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湖中魅影
“花影,这个小刁妇,遇到对手了。”我搂着蛋茧暗自发笑。
“她会不会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到冥幽君王责罚,一气之下会不会把她杀了,电视剧一般都是这样演的。”想到这又不免担扰起来。
“这朵花是不是飞行在空中?没有颠簸的感觉,它要带我们去哪里?不会是要带我回家吧......”我老老实实地坐着,任凭思想在天马行空。
“咔嚓咔嚓”寂静漆黑的空间里,我看到蛋茧顶部已开了一个口子,一束柔和的光从口子处挥洒出来。
“迟暮寒螀,你醒啦!”
“嗯!”他背对着我,赤裸强健的肌肉被一头瀑布般的银丝覆盖着,他专注的啃噬着蛋茧,速度之快,不消片刻已露出滚圆白皙的屁股来,他浑身散发着一层光晕,神圣柔和。
“我们身在何处?”声音动听婉转,他优雅地转了个身,从残留的蛋茧中向我走来。美得脱尘的脸上越发成熟稳重,两步之后,他一丝不挂地在我面前站定,窘得我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越不知道往哪里搁就越往敏感的地方搁。
“怎么会这样?”此刻好奇之心已战胜了羞耻之心,就差开口问为什么了。正疑神中,他已穿戴好,那套标志性的衣物直接从他光滑的皮肤处长了出来,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这是何物?”他指着我身边的大虾问,像是第一次看到。
“吃,吃的!有没有火?我,我们烤着吃!”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怕他知道我正在看他不该看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很是疲惫靠着我坐了下来,一把将我搂在他怀里,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吻,低喃道:“多谢叶家小娘子,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不知将会如何......”
“看来他对自己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记忆的。”我心里无奈地呵呵笑了一下,“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绝对比现在过得舒服,说不定已经安然地做一个宠妃了。因为我的出现,烧了你的老巢,杀了你的老母,还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但愿这些他永远都不要知情。”我心虚的眼神躲闪。
“你还好吗?”我有些担忧,“毕竟我们身处何处不知,去往何处亦不知,现在他看上去又这么虚弱,万一这个花瓣突然破掉了,万一我们又刚好在半空中,又刚好在半空中突然破掉......”
“咔咔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得一声声撕拉,花瓣像是早就不堪重负一般,“哗啦哗啦”数声后破裂成四分五裂,果真,我们悬空挂在半空中,大虾早就不见踪迹,呼呼的大风湿寒阴冷还夹着腥气。
吓得我紧紧拉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叶家小娘子,无须忧惧,寒螀我虽虚弱,但护你还是绰绰有余,你且低头细看......”我闻声顺着他手指看去。
“湖?这个水天一色的湖规模不小啊,至少比鱼鮊鮐的那个潭大。”我说道,“啊......什么,湖?”我又突然反应过来,再次低头,发现我们正四脚凌空坐在离湖面十米之高的半空中。
“小娘子,别乱动,看身下。”迟暮寒螀捧住我的脑袋无奈地往下一按,我终于看到在我们身下有一张洁白的丝绸正承载着所有的重量。
“寒螀,你太棒了!给你三个六!我最讨厌水了,掉进水里先不说会不会被淹死,也不说水里有没有可怕的东西,就单是把衣服弄得湿漉漉的就十足讨厌,寒螀,你看,湖四周都是山,我们何不去往?”我指着远处层峦的山脉说道。
“小娘子,寒螀又要背信弃义!”迟暮寒螀说着便缓缓放开我,身上又开始织起了银丝。
“什么?不会吧,不是刚出眠么,怎么又要入眠了!”我叫苦连天,“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好吗?”泪水已在眶内打转。
“因上次入眠之时被外界干扰神力大伤,故这次入眠提前许多,寒螀也不忍你一个在外,实则无法,切记切记,只要小娘子安心呆在原地,可保周全,不可乱动,多谢小娘的血肉,寒螀,寒螀......”最后那一丝悦耳的声音也淹没在蛋茧之中。
“我信你个鬼哟,这么菜,自己都难保,还苍颜灵主,名头还这么大,不是吸食我的营养就是啃噬我的血肉......短短几秒钟内又把我身上的哪块肉给咬了,没感觉啊,我的肉连海蠡咬不了,就他,真是可爱的不要不要。”我擦擦眼泪,发现粘糊糊一片,彻底恍然大悟,“呵,这个鸟人,故意亲昵一下,顺口还叼走一块肉,坏得很哪~~~”
