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之:龙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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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南禺.府邸

“小娘子,请更衣!”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猛然回头,果不其然,面前赫然站着一身衣服,对,仅仅只是一身衣服,还未等我回神,它已经扎入我怀里,电光火石间,我俨然是一位美丽的新嫁娘,刹那间,削骨般的刺痛再次袭遍全身,比之前更猛烈,“噼里啪啦”几声杂响,呼气即成碎冰,从鼻息处纷纷跌落。我已分辨不出是因寒而痛,还是痛则而痛,就在痛不欲生之时,一股暖流风驰电掣般涌向每一寸肌肤,只听得嫁衣下“咔咔”无数细小破碎声之后,浑身顿感轻松无比。

“娘子,甚是美艳,请随为夫而来,我们去剑令台!”南禺.君剑拉着我的手轻柔说道,众人也纷纷起身,他们僵硬的身子直愣愣漂浮着犹如千年僵尸,那一身身大红嫁衣,与我身上的别无二致。我冲着南禺.君剑微微一笑,乖乖顺从,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嘘唏妖语声。

“赤华大神,这活死人穿着寻隐幔娘,为何如此自在?”

“是了,是了,确确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往日肉糜,一沾到寻隐幔娘必定只留下一张漂亮皮囊,咝~~可如今,这活死人,却好生生地站着,该不会是她一身鳞片在作祟?”

“白於大神,说得并无道理,她这身金红鳞片真令我心醉神迷,你看它光泽有度,熠熠生辉,非龙鳞非鱼鳞,见所未见,咝~~这活死人的头颅里应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吧!”

“哎呀,这如何是好?”

“寻尘大神,为何如此惊呼?”

“封阳大神,我为帷幔而呜呼!”

“此话怎讲?”

“如若末伏在脑,君剑必开颅取之,那岂非不是破坏了这身金鳞红片了么,那帷幔残缺不就失了灵性之美了么!”

“无妨,无妨,正事要紧,他们要去剑令台,走,跟紧些,好戏即刻开始,你看我们的南禺将军急急匆匆,一心想在三公主面前邀功,这也不怪他,几万年来,能走进南禺府邸的穿了寻隐幔娘的,还生龙活虎的,也就这活死人了,况且连寻隐翅娘都对她束手无策,这确实让他乱了阵脚。你们且看,剑令台上空那把剑也早已按奈不住......”

我顺着他们的话音抬头寻去。

果然,在圆形屏风上方若隐若现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剑锋朝下,垂直而立,气势磅礴,寒光毕露,“哦豁,这家伙还真适合开颅之用呵,这哐一下下来,都能开地了。”

甬道歪七扭八并不好走,我跟着南禺.君剑一路磕磕绊绊,身后虽无声响,但我知道他们此刻正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正走着,突然,一股炙热从掌心处慢慢流溢而出,这滚烫的熟悉感顿时让我热泪盈眶,对生的渴望又死灰复燃重新萌出的希冀。

新嫁衣在急促的步子中化作血水从身上滑落,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作响,抬眼望去,悬浮于府邸内数以万计的嫁衣也纷纷化作血水消失不见,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数不清又长又宽的帷幔,凡是喜庆之物全都消失殆尽,整个府邸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活死人,我要杀了她!”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回头,人已腾空而起,强劲的力量硬生生将我从南禺.君剑手里拽了出来,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还未回神,身子一轻,我又安然站在甬道上,感觉像发生了什么事又好像一切无事,懵里懵懂一脸懵圈。

“暮魐.寻尘!你竟敢动我的人......一而再,再而三,以下犯上。”南禺.君剑冷声道,伸手一挥数道寒光打向身后四人,而暮魐四神轻松一扭,光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尴尬与羞辱,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只听见南禺.君剑轻哼一声,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打来,令人猝不及防,“轰隆”一声,我又被重重甩在屏风之下,半天不得动弹,南禺.君剑已笼罩于强烈的寒光中,他玉指轻弹,刹时,凛冽的寒光如离弦之箭瞬间穿透暮魐四神的每一寸肌肤,四周静极了,连风声都隐没于黑暗中。

南禺.君剑站着一动不动,修长挺拔,面容冷峻,他像是在等结果。暮魐四神也静静站着,四人各色千秋,衣蓓飘飘,他们好像也在等结果。我趴在地上静静看着,同样也在等结果。

“自不量力!竟敢对我们四神大打出手,若不是三公主有令,若不是此处无趣,我,暮魐.寻尘早把这铁块给废了,还有,这,这,这活死人,把我几万年来的心血全给毁了,气煞我也,既然她身上有末伏,今晚何不来个一箭双雕,我们几个取了神隐斩回去复命便是。”

“寻尘大神,请息怒,请息怒,你与她无须置气,大局为重,不就几张肉皮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况且,这活死人也无这能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千丝咒怎会在她手里,又怎会心甘情愿护她周全呢?她与幽都弑神又有什么瓜葛?难不成,这活死人真是我们苦苦等待之人不成么?”

