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同父异母
嘀嘀嘀……嘀嘀嘀
一下子来了几条信息，朱珠看了眼传呼机，传呼台因系统故障，延迟发送了消息。
“今天的事等见面我再和你解释，不要早恋！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见面聊，等我消息。”
她看到了殷子惟的两条留言，就像指甲轻挠在心上，又痒又疼。她不知道第一条是他要撤回的留言。
朱珠不确定，殷子惟这是在表白吗？还是只把自己当成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她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的，但她不敢再靠近一步了。她怕他们之间这么辛苦维系的关系，像泡沫般，当指尖触碰到时，美好瞬间幻灭。
她拿起电话给他留言：“不用解释，我都相信你。不会早恋。”
殷子惟看到留言时，还纳闷，那条留言不是撤回了吗？
哐当！朱广文摔门回家。
朱珠起身去和爸爸打招呼，只见他面色惨白，虚弱的瘫在沙发上，双眼微闭。跟平时喝多了醉醺醺的样子不太一样。朱珠给他倒了杯温水，他抿着喝完。
没等开口说话，便哇的一声，从口鼻中喷出鲜红的液体。血溅到了她的身上，她吓得怔了几秒，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打了120，逻辑清晰的表述了爸爸的症状和家庭地址。又按照医生的指示，帮爸爸侧身躺在沙发上，没有冰块，只能在冰箱里拿出一块冻肉，贴在爸爸的胸口。
当听到附近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她才给妈妈打了电话：“我爸吐血了，救护车已经来了，你直接去医院吧！”从容的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家长。
到了医院，朱广文进了手术室，朱珠刚靠在墙边缓神，护士出来急着说病人是特殊血型，血库的存血不够，需要输血，问她和家人有没有这个血型。
朱珠知道爸爸是特殊血型，可她和妈妈都是正常血型。她手里攥着爸爸的手机，不情愿的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人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朱珠看到于泽元跑了过来，没等开口，他就被护士拉去抽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站在电梯口，焦急的向这边张望。虽然没见过，但她清楚，这个女人就是于秀娟。
“你们家大人什么时候来？到底找谁签字交款？”护士催促道。
“我妈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朱珠其实心里没底，她知道妈妈平时根本不关心爸爸，但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时刻，妈妈还如此冷漠。
“你好，我跟你先去交钱吧。”于秀娟走了过来，轻声和护士说。
“你是患者家属？”护士问道。
“我……”于秀娟用余光瞅了一眼朱珠，低下头说：“我不是，我是他朋友，我先帮他付钱。”说罢，她跟着护士离开。
于泽元抽完血，手按着小臂，走了过来。两人不说话，但都在偷偷的打量着对方。
于泽元，这个突然出现在朱珠生活里，像个幽灵般的人。是爸爸亲生的儿子，妈妈口中的野种，奶奶的心肝宝贝，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还记得上幼儿园时，爸爸妈妈都去外地出差了，姥姥在医院照顾病重的姥爷，朱珠被安排到去奶奶家住，每天由奶奶接送她。
那天放学，她看到奶奶亲昵的摸着一个小男孩儿的脸蛋，奶奶从没这么待过自己。她认得那个男孩儿，和她同个幼儿园，在大班。
她排着队等奶奶来接自己，她使劲挥手，想让奶奶注意到自己。只见奶奶和老师说了几句，还是用那嫌弃的眼神瞅了她几眼，便牵着小男孩儿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她边哭边喊，“奶奶，还有我呀，你还没接我回家呢。”
“朱珠，你要在长托住几天，那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老师拍着她劝说道。
她站在幼儿园的小操场上，周围家长和孩子们的嬉笑，喧闹的人群像消失了一般。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后来父母吵架时，朱珠才听妈妈说：奶奶知道了于泽元的存在，找到于秀娟，要孩子。她好吃好喝的供着于泽元，怕朱珠跟着沾便宜，所以就在那几天让朱珠去了长托。
后来于泽元从幼儿园转走，朱珠只在奶奶家聚会时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像家里的超级明星，大家都捧着他，供着他，哄着他。而朱珠只能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起初朱广文逢人便夸，这是他儿子，长的像他，如何如何优秀。说的时候还不忘贬低女儿。但于泽元对奶奶家人的态度异常冷漠，像是例行公事，对他们也没有称呼。基本都是拿了钱就走人。
朱珠谈不上恨他，因为自己早已不屑于爸爸和奶奶施舍的爱。她有时甚至觉得两人很像，看似完整实则破裂的家，期待真实却充斥着虚假的爱。
冯淑敏踩着高跟鞋，从电梯走出。那咯噔咯噔鞋跟与地面碰触的声音，撕开了医院的寂静。
她先是看到那碍眼的野种，瞪着埋在蓝色眼影中的怒眼说：“你来干什么！”
于泽元没回话，低着头盯着自己刚抽完血小臂上的红点。
“我找的他。爸爸血型特殊，需要输血。”朱珠替他解围。
这时冯淑敏看到了走在护士身后的于秀娟，脸色越来越难看。
于秀娟也看到了站在手术室门口光彩夺目的冯淑敏，她顾景惭形，不仅是自己的外貌，更是因为从没得到的名分。她停住了脚步。
于泽元看到站在远处的妈妈，转身离开。
护士走过来问：“你是患者家属？”
“对，我是他爱人。”冯淑敏故意提高了嗓门。
“过来签字，钱已经交了。”护士提醒道。
“哼，献殷勤，有本事都给交了呀”冯淑敏边签字边自言自语。
她转头问女儿：“告诉你奶奶了吗？”。
“还没有，我想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朱珠答，她想奶奶来不见得能帮上忙，还添乱。
“给她打电话，自己儿子都进鬼门关了，还能让她睡好觉！”冯淑敏命令道。
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见到冯淑敏愣了一下，开始说朱广文的情况。当他摘下口罩，只见冯淑敏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朱珠心想，妈妈在中年男人眼里果然是有魅力。
朱广文脱离了危险，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于泽元，护士告诉他，是儿子的血救了急。
朱珠站在病床边，看着爸爸一脸骄傲的样子，听着他念叨：“多亏了我儿，元元救了我。”
护士又说：“你女儿才厉害，小小年纪处理问题特别冷静，要不是她配合医生争取时间，你可就麻烦了。”
朱广文却像没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