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枯竭的千年

是否要走上一条既定的反派道路，江言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个注意，在经过短暂的的内心挣扎之后，江言决定将这个问题先暂且搁置，日后再从长计议。

在他的眼前，还有两个更为迫切的麻烦要处理——楚随风和应天明。

江言可还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神秘系统冲昏头脑，他清楚地记得这二位在几分钟之前曾热情邀请他加入那什么灵探组织。

如果说江言只是寻常的觉醒者，那他或许会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毕竟相比起独自摸索，加入组织，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奋斗显然对于他的觉醒生涯更有帮助。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单依现状来看，体内的掠夺系统鼓励他大肆掠夺，如果混迹于诸多觉醒者同僚之中，他的秘密暴露的风险便会成倍的提高，而暴露的后果是他所承担不起的，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无力承担。

所以，即便内心有这一百个不乐意，摆在江言面前的选择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必须推脱掉楚随风的邀请。

而且拒绝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还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江言将这些小心思很巧妙的隐藏在了面相之下，他现在展露在楚随风两人面前的，还是那副因为感悟不到灵气而焦虑的愚钝模样。

他挠了挠头，假意遗憾地说道：“我还是没有感受到体内灵气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我的天赋太差了吧。”

江言本想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劝退二人，或许他们听到自己是个废柴，就打消了拉自己入伙的念头呢。

然而令江言万万没想到的是，楚随风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道：

“没关系，修炼一道本就是循循渐进的过程，等你加入了灵探，我们可以互相探讨，我虽然现在有些生疏了，但小队内的其他成员对于修炼初期的诀窍不会有所保留的。”

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应天明也嘻嘻哈哈的走上来，热情的搭住江言的肩膀，仿佛在这两人心中，已然将江言认定成为了他们的同伴。

这种热情让江言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但他能感受到二人的热情并非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内心欢迎他的加入，这让他颇为感动。

可是，可是我并不打算加入啊！

江言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欲哭无泪四个字来形容，他享受这种友谊，但却必须拒绝；可他想要拒绝，却又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

在这种挣扎之下，江言半拖半拽间就被二人重新拉回了车上。

楚随风在询问完江言的家庭住址后，便重新发动起车子，朝着手机定位的方向驶去，嘴里还哼着一首古朴的民谣调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似乎已经做好了明天就让江言上岗就业的准备了。

随着车速的提高，窗外两侧的稻田飞速后退着，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前方不远处，城市的轮廓逐渐展露在江言的眼前。

虽然距离他所憧憬的“家”还有一定路程，但江言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悸动了起来，那里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许樱桃的笑脸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平复了江言大半的不安情绪，他决定在到家前正式和楚随风两人说清楚。

此时的江言也想明白了，其实他对于成为觉醒者，走上修炼一道也并非多么渴望，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向往，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如果能不受乱世打扰，安定平和的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要搞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灵探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楚随风又究竟为何如此迫切的邀请他的加入。

说不定搞明白了这些问题，他就能编出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呢。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常识中，并没有觉醒者的存在。虽然存在有原主身份寻常，接触不到这些隐秘的可能。

但江言在记忆中思索良久，同样没有看到过任何有关超自然事件的新闻报道，即使有一些都市怪谈在网络上流传，最终也被证实，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故弄玄虚罢了。

这也就是说，至少在原主眼中，这个社会虽然冷漠，但至少稳定和谐，没什么怪事发生。

难道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种别样的变化？

如果真是真样，江言的苟活大计很可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就不是他愿不愿意去掠夺他人灵气了，很可能形势会翻转过来，他成为了受人掠夺的一方。

这是江言不能接受的！

绝对不能！

为了搞清楚这个疑问，江言也没有把困惑憋在心中，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状似随意地向楚随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应天明率先开口，只是此刻他的语气不复跳脱，反而是多了几分和气质不相匹配的严肃。

“你既然已经是一个觉醒者了，这些历史告诉你也无妨，但你要保证，这些资料不能像普通人泄露半点。”

在得到江言肯定的答复后，应天明接着说道：

“觉醒者的历史很漫长，根据镌刻在龟甲石板上的象形材料记载，早在人类文明建立之初，便有觉醒者的踪迹出现，他们是否脱胎于早期人类我们不得而知。但根据史料记载，那时的觉醒者与蒙昧的早期人类并无瓜葛，二者在生活上近乎于两个种族，觉醒者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们与天地斗法，攫取自然万物的灵气，只有在一时兴起的情况下才会指点些普通人生存的法则。”

“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智慧的开拓，普通人类逐渐聚集，从集群发展到社会。此时数量稀少的觉醒者虽然仍在实力上占有优势，但他们对于人力资源的需求导致觉醒者开始主动地接触普通人，奴役或者雇佣他们进行例如采摘，挖矿，或者铸造之类的简单劳动。从这个时期开始，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壁垒被打破，二者之间正式开始有了大规模的接触，甚至一些凡人大族会与觉醒者进行联姻，而他们的后代中，出现觉醒者的比例也要远超寻常人。”

“交往的高峰大约在两千年前，彼时华国朝制逐渐趋于完善稳定，越来越多的觉醒者开始亲近普通人，甚至为他们所用，当时的官府便秘密豢养了一批觉醒者，这些人中中最高可官至太史令，这便是灵探的早期雏形。”

“后续各代王朝开始正式设立由觉醒者构成的特殊部门，例如司天监，钦天监，他们明面上负责监察天象历法，实则观测的是世间灵气的疏密程度，以及维护朝制稳定不受其他觉醒者的干扰。”

听到应天明对于觉醒者历史的叙述，江言丝毫不感到意外。不论是从系统，还是从他见过的那些觉醒者之间的交手胜负来看，觉醒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甚至还依据能力的差异划分出了不同派别，这种严谨的框架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建立。

而所谓的灵探，通俗来讲就是修炼界的警察，既负责维护觉醒者之中的安定和谐，同时又要在普通人和觉醒者两方社会直接划清一条暧昧的界限。

觉醒者可以参与世俗事物的讨论，但要是想要过度指手画脚，那是绝对不行的，对于这些人，灵探就要出手加以惩治了。

“这种稳定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一千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延续至今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

江言听得正入迷，但是应天明一个突然的转折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依靠在后座上，半晌才愣愣地追问道：

“只不过什么。”

应天明没有回答，反而将询问的眼神转向了正在开车的队长，似乎转折之后发生的事情涉及秘密，如果想要讲述给江言听就需要征求楚随风的同意。

在一阵沉吟过后，楚随风放慢了车速，将机械化的导航语音关闭，紧握着方向盘的十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他在思考，究竟该从何讲起。

在车窗外闪烁的霓虹色彩中，千年前的秘辛逐渐在江言的眼前拉开序幕。

觉醒者入朝为官，维护两方稳定的体系大约在公元前221年被正式确立，并且一直持续了一千两百多年，直到一千年前修炼界发生了一件大事，才将这种稳定打破。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楚随风没有多说，江言也就不方便加以追问。

这件隐秘的事制只造成了一个后果，却将打造多年的觉醒者体系彻底击碎，甚至影响了后续的一千多年直至如今。

眼见觉醒者起高楼，又眼见它楼塌了！

对于这个后果，楚随风只说了一句话，却是字字铿锵，一字一顿。

“被觉醒者视若生命的灵气，在千年前几近枯竭，整个世界，近乎再无灵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