“不错,封阳大神提醒及时,不管是否,马上就能知晓!”

“你们毋须慌张,就一活死人,以我们现在的神力,别说几缕银丝,就算金乌灵羽——山半青在眼前也奈何不了我们四神,何况我们还有三公主,她是何许人也,你们几位想必也知晓......。”暮魐.寻尘愤恨道。

“就算如此,还恳请寻尘大神,以大局......”暮魐.赤华话音未落,飓风肆起夹带着电闪轰鸣向南禺.君剑呼啸而去,府邸内顿时地动山摇,我咬牙拼死抱住屏风边角,体力已到了极限,除了身下这块平地和那条唯一的甬道外,四周皆是深沟险壑,这猛烈的飓风并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抵挡得住的,不消多时,必在深渊之中,或被头顶之剑身首两离。

“哼!”一声冷喝从南禺.君剑嘴里呼出,他朝我一挥手,一记寒光罩在我身上,顿时风止雷停。抬眼望去,风眼处星云密布暗流涌动,隐约我看到南禺.君剑静默而立,欲细看,星云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喷薄而出势不可挡,急速之流星似万箭齐发飞射而出,一条条银龙朔风凛冽,张牙舞爪,寒气森然,只听得“咔咔”府邸内顿时冰天雪地。

“牛~~!这南禺.君剑还是有两把刷子,看架势,这几个无脸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抬眼看看垂立于半空之中的寒冰之剑摇晃得越发剧烈,随时会掉落,但我却无法动弹,身下已被冰雪牢牢粘住。

“哈哈哈,雕虫小技竟敢在我们面前班门弄斧!”笑声迭起肆意,我一惊,看似强大猛烈如利箭般的寒光直直穿透暮魐四神的身体后又消失在黑暗中,南禺.君剑带着一身疲惫神情恍惚地从风眼处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周身白的近乎透明,双眼呆滞无神地站在暮魐四神面前,衣物也不知去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怯怯地瞄了一眼,突然发现他竟和我一样,无性别之分。

“呃......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会不会也跟南禺.君剑一样......”突然脑回路一转,居然想到了陌上行,“有病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我恨不得跳起来扇自己几个巴掌。

暮魐四神已满满当当占据了那条小甬道,插翅也难过去,头顶上金属摇曳声越来越剧烈,我看了看身上这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叹了声道:“陌妈妈,如果你真有灵,能否帮我逃出去......?”

“逃?哈哈!”冷不防,前方突然如炸雷般爆发出一声狂笑!

我愣愣看将过去,“我只嘟哝了一句,什么狗耳朵,这么灵。”

“活死人,你倒山半青有多少能耐,在我们面前什么都不是,她能为你织衣抵挡寒气已耗去半数灵力,你还妄想她助你从我们四神的眼皮底下出逃?”暮魐.寻尘,半叽半讽,“南禺.君剑乃是堂堂四大神器之一,那又如何,照样背信弃主,若不是三公主留他还有用处,我早就想清理门户了,活死人,你就安静呆着,待南禺剑灵归位,取出末伏,你便可正大光明从大门走出去,哈哈哈!”

“走~!”随着他一声轻喝,南禺.君剑几近透明的身体如流星般“嗖”一下便消失在视线里,“咚,咚,咚,”黑漆漆的府邸居然传来心跳声,强壮有力。紧接着,一道寒光至上而下直直打在我头顶之上,冰冷刺骨,同时也照亮了整个府邸。

“哈,为何这头颅还未破开?”

“确实如此!看来这活死人倒真不简单,有趣有趣!你们看,山半青又开始忙活开了,将这活死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哈哈哈,又有何用处?”

