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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案中案疑点上升

在先云县公安局,关于那一袋红色药丸,技术鉴定科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这三个大小不一的铁铁箱制作成分一致,铁箱上的字迹很模糊,根据零散的符号,技术人员给出了一个答案,上面的字是繁体汉字,而外面的挂锁为普通的铜锁,因为密封条件极佳,里面的麻古保存良好。潘队长一行人仍然高度怀疑是钱白玉所为,只是钱白玉不承认,公诉机关认为证据不足,将案子发回。潘队长决定再次提审钱白玉,在去看守所的路上,几个人在车上讨论着。吴思认为钱白玉心思简单,目的单一,不一定是在说谎,马远航认为我国对毒品打击严厉,藏匿这么大量的麻古,判刑会很重,加上抢劫罪,数罪并罚,很有可能会是极刑,钱白玉应该是怕死,所以不承认,黄宇认为既然钱白玉不承认,他们应该换一些思路,两种假设都要考虑,两种结果都要准备。车行进一个十字路口,潘队长看了看车外,在马路边上有一个小区入口,入口处,是一个门卫点,里面有一个年纪大的人坐在里面吹空调,看电视。他思考了一下:“吴思,掉头,我们先去找钱白玉的父亲。”

吴思回头:“是。”车行过十字路口,往前走了一段,吴思开车调转车头,十几分钟后,警车在一个靠近政府的小区外停下,小区外的停车位满了,门卫处有栏杆,车进不去,吴思按了按喇叭,没有人应,后面又来了一辆车,也按喇叭,只听门岗那边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马上来。”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潘队长下车,走到门岗处,一看,在靠里面的门岗外,四个老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这个小区入口很高,有两层楼的高度,上面是一栋高层的楼房,风从外面穿进来,空旷的过道凉爽而又舒适。潘队长看其中一人穿着保安制服,年纪比较大了:“是钱水生吗?”

他头也不回,继续手中的牌。

潘队长拿出证件:“我们是先云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几人听了,纷纷停下手中的牌,一个大爷看了看潘队的警察证,解释道:“警察同志,我们就玩扑克牌,不是赌博。”

潘队看了看折叠小方桌上的一堆一元硬币,一笑:“我们是来找钱水生了解案子的。”

几人听了,把牌收了起来,离开了,钱水生站起来,走到门岗内,关上栏杆,吴思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旁边的停车位上。潘队长坐在小方桌旁,钱水生进去拿了自己的水杯出来,对于警察的到来,他不悲,也不惧,仿佛就是家常便饭。

“你儿子钱白玉的案子,你关注了没有?”

“呃……看了,电视里放了。”

“户籍上显示他是初中文化?”

“初中……没毕业吧。”

“为什么没毕业?”

“他不读了,老是逃学。”

“钱白玉的母亲呢?”

“死了。”

“什么原因?”

“得病后就死了。”

“什么病?”

“不知道,就有一年,她在地里种玉米,就昏倒了。”

“没去医院看吗?”

“没钱啊,怎么去?”

潘队长抬眼与身后的吴思他们对视了一下,又转过去:“钱白玉进入社会后以什么谋生?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一开始他还跟我联系,每次联系都是要钱,我有钱就给一点儿,没有就不给,后来他也不跟我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也不问?”

“问他也不说。”

“那……钱白玉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

“我爸妈都在农村里,他外公死了,外婆……应该还在吧,今年疫情,不能拜年,也没看到她。”

“他小时候,是你带的还是爷爷奶奶带的?”

“我爸妈都七八十了,家里有四个弟兄,他们不帮我们带小孩儿。”

“那他外公外婆呢?”

“外婆带的多。”说完这句话,钱水生举起杯子,喝了两口茶。

“你就这么一个孩子,平常也不多关心关心他?”

钱水生有些尴尬,他听出来这话里的指责,但他就像一个故意不交作业的孩子一样,知道反驳不了,也不去费力反驳,作业能不写,就不写。潘队长微微叹一口气,他办了很多案子,犯罪年龄趋于低龄化,且大多缺乏家庭温暖,家庭教育要么过于严厉,要么不闻不问,麻木不仁。钱水生对自己的儿子钱白玉就如同对待田里的水稻,水稻从始至终需要人打理,干旱了,他会死,水过多,他也会死,温度过高过低,还是有可能会死,虫灾没处理好,会减产或者根本就等不到收获的时候,有许多的原因导致没有丰收,他只感觉到饥饿,不会反思自己!

