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红钻
明澜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雅间。
祁修染身姿笔挺坐于圈椅上,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配着他那如画眉眼,远远看去的确挺像那么回事。
明澜却不耐的皱了皱眉,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总学些女人间勾心斗角的伎俩。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走过去。瞬间,被刻意营造的高雅气氛荡然无存。
明澜在祁修染身前站定,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说吧!”
祁修染头也不抬,“别急,先坐下,尝尝我新泡好的茶。”说罢端起面前的一个茶盅递到她手边。
明澜瞥了眼那黑乎乎的茶汤,果断推回去。
她就是个俗人,欣赏不来这种高雅的玩意儿,要她喝这种苦不拉叽的茶水还不如一杯可乐来的过瘾。
“有话快说,不说我走了。”
她忙活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谁有心思在这看他故作姿态展示茶道!
祁修染似乎有些无奈,“好,你先坐下。”
明澜不耐烦的拖过一旁的圈椅,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本能的往后一靠,做工雅致的黄花梨木圈椅直接被她当成了懒人沙发。
祁修染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这么粗俗不堪!好歹也做了两年豪门夫人。
心里却升起一股扭曲的优越感。
呵!也对!那个野种也只配娶这样的女人。
如此可见,打压秦牧川已经成了祁修染刻在心底抹不去的执念。
他端起面前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想必明小姐一定很好奇当初小舅舅是如何断腿的?”
就知道他要说这事,这是挑拨离间来了!
明澜冷笑着静待下文,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她一概不信就是了。
“因为沈倾歌。”
明澜的冷笑僵在了嘴角。
她很快回神,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疯子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祁修染却似乎什么也没察觉,继续说道:
“在外公被抓的第二天晚上,我让人绑了沈倾歌做威胁,打电话让秦牧川一个人过来赎人,不然我就把人从楼顶扔下去!”
“我本以为他大概不会来,当时老爷子被抓,大好的局面摆在他眼前,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险,实在不值得。”
“可没想到的是,他最终还是来了。匆忙之间,竞真的一个人也没带。”
“哈哈…小舅舅还真是个痴情之人!我一手掐着沈倾歌的脖子,一手指着他,让他跪下来求我,人前高傲冷淡的秦氏总裁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语气掩饰不住的畅快,转而轻笑着问明澜:“你说,小舅舅他是不是特别痴情啊?”
坐在对面的明澜咬牙瞪着他,“故事编得不错,可惜我一个字也不信。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说罢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祁修染慢条斯理的掏出一个遥控器,“既然明小姐不信,那不妨看看这个。”
说完手指轻轻一按,雅间一侧墙面上的超大屏显示器亮了起来。
明澜脚步顿住,目光呆呆的盯着屏幕。
从像素来看是好几年前的视频,场景约么是某个酒店宴会厅。
还是少女的沈倾歌被一群纨绔子弟调戏欺负,那时的她整个人畏畏缩缩,一点也不像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一个人上前。
镜头往前一拉,秦牧川领着一群人缓缓踏进宴会厅,他盯着沈倾歌的脸出了会儿神,而后随手拿起一个空了的高脚杯,甩手一扔,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正拽着沈倾歌衣服的一个纨绔捂着腰坐在地上疼得哀嚎。
祁修染意味深长的轻笑:“小舅舅还挺见义勇为的。”
明澜捏了捏拳头,也跟着笑了笑:“是呢,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呵…”
才怪!