“降!”只听得一声令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如电钻直灌头颅之中,然,我身上另一股力量也奋起反击,夹在两股力量中,虽痛不欲生,但最终还是死不了。

“呵呵,既然山半青如此执着,来,我们兄弟几个就助南禺.君剑一力。”话音刚落,浓雾骤起,“咔咔咔”瞬间千丝编织的衣裳悉数弦断丝裂,它又变成手镯褪回原处。

“这......这,陌妈妈就这,这么点能耐么?”我已痛得欲哭无力,“哎~~你们就不能给个痛快么?开一个头颅,就这么费劲吗?”

“咝~~还真别说,这活死人的头颅竟如此难开,我们已倾注了大半神力,仅只开了一层皮。”前方传来几声轻松揶揄的质疑声。

“哈哈哈,那就再加点力,如何?”

只听得“咯吱!咯吱!”数声,我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你们看,那是什么?”黑暗中,悠悠传来几声惊疑声。

“哈哈哈,那还会是什么?活死人的魂魄而已,封阳大神,竟如此大惊小怪。”

“不不,你们看,有道金光从她的头颅之中泄出来。”

“果真,果真,这少了两魄的活死人还真不简单,如此神力之下,头颅也只开了条一缝,既然南禺.君剑神力竟不似从前,三公主定不会留用。”话语中无不透着神气。

我高高地漂浮于半空之中,被一缕似有似无的金线连接着......“天哪,那是我吗?”我定睛细看,地上那一坨红色泥状物,除了一个圆滚滚的头颅之外,哪还有一点人样。

凛冽森寒的剑锋正一点点撬开我那颗可怜巴巴瘦小的脑袋,而暮魐四神则悠闲的欣赏着,时而转头看我,时而指指点点,鬼里鬼气,妖魅作态。

此剑硕大厚重直插云天,通体乌黑发亮,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至寒之气融入整个府邸。剑柄之上篆刻着诡异的图案,炫丽的光线如电流滋滋冒着火星子快速在凹缝里穿梭,整把剑朴实无华却又散发着强大气场。

在古剑的上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形,一抬眼正好与之四目相对,神情凄凄,他看着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剑光熠熠,它以最快的速度一直往上蔓延不断吞噬着南禺.君剑的身体,他极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现状。

“娘子,救我~~~!”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滩只剩下脑袋的泥状物,踌躇了半天终于挤出这几个字,我叹了一声,看来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你们看,我们的南禺将军还在挣扎,死不肯归位,那再助他一把!”话音未落,一阵寒气迎面打来,力道之大,掀起狂风巨石。一晃眼,南禺.君剑暮魐仅剩下一颗头颅还在剑光之外,他眼巴巴地瞅着我。

“这下不就皆大欢喜了嘛~~!”暮魐四神笑着从远处飘荡过来,威风凛凛立在我们跟前,尸臭之气肆意横行,“呵~~这活死人还不瞑目嘛,那我们再助她一臂之力,让末伏早日出窍,......哈哈哈,不知缺了两魄的生灵是否合乎口胃!”

我还未回神,几股浓烟杀气腾腾向我冲来,就在快被淹没之即。突然,一道强光飞射而来挡于我前面,只听得“咚,咚......”几声撞击,紧接着强光又分支出无数光线杀了回去。

“山半青又坐不住!来吧,兄弟几个,那就让他们三个早日面见曌灵帝吧!哈哈哈!”只听府邸呼啸四起,邪风骤然,浓雾涌动,暮魐四神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四下搜寻,入目皆是翻滚黑雾,却不见身影,地上那滩肉泥滚来滚去,向我证明它还活着,头顶裂缝已开大半,金光源源不断流溢而出。闪电犹如千万条银龙,在乌云中翻腾穿梭,却找不到暮魐四神,浓雾充斥着,蒸腾着。

凝视中,眼前赫然跳出数个漩涡,缓慢静默向我逼近,尸臭味迎面扑来越发浓郁,我被围困于其中无处逃蹿,千万条细长的触须从四面八方冲我而来,“嗖,嗖......”还未近身,一道强光便炸现于眼前,火舌急速,几秒后,我已在火笼之中,熊熊焰火气势磅礴。

“小娘子,请多保重!”

