买的,挂了有二十年了,还好好的。”
“那你每次看到这年画,不是都会睹物思人,想起她吗?”
“是啊。”
“想起的时候不难过?”
“难过,但哪怕难过,也比无知无觉要好。有那么一些时候,我想,也许我穷尽一生,就是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无惧风雨、相濡以沫的爱人,这个听上去不是那么有出息,但是,能够拥有它是一件多么幸运而又艰难的事情。”
说到这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于醉墨站起来,去帮吴思开门,一开门,只见何子瞻手里提着东西站在外面,于醉墨愣了一下,何子瞻看到吴思家有一个女人,他也愣了一下。
吴思站起来,腰上又是一阵撕裂痛,何子瞻进来:“你快坐着吧。”
于醉墨在一旁稍显尴尬:“那我先走了。”没等吴思回应,她就出去,把门带上。
何子瞻看了看关上的门,放下东西:“交女朋友了?”
“没有,她是我一个朋友,我们以前都在福利院做义工。”
何子瞻指了指桌上的饭盒:“那这是什么?”
“就刚刚那个……看我受伤,好心给我送过来的。”
何子瞻一笑:“我也受过伤,怎么没见哪个女的好心给我送吃的?”
“呵呵……你有韩阿姨啊……她应该是报答救命之恩才这么做。”
“救命之恩?你早上救的是她?”
“嗯。”
“这么巧?”
“先云县就这么点大,巧不巧的都很正常。”
何子瞻走到吴思跟前:“转过去,我看看你腰怎么样了。”吴思背对着何子瞻,何子瞻掀起他的短袖,仔细看了看他的腰,“嗯……还好,青了、肿了,但不是很厉害,医生怎么说?”
“拍了X光,医生说没有骨折,用一些内服加外用的药,多卧床休息,不要很长时间就能恢复。”
何子瞻把他的衣服放下来:“那你怎么还在客厅呆着,去房间躺着去啊。”
“房间里空调的位置正对着床,凉风吹得……感觉腰更难受了。”
“哦,这样啊,我去看看。”何子瞻走到房间里去,站在床尾的位置看,吴思也跟着走进去,何子瞻在空调下面用手比划了一下床的宽度,又看了看门,他走到床尾的另一边,背对着吴思,吴思看到何子瞻脖子后一颗圆圆的黑痣,愣了愣。何子瞻来回走了几步:“这床太宽,搬不出去,我看,要不我帮你给它拆了,先把床安在客厅,等你伤好了,你自己再拆了搬回房间。”
吴思没有回答,他愣在那里。何子瞻提高了嗓音:“哎!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你?”
吴思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说,要不我给你把这床拆了搬到客厅去,你先在客厅睡,等你伤好了,再自己搬回到房间!”
“哦……不用麻烦了,我睡沙发就行。”
“沙发那么窄。”
“不窄,可以变成一个床,伸开就可以了。”
“那行。哎,你刚刚想什么呢?我说话你都没听见。”
“呃……我在想,刚刚我拿了别人的饭盒,吃了饭,饭盒还没给别人带走。”
“她住哪儿?我帮你给送回去。”
“就是邻居,我给她洗干净了,自己给她送,她应该不介意。”
何子瞻从房间里出来,来到客厅,他从自己带的东西里面拿出一袋袋包装好的食品:“这是红糖、黑木耳、当归、山楂,还有我才买的排骨,你自己在家看看怎么弄,别小看这些,这些都是何妍妈弄的上等的东西,对恢复身体有好处,还有,这个,姜香梅子……”他看吴思愣在那里,“你怎么了?”
吴思看着他:“腰痛。”
“腰痛你躺着啊。”
吴思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何子瞻放下那些东西:“那你休息吧,对了,你吃饭什么的能解决吗?”
“能。”
“要不我跟方局长他们打个招呼,让食堂……”
“不用,没那么娇气。”
“你呀,倔!我本来还想接你去我家休养……”
吴思一笑:“我不是小孩儿,自己能行。”
何子瞻拿了公文包:“行,那我走了啊。”看吴思要站起来,他用右手做了一个按压的姿势,“别起来了,好好躺着吧。”
吴思看着何子瞻出了门,把门关上了。他慢慢坐起来,打开桌上的电脑,电脑上有那两张简笔画的照片。一张是一个人站在床头,床上有两个人,身上都是血,眼睛闭着,另一张是两个人站在床头,床上只有一个人,也是闭着眼睛,满身是血,这两张简笔画中,第一张的站着的人脖子后有一个明显的黑点,第二张右边站着的人脖子后也有一个明显的黑点!他又打开电脑里母亲生前拍摄留下的DV视频,最后一段,母亲对父亲说的话:“你这次行动又要跟何子瞻一起?”
“嗯。”
“找个机会换个部门吧,我总觉得不安,何子瞻这个人……”
“行了行了,别说了。”
……
他不愿意去做额外的遐想,可是,当何子瞻站在他床尾的时候,他的头脑中一下子闪过了那两张简笔画中的人,那个脖子后有黑点的人……这个给他送简笔画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两张简笔画又想表达什么意思?一个人站在两具尸体旁,两个人站在一具尸体旁,两张画中,都有同一具尸体的位置,就是他的父亲吴卫被枪杀后拍摄的现场照片,如果这个脖子后有黑点的人是何子瞻,那……吴思捏紧了拳头,低下头,他不愿意这样去想,甚至觉得自己精神有些错乱,何子瞻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父亲!对,这画也不能代表是何子瞻杀了他父亲,应该是案发现场另有他人,那这个“他人”又是谁呢?这个给他寄画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吴思感觉腰越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