天空阴郁灰蒙,云层大朵成团,汹涌翻滚,黑压压低沉沉如暴雨前奏,刺骨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我缩着身子,这一身鳞片也不顶事,又不敢妄动,只紧靠在蛋茧上,期待着迟暮寒螀能早点出眠,想睡又睡不着,总担心会掉下去。
“呜~~~呜~~~~呜~~~”
风隙间传来凄厉的呜咽声。
“这个鸟地方,连风都这么瘆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就这么轻轻松松一丢,就把我们扔在这个鸟都不生蛋的地方,难道又有什么意图么?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我不是救世主......”我缩着身子将背包往胸口拢了拢,紧紧抓住蛋茧,“我的肉虽能新长,但咬下去的痛苦真令人后脊发凉。”
寒风似从天上吹来又似从地狱涌来,呜咽声越来越响萦绕在空旷的水天间。
突然一颗闪耀的流星划过黑沉的天空,闪了闪悄无声息地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中,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又渐渐明亮起来。
我小心地拉直了身体,凝视着上空,蛋茧上的双手抓得越发得紧了。
在密不通风的云层里,涌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如同一只受困的野兽正欲冲破厚重的黑幕。寒风更烈,云海更汹涌。那抹让我揪心的光终于破云而出,一束束耀眼强烈的银光从厚重的云层中四散打开,整个天地间瞬间层次分明起来,亮如白昼,暗如黑夜。在九层云霄之上的光亮处慢慢浮现出一颗珍珠,珍珠虽小但却强大,每一片云的纹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噗,噗,噗~~~”湖面传来气泡破裂声急切而焦躁。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又无助地缩紧了身子,“不过,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水下有什么,估计也跳不上来吧......这个迟暮寒螀不知啥时可以出来。”我心存侥幸满怀憧憬。
仅一个眼花,一种绿色球状物体已占据了整个天空,鼓鼓囊囊不停在我眼前飘来荡去。我凝视着这种大大小小绿色浑身带刺鼓得像河豚一样的球体,它们每个球体的下端都被一根细长的绳子牵引着。
急促的“噗,噗”声仍在持续中,无数纤细的茎从湖面抽出直冲而上,茎长到一定时候就吹出一个绿色带刺的球体,我身下的那块巴掌大的丝绸支撑物被这些不知名的植物顶得摇摇晃晃,最后被它们团团围住,身下支撑物也变得牢固起来。
“哗~~~哗~~~哗”湖面波涛滚滚,呜咽声声似婴孩啼哭。
“沫泽~~~渊......~!”风声呼呼。
“泽渊,泽渊,奴家病来思念。翾玑,翾玑,玉颜憔悴万年,心泣,心泣,翘盼百里路断......”声妙如歌,鬼声鬼气,如倾如诉,萦绕耳畔。
“听不到,听不到,王八念经我听不到......迟暮寒螀,快出眠,快出眠。”我抱着头,抖着身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场景将我的所有感观一下子拉回到鬼囊池中的鬼囊客。
“新愁旧恨,独自凄凉君不问。黛蛾长敛,任是轻风吹不展,欲见回肠,淡烟流水画屏幽......”寒风冽冽中,鬼里鬼气的声音阴魂不散。
“唉,咋就叨个没完没了了呢!这妖人,在等谁呀?泽渊?沫泽渊吗?干嘛要干巴巴地等呀,去找人家呀~~~唉!”我叹了声,一睁眼,吓出一身汗。
半空中,密密麻麻已被绿色球体所占领,它们努力向着九曲云卷光耀处伸展,球体内泛起了斑斓的光泽,湖面平静了,我感觉我身下的支撑物正快速往上升,“靠,这是要把我送上天去见老佛爷么?”我深吸了一口,终于将身子探了出去。
原本水天一色的湖面,却被水生植物挤得拥堵不堪,一棵棵通体青翠却又奇形怪状无枝无叶的树歪七扭八地扎根在水里,湖面浮现皆是车轮状的植物,大大小小粗粗细细满目疮痍。水底直下,并未发现任何活物。
“这妖人在哪里?”我瞪大双目,整个人还在持续上升。
“喂~~~~有人在吗?”我再在忍受不住了。
“喂~~~~唱歌的小姐姐,你在吗?”我终于扯开嗓子对着湖面喊道,“在下叶南飞,无意冒犯到贵地叨扰,请姑娘多多见谅,不过,你放心,等我朋友醒来之后,立马离开。”略见过世面的我,一套说词下来倒也行云流水。
“呜~~~呜~~~~呜~~~~”风声萧萧。
“难道是我听岔了?把风声听成了话语声?”此刻的寂静让我产生了质疑,但身子下降的速度又加强了没有听岔的信念,湖水又开始“哗哗哗”轻拍起来,可我的夜视透视功能都看不到一个具有实体的活物。
“难不成是风妖?来无影,去无踪。”一个转念之间,所有的可视之物凭空消失,连九霄之上那颗璀璨的珍珠晃荡几下也便不见了,天地间又恢复如初,眼前又是一片水天一色。
我清了清嗓子。