他那人骨子里冷得很,别说是遇到女孩被人调戏了,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杀人,他都能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离开。
画面一转,熟悉的别墅出现在屏幕里,那是当初高媛把她出卖给沈倾歌的那栋别墅,虽然那天的事后来秦牧川已经解释过了,可看到这栋别墅,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缩了缩。
此时画面里,沈倾歌被两名壮汉按在阳台边,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紧抓着扶手,眼里全是恐惧。
别墅大门被人猛地踹开,秦牧川焦急的冲了进来,看到冲他嘶叫的沈倾歌,他像是松了口气。
他冷着声让祁修染放人,祁修染淡笑着让他下跪,他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跪下。目光从始至终牢牢盯着沈倾歌。
看够热闹的祁修染走下楼,立即有两名保镖上前钳制住秦牧川的两边胳膊——这画面与当初明澜的处境何其相似
他从器材架上拿起一根铁棍,扬起,对准秦牧川的膝盖狠狠挥了过去,笑容疯狂扭曲。
铁棍击打骨头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响起,秦牧川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双深邃的黑眸依旧紧紧盯着沈倾歌。
明澜脸色苍白,手指紧握成拳,看到最后,她直接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祁修染轻笑着关掉视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亮闪闪的正红色钻戒。他拿起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眸中的神色意味深长。
若明澜在这,定会惊呼,这是她戴了两年的婚戒。当初心灰意冷之下被她扔在了沈倾歌的别墅。
……
明澜浑浑噩噩的走出了茶馆,脑中凌乱的画面挥之不去。心底起初的坚持在看到视频里秦牧川急切踹开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彻底溃散!
他从来冷静自持,何时这般失态过?
可见,别墅里的那人,对他是有多重要。
她想起秦牧川当初对她解释说的,沈倾歌只是别人抛出的诱饵。他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才将计就计和对方在一起的。
因着后来沈倾歌的下场,即便觉得他这解释太笼统,却逃避似的没多问什么。
到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即使当初两人离婚的那一刻,她心里想起的依旧是那男人对她的各种好。
她爱这个男人,胜过爱自己。
她其实知道这样不好,爱情里,付出多的一方往往最容易受伤,可她能怎么办呢?
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沉默的背影;他遇事挡在她身前挺直的背;他日复一日的缱绻温柔,像一根根无形的网,把她的心织得密密实实。
以至于当她知道秦牧川有事瞒着她时,她从不敢开口问,因为这其中有个沈倾歌,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慢慢回了些神,
不,她不能被祁修染那个疯子影响思绪,她得回去问问清楚,她要听他亲口解释一切。
她急急招了辆出租车,报了他们现在所住小区的地址,当她下车,看见远处花圃旁背对着她的一男一女时,蓦然僵住了身子。
……
不远处,沈倾歌仰头盯着男人淡漠的侧脸,眸中复杂难明,一阵沉默后,她干巴巴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样?”
秦牧川没什么情绪的“恩”了声,便绕过她打算离开。
沈倾歌一把扯住他衣袖,低头咬着唇面上一片凄苦,“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女人微低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睫毛上的泪要落不落。是一般男人很少忍心拒绝的梨花带雨之姿。
秦牧川却毫不留情的甩开她,抬手仔细逮了逮被他碰过的袖口,冷笑睨着她:“我倒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昔日的情分?”
沈倾歌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阿九,你说什么呢?你明明那么爱我?你为了救我,可以连命都不要!”眼神落在他那条微跛的腿上,
“你是在怪我对不对?怪我没第一时间来找你,我…”
秦牧川莫然的打断她,“当初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是怎么被安排着刻意接近我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至于你被祁修染绑架,作戏而已,作为祁修染心腹的你难道也会当真?还有,别叫我阿九。”
沈倾歌僵了僵:“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秦牧川扫了眼她眉眼间的那股风尘气,“你是说祁修染派你来接近我这事?还是说你和他联合起来请我过去的那个绑架?”
沈倾歌惨笑一声:“你果然一直都在利用我!就为了给明澜做挡箭牌!”
“可是秦牧川,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
她指着脖子上那些可疑的红痕,“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秦牧川声音淡淡:“我给过你机会。”
说完不再理会她,拿起拐杖径直往回走。说当初她但凡对明澜别那么狠,他或许会给对方留一条生路。
身后沈倾歌不甘的大喊:“不,你是喜欢我的!多年前那个宴会厅,是你出手救了我啊…”
秦牧川仿若未闻。
那只是因为你的那张脸和她有几分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