因为现有证据显示,钱白玉在案发前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钱水生有过联系,案发后,他们很快抓获了钱白玉,钱水生也从未到公安机关去询问儿子的情况。潘队长很快就结束了跟钱水生的讯问过程,按照原计划前往看守所提审钱白玉。

见到警察后,钱白玉不再是最开始的不屑一顾,他看向潘队长,看向吴思他们,眼神里有一种期待,期待他们告诉他,他与那一袋药丸没有关系。按照程序出示了文件,调整好审讯监控后,审讯开始。

“钱白玉,你这几天在看守所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首先……首先要跟你们道歉,对不起,当时对你们态度不好,我知道错了,很后悔,如果我能站起来,我一定给你们鞠躬道歉。可……我没有藏毒,真的没有!我求你们不要冤枉我!”

看到钱白玉的态度突然转变,潘队吃了一惊:“我们不会冤枉你,肯定讲证据。先不说这个,说说你的家庭情况,你母亲去世了,是吧?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我不知道,10岁那年,我从学校回来,他们就说我妈死了。”

“因为什么原因辍学的?”

“没钱。”

“怎么说?”

“学校要交伙食费、资料费,我爸有时候给,有时候不给,读不下去了。”

“国家有政策,对于特困学生可以减免这些费用。”

“我爸又不去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这些。”

“你外婆呢?她疼你吗?”

“疼……”钱白玉突然泪如泉涌,他趴在桌上崩溃大哭了起来。这一哭瞬间触动了吴思的心,潘队长也愣了愣,几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潘队长跟审讯室旁的警察打了声招呼,递了一包纸巾给钱白玉。过了好几分钟,看钱白玉情绪稳定了一些,潘队长继续讯问。

“你外婆身体怎么样?”

“不好。”

“多大年纪了?”

“68。”

“家里条件呢?”

“也不好。”他又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考虑到这些特殊情况,我们会跟当地村委联系,如果符合条件,我们可以帮助你外婆申请低保。”

“她有低保,住在镇上的养老院里,不要钱。”

“哦……那还挺好的。你平常去看她吗?”

“去,有空就去,她一个月低保四百多,几……几乎……都给我了……”

“你看,是不是?家里老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都给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来孝顺你外婆呢?”

“我……我是……我是一时糊涂,我抢劫……但我……我不伤人。”

“你幸亏是没伤人,不然还要多一条故意伤害罪。你说你,好好儿的青年,大好的年纪,怎么就不去找个工作好好做呢,非要去抢劫?”

“我……也不想啊,可我没钱……”

“对于这个0530抢劫案,你还有没有异议?我们之前给你看过证据文件了,你也签字认罪了。”

“没有。”

“行。我们现在说回到那袋麻古,你跟我们说实话,是你自己制作的,还是从别人那里拿的货?还是……”

“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先听我说完!是不是有谁委托你把那个铁箱藏起来?”

“没有,我完全不知道,我只藏了抢来的首饰。”

“你近期有没有出过国?”

“没有。”

“以前呢?”

“也没有。”

“那你去过云南、XZ吗?”

“没有。”

“去过外地吗?”

“呃……去过上海和海南。”

“什么时候去的。”

“上海……是前年去的,海南是去年去的。”

“去这两个地方干什么?”

“就是跟朋友去玩儿。”

“什么朋友?”

“游戏里认识的朋友。”

“网络游戏?”

“嗯。”

“都有谁?”

“都是小名儿,真名记不得了。”

“小名儿是什么?”

“呃……小八、铁哥、大中……就这几个吧。”

“有他们联系方式吗?”

“有微信。”

“你在埋首饰的时候,有没有用照明工具?有没有别人看见?”

“没有,怕被发现,没有用手电筒,那时候是晚上十二点多。”

“把首饰埋好后,你去哪儿了?”