我循声望去,南禺.君剑仅剩的那点魂灵终究消失在剑柄中,硕剑搏动,神力大增。

浓雾只增不减,等我回头时,焰火已荡然无存,那条条喷着火星的千丝咒对这些触须无计可施,捆不住,打不散。但它仍绕着我不停转动,尽它最大的神力护我周全。

半空中闷哼一声。

突然,一只巨手从浓雾中扇过来,强大的气流将我重重甩于远处的石墙上又弹了回原点,一团黑烟从它手掌喷出瞬间将赶来救我的千丝咒化为灰烬。

我七昏八素地漂浮于空中。

“灵魂会死吗?我不知道,但现在感觉真得快要死了~!身子像被要抽干了~!这帮狠人,我这么小小的一只,一口吞不是来得更直接,非要插这么多管子......看来一点渣都不想给我剩下......嗯?这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入......冰森森,凉意意的。”

“不好!这活死人在反噬我们的神力!”耳边传来嘤嘤嗡嗡,听不真切。

“毋须惊慌,仅仅是濒死挣扎,山半青如此人物,还不是不得善终,这活死人虽不同寻常,但毕竟是肉糜之躯,有何能耐......走,脑洞已大开,我们下去看看末伏......”

“你们看头颅里溢流出来的金光......”

“哈哈哈,寻尘大神,看来你对肉糜之躯意犹未尽嘛~!走,如你所愿~!”我仿佛看到他们垂涎三尺的嘴脸。

“我,我的身体挣脱不了!这活死人将我牢牢吸住......”

“我的,我的也出不来......哈哈哈,甚是有趣。”

肆意的狂笑就好像他们正被一只小奶狗叼住裤管般有趣。

“你们看......!南禺.君剑正在消失!”

“什么?怎么会消失?”肆意的笑声中像被扔进了一枚炸弹,由一种声音切换到另外一种声音,惊疑,好奇。

那把巨大厚实沉重如山的剑,正慢慢消失在破开的头颅中,我拼命睁大眼睛。确实,那颗瘦小的脑袋正贪婪地吞噬着这把大它万万分之一的巨剑,现在只剩下一个剑柄,那滩红色肉泥已恢复成形,这也难怪让暮魐四神如此震惊。

看着地上那个婀娜多姿的身体,虽无性别,但依旧千娇百媚令人怦然心动,若不是那根金丝与我紧密相连,我都要开始质疑这是我本人。

“这情况未曾有出现,我们赶紧下去看看!”

“可......可,赤华大神,我们无法挣脱这个活死人......”众人七嘴八舌,惊恐之意已有颜色。与此同时,我也倍感精神,元气淋漓。

“本神亦是如此!”赤华大神近乎绝望。

“我们四神无形无相全身透空应物于五界,瘴疠蛊毒万物皆惧色,她是何许人也?快快,快给三公主捎个,捎个......啊~~”

“白於大神~~!白於大神~~!”此后再无回音。

我已能伫立以待于空中,方才看清身上多如牛毛的缕缕细管,柔软飘逸,手指抚弄处皆散成雾,随又汇聚成形,并无实体,山半青的束手无策也是有原因的。换言之,它能伤你万倍,你却不能动它一毫,暮魐四神的厉害之处也许就在此。

“赤华大神,我,我......”又一个声音销声匿迹。

“寻隐雾娘已派往......赤华大神,我,我,支撑不住了......你多多保重~~~啊~~~”黑暗中传来一声绝望,我抬眼,看到一群星点急速冲向大门之外。

“你,你是何人?”颤声回荡。

“我叶南飞呀,你们口中的活死人,咦?你人在哪里,没看着!”我望着眼前雾气茫茫,不知赤华大神身在何处。

“活死人,休要得寸进尺,雾娘已传信,你若识相,赶紧放我。”

“放你?赤华大神,你高看了,我一活死人,手无缚鸡之力,连千丝咒都奈何不了你们一众,我两手空空,未曾要挟于你,怎么放,如何放?哦~~你是说吸附于我身上之物么?可能你们对我有误解,它无形无相,我一触即散,是它不愿离去,并非我拉着不让......”

正欲往下解释。

突然,一股无形之力将我狠狠一拉,我啊字还未出声,便惊醒过来,刚一睁眼,暮魐.赤华已立于跟前,以往的气焰荡然无存,我下意识摸了摸脑袋,严丝密合,身体也并无异样。我也懒得与他周旋,赶路要紧,刚走几步,他飞至而来,将我堵于门内,我心一紧,后退数步拉开架势。

“扑通~~!”它突然朝我跪地不起。

“什么情况?良心发现了?悔悟了?害怕了?还是......”我愣愣地看着它,一张黑不溜秋没有无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名堂,“管我咩事!”我一抬脚,直接从它身上穿了过去,它也不追赶,一直跪在原地,像是在忏悔。

“轰~~”刚跨过门槛,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府邸便化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