“在下叶南飞,误入宝地,敬请见谅!如有冒犯之处,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活死人一般见识。”四周依然寂静无声,当一切都恢复如初之时,身子却还在不停下降,这说明那妖人就在我附近,如若按这下降的速度,不加多时,很快就要掉进湖水之中,我倒无所谓,就担心迟暮寒螀那个蛋茧不防水,又沉重,我力气又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黑沉沉的天幕中又划过几颗流星,落地炸成一朵朵蘑菇云,烈火熊熊,火光四射,瞬间浸染了寂静的湖面,这是何幸之有呀,居然让我见到了陨石,我一时兴起已将处境抛掷脑后,忘乎所以望着那火光处发呆,直到对岸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才惊醒过来。
“不好,火借风势,凶猛异常,要是不加以干预,这山林将是一场大屠杀。”我这颗廉价的爱心又开始泛滥开去。
“怎么办怎么办?迟暮寒螀你快出眠了吗?”我推推蛋茧,它牢牢吸附在绸缎上。我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别无二致。火舌开始快速蔓延,而我除了一腔爱心,连游过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对岸火光冲天,哀嚎连连。
“唉~~”一声幽叹后。
突然,湖面上卷起一股旋风,强劲有力,风又带起一股巨浪,没等我反应过来,“嗖”一下,以光速般闪现在对岸,巨大的水花夹带着我,“哗~~”至上而下,火是灭了,但也差点没把这条老命给摔死。
“那是什么?”我回望,心骤紧,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湖面又恢复了宁静,波光粼粼荡漾着盈光,静谧的湖底部一片通透,一个黑影慢悠悠地在平静的湖面上游动着。
我瞪着双眼,终于看清了漂浮在湖面上的居然是一个人头,那头真大啊,竟占了湖的三分之一,那长长的头发一缕缕的就像水蛇般,无数不知明的车轮植物几近透明,散发着萤光,寸步不离。蛋茧正安稳地立在湖面上,那个人头围着它转了几圈,兀自绕湖游行,像似在漫不经心地寻找它丢失的某件重要的东西。
“看到蛋茧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落了肚,管湖里的是什么妖,只要我不过去,它也奈何不了我,迟暮寒螀出眠后,以他的本事,逃出来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我就在这里安心等他就是了。”想到这,把原本就不大的小身子又往隐蔽处缩了缩,但总觉得不保险,索性往山里怒奔几十米,与湖保持着远远的距离,终于安下心来。
“那妖人又在歌吟了!”举目四周,苍茂的山林已被烧去很大一片面积的灌木,风一吹,地上扬起黑乎乎尘土。一棵棵参天古树屹然不倒并未受到影响,“最好能找一个能让我钻进去挡风的大树洞。”我想,此刻倒不担心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火,估计该跑的早跑了。
一阵山风扑来,树叶婆娑,一个低沉的吼叫声极其痛苦,湖面上依然一片祥和。
我停下脚步侧耳听,这声音却又嘎然而止,难道又听岔了,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肯定在某棵古树后躲着一只受伤的野兽,听声音应是伤得不轻。
“那......那我就在这里等迟暮寒螀吧!”就近,我找了一个树,顺势坐了下来。
“我干嘛要等迟暮寒螀呢?”望着湖中央那枚蛋茧,我扪心自问。
“是因为孤单害怕?还是祈望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能出手救我?咝~~~好像前者多一点。”经历了种种,我反而更加胆小了。
“但是......”我回想了一下,有些后怕。
“只要我鳞片在身,不曾有虫兽能随意啃噬我的肉身,而他迟暮寒螀却如此轻松,之前他最多汲取我的营养,可......自从他知道我的血肉更能加固他蛋茧坚韧度还不被螽虱啃噬后,看我的眼神就有所不同,会不会是因为他曾吃过我的血肉,所以,我的鳞对他没有任何防御作用?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是成了......”想到这,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还是自己人一个人走,可能还会活久一点。”我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看向湖面,显得异常诡异。
看了一眼深幽幽的森林,吸了一口气,便迈着步子朝前行了数十米,我现在走路全靠直觉,心想到哪里我人就跟到哪里,反正我到哪里都无所谓。
嘶吼声羸羸弱弱但从不间断,我四下张望走得步步为营。
“要死,活不过今晚了~~~”刚越过一棵古树时,看见不远处正卧着一头野兽,它听到响声转头看了一眼,一对猩红的珠子,警惕凶狠,我停下脚步看着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