“回到先云县,在宾馆里开了一间房,早上起来后去了网吧。”

“去网吧做什么?”

“在网上买彩票、打游戏。”

“为什么会想到去抢金店?”

“……我看外国电影里面演的,抢一单,钱可以用好久……双芯镇上有几家典当行,我听人说,有些人把偷来抢来的东西拿去卖,尤其是黄金,他们很快就给熔掉了,警察也查不到。”

……

讯问结束后,潘队一行人回到了局里。在会议室里,大家整理了案件证据后,开始讨论这个案子。

“钱白玉不像是说谎,我们已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问什么,他答什么,他又坚称不知道这袋麻古的来历。”

“如果他没有说谎,这个怎么解释呢?这么巧,那么大块坟地,他刚好埋在有毒品的那个位置?”

吴思想了想:“我认为黄宇说得对,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如果他没有说谎,这个藏毒品的就另有他人,钱白玉是碰巧了,这个概率是低,不是完全没有。如果他说谎,我们现有证据确实不足,对他的讯问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套不出什么话来,那我们就得围绕他案发前后的轨迹,调查他都跟什么人来往,从哪里获得的这些毒品。”

“嗯……还有一个,这两个盒子都是铁的,不同的是,装首饰的是饼干盒,没有密封,盒子也没有生锈,而装麻古的,很明显,生锈那么严重,鉴证科的文件显示,这个铁箱至少在潮湿环境下存放了五到八年。”

“麻古保存倒是很好,纯度很高,不像是放了很久的,会不会是找了一些生锈的铁箱放进去的?”

“锁都锈成那样了……”

“有钥匙的话,生锈了,也打得开吧?”

……

听了他们的讨论,潘队长仔细斟酌后说:“这样,两方准备。A组,黄宇、吴思,马远航,你们以钱白玉的证言为主,调查有没有别人去过坟地,谁藏的这个毒品。剩下的人,分到B组,跟缉毒队的两个同事合作,找到钱白玉藏匿毒品的证据。有新的线索,两组互相配合,及时分享消息!”

“是!”

下午,A组的三人开车去了钱白玉的村庄,走访了村里的村民,有一些人家在门口装了家庭监控,只是时间比较短,最多只保留了七天。一个下午,四个多小时,吴思他们整理了大量的资料回到了局里。B组的人也回来了,虽然也带了很多资料,但是初步判断,收效甚微。潘队长安排了一些人留在局里查看案子,其他人先回家休息。因为吴思是独居,他申请带了一些监控视频回家看。

回到小区楼道口,吴思听到了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声音。六月天,七点了,天还亮着,夕阳似乎不舍得告别,洒在暗灰的墙上,久久不落。吴思把衣服丢进洗衣机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看天气预报,明天是大晴天,他拿了衣服,来到露台上,刚挂了件警服上去,他一抬头,对面,于醉墨家的露台上,一个男的俯身看花盆里的花,吴思仔细一看,是杨润之!

杨润之也看到了吴思,他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朝吴思一笑示意,举了举手里的茶,继续看花。于醉墨打开露台的门,手里端着一盘饼干,她把饼干递到杨润之跟前,杨润之拿了一块,跟她说着什么,两人之后就一起离开露台,到阁楼里去了。

连着,有一个星期了吧,吴思没有遇到于醉墨,他一直记着于醉墨交代他的事情,又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承诺可以很轻易,失信也可以有很多说辞,原谅自己往往也很容易。吴思以为,他自己不说,于醉墨也会表达,杨润之会发觉。可是,当他在露台上看到于醉墨的时候,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像是一种失望后的冷漠,他开始愧疚。现在,晚上七点多,杨润之出现在她家里,他们在一起了?如果是,他应该也可以不用愧疚吧?他看向对面的阁楼,于醉墨站在黑色的钢琴边,两人在笑着说话,之后,他们就下楼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思在沙发前,看着拷贝回来的家庭路口监控。门铃响了,他打开手机一看,是杨润之。走到门口开了门,杨润之一笑:“方便我进来吗?”

吴思客气地笑了笑,请他进来。杨润之来到客厅,看到沙发边的电脑监控:“在看案子监控?”

“嗯。”吴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递给杨润之,杨润之婉拒:“哦不喝了,刚刚喝了很多水了。”

吴思把水放回去:“你们确定关系了?”

“什么?”

“你,和于醉墨。”

杨润之一笑:“还没,不过,快了。”

“快了……那……你今天找她……”

“这很稀奇吗?她晚上上班,我白天上班,只有傍晚这个时间点,我们两个才能见面啊。”

“她很高兴吧?”

“嗯……没看出来,挺镇定,挺客气的,我让我姐从她一些朋友那里搜集了很多小孩儿不用的旧衣服、玩具,还有一些其他的,于醉墨不是经常去做义工吗?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就交给她了。”他看了看桌上暂停的监控,问道:“这是什么案子?”

“最近的一个案子。”

“钱白玉的案子?”

吴思一惊:“你知道?”

“我猜的。这些监控我们也有,你应该能从这些监控里面看到我们的警车。”

“你们也在调查钱白玉?”

“不是,我们在调查钱东嘉,还有他二哥钱东霖。钱东霖提供了一些线索,我们侦查员去他老家了解一些情况,听他们村主任说的。前几天,你们破获了一个金店抢劫案,不止挖到了首饰,还有一袋红色的药丸。”顿了一下,“那红色药丸,是麻古吗?”

吴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

“多少?”

“几百粒。”

杨润之没有说话,吴思问道:“白骨案……你们怀疑他父亲钱东嘉吗?”

“只能说他可疑,对我们有所隐瞒,阻碍我们查案,还没有确凿的证据。钱东嘉最初创业资金一直是个谜,我们询问了他几乎所有的亲戚,包括沈梦瑶一家,他们都说钱东嘉创业初期没有跟他们借过钱。”

“会不会是他跟朋友借的?”

“60万,02年的时候可是一笔巨款,钱东嘉和沈芸都是普通的打工族,就凭一个粮油店的收入,到哪儿去认识可以借给他们这么多钱的朋友?”

“那钱东嘉和沈芸怎么解释?”

“都说不记得。我来是想问你,关于那些简笔画,你有没有注意你周围可疑的现象?”

“呃……因为之前你说第三幅简笔画的纸张是嘉芸建筑公司的画图专用纸张,我也怀疑这个给我送画的人……有意把我们往嘉芸集团的方向引。当时我们寻找赃物的时候,嫌疑人钱白玉家坟墓旁边……就是钱东嘉父母的墓地,装修得很豪华,跟个小宫殿一样,这个装着麻古的铁箱就是在钱东嘉父母墓碑后的围墙外发现的。”

“是吗?”

“是。”

“不是在钱东嘉父母的墓地里发现的?”

“他父母的墓地整个都铺了大理石,埋不了东西,我们也没有理由要撬开他家的墓地。”

“钱白玉交代了?”

“他交代了金店抢劫案,但是坚称麻古与他无关,他完全不知情。”

“审讯的时候你在场不?”

“在。”

“依你看来,他是在说谎吗?”

吴思想了想,停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觉得不像。不过,破案讲证据,不讲直觉,也有可能……钱白玉是怕被判死刑,也知道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坚持不认罪。”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像是说谎呢?”

“很多方面。首先,他很年轻,才刚刚20岁,没有犯罪前科;其次,他作案的时候,单枪匹马,整个过程迅速,同时也很慌张;第三,他作案后立即变卖了部分首饰,藏好没有卖的,然后就去了宾馆,马上就把变卖的钱花掉了。从案发到被抓获,只有十几个小时,他甚至没有试图离开森江市,这个可以说明他其实反侦察能力很弱。一般来说,贩毒的人,这么大的量,不会这么大意。”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让他藏的,而他自己并不知道呢?”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也问了,他还是坚称不知情。我们也在继续调查他的人际关系和行踪轨迹,从多角度搜集证据。”

杨润之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几圈,他想到了什么,问道:“证物还在吧?那两个铁箱?”

“当然在。”

“案卷照片和影像呢?”

“也在公安局。”

“我现在得去一趟你们局里,你要不要跟着?”

“你有发现?”

“我也只是猜测,需要验证。”

“好,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