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暧昧
周有林往院子里面看了眼，跟一个多月以前相比，一切照旧，周有林内心松了口气。
站在院子外面犹豫了片刻，周有林最终还是敲了敲院子外面的木门，然而没有得到回应，周有林又敲了一遍门，还是无人回应。
“看来是不在家。”周有林内心有些许失望。
“来了，谁呀！”周有林正打算转身离开，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回应。
周有林失落的内心一阵颤抖。
周秀娥从门缝里面看清楚了周有林的脸，然后才打开了外院的门。
周有林这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周秀娥，面容身材依旧姣好，比例还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个多月来，周秀娥明显是憔悴了很多，人看起来也是瘦了一圈。
此时的周秀娥眼睛红肿，秀丽的一头黑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衣裳外面系了一件破旧的围裙，周有林敲门的时候周秀娥正在屋子里面为婆婆煎药，因为专注火候，一时并未察觉到有人到访。
周有林只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周秀娥，内心便不自觉生起了怜悯之情，还有一丝心疼。
面前的女人让人不禁生出满满的保护欲，但周有林知道周秀娥是个坚强的女人。
周秀娥之所以心力交瘁，周有林大概也能猜到，一个多月前，周秀娥的婆婆下菜地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之后整个人便瘫痪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周秀娥日日夜夜陪在婆婆身边照顾婆婆，一边伺候吃喝拉撒，一边又要为婆婆抓药煎药，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她一个女人身上，这不心力交瘁才怪。
“咳，林爷，好久不见。”周秀娥轻咳了一声，声音略微带着嘶哑。
“是啊，好久不见了。”周有林回道，他本想说一些安慰周秀娥以及提醒她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然而之前路上早已想好的话，一时不知怎么的说不出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了，周有林有些不自所然，他在纠结该如何开口继续聊下去。
“林爷是想订新的刺绣吗？不过可惜最近我恐怕没有时间继续刺绣。”
周秀娥似乎没有发现周有林内心的纠结，以为他是为了刺绣而来。
周秀娥这么一说给周有林正好找到了个借口，周有林点了点头道：“没事，我不着急要。”
“这。。。好吧。。你需要什么样的刺绣。”
周有林愣了片刻，他想了想道：“我爹还有几个月（实际上下个月）大寿，你就给我刺些寿、福之类的吧。”
相对于图案，文字的刺绣要简单些。
周秀娥点了点头，习惯性把几根凌乱的发丝往后撂了撩，道：“那林少爷你需要多少呢，我可能绣不了那么多。”
这无意间的动作周有林那一刻竟看呆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周秀娥以为他在思考具体的量，于是开口道：“外面太阳大，林爷要是不嫌弃进来喝口水吧。”
周有林点了点头。
说是让周有林进屋，实际上只是在院子里并未真正进屋，周秀娥搬来一个破旧的长凳，周有林把长盒放到凳子另一边，接过周秀娥递过来盛了水的碗随意喝了两口。
院子里的空气充斥着特有的中草药味道。
“呀，药扑了。”周秀娥醒了醒鼻子惊呼了一声。
“林爷，你先坐会，我去看下药。”随后也不等周有林回答便匆忙转身进了厨房。
周有林看了一眼面前危危入坠的土基房，又看了一眼纸糊漏风的窗户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过了片刻，周秀娥在药罐的黑把子上裹着布小心翼翼的把药倒到碗里放在一边等药稍微凉一点。
周有林见状本想过去帮忙，周秀娥却是特意保持一定距离，道：“这点小事不麻烦林爷了，就是这药味有些大也不知道林爷是否能习惯。”
“无碍。”周有林点了点头。
“对了，你婆婆的病怎么样了？”
周有林语气怪怪道，之所以怪怪的周有林本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口吻，但联系到前面，表现的太过关心反而可能让对方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时周秀娥陷入了沉默，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她脸上那副由见我怜，一筹莫展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婆婆的病会好起来的，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周有林急忙安慰道。
“多谢林爷的关心。”
周秀娥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个苦命的女人，家里的男人都先他们离去，如今相依为命的婆婆也是一病不起，而且大夫看了也是摇头，暗示她提前准备后事。
“一想到以后要是婆婆也离她而去了，她不知道以后自己还能依靠谁。”
“对了，我听大夫说了你婆婆是中邪（风）了，说是除非能搞到上品的人参，说是有一线希望。”周有林这下是真急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人参本就如此名贵，小女子又从哪里能搞到人参呢。”周秀娥叹了口气，收拾了下心情，道：“让林爷见笑了。”
周有林摇头道：“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对了，我这有一人参，你拿去按照大夫的方子配上其他的药，看看对你婆婆的病有没有效果，有效果了你再跟我说，我家里还有一株。”
说着周有林拿起长盒递给了周秀娥。
“林爷，莫要跟小女子开玩笑了。”周秀娥并没有伸手去接，她虽然没有见过人参，当她知道人参可是极其名贵的药材。
“我，我没有开玩笑，真是人参，不信你看。”
周有林也是急了，打开了长盒，把参递到了周秀娥面前。
周秀娥愣住了她看了眼檀木制成的长盒，里面躺着一根长长带须的植物，远看确跟“人”有几分相似。
“啊，这就是人参吗？”第一次看到人参的周秀娥一脸惊讶嘴里惊呼道。
周有林点了点头重新合上盒子，道：“这东西不宜见日暴晒，你拿好。”
然而周秀娥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周有林的脸庞，而后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最后周秀娥摇了摇头，道：“林公子如此慷慨善良，小女子感激不尽，但小女子何德何能，这人参小女子实在不能接受。”
“为什么啊？”
这下轮到周有林惊讶了。
“这，这东西实在太过珍贵了，小女子不敢妄想。”周秀娥回答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纠结，我跟你说这参是我给你的，不收钱，佛祖不是有句话吗，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参再贵还能比得上一个人的命吗？”
“你不用这样看，看着我，我，我信佛，我相信莫问前程，多做善事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周有林的一番话似乎是触动了周秀娥的心扉，她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又看了一眼周有林，恰好周有林也在看着她，两人眼光接触的一瞬间又立马同时避开了。
“可，可是。。即使这样。。。”
“唉，秀儿。咳，，周秀娥我跟你说你不用纠结，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实话跟你说，这人参是洋人那边产的，这洋人不识货他们那里遍地野参，这参正是我从洋人的手中买的，也没花多少银子，你就安心拿着吧。”
周有林进一步解释道。
“真的，我没骗你。”
“真的么？”
“真的，比铁木真还真，我信佛，不骗人。”周有伸出二指发誓。
扑哧！看到周有林这样周秀娥没忍住捂嘴笑出来了声音，但很快又觉得这样没礼貌，两边的脸颊羞红，低下了头。
周有林再次看呆了。
“林爷？”
“林爷！”
“噢噢，怎么了？”周有林反应了过来。
“林爷，还请林爷答应小女子一件事，不然小女子是万不能接受这参的。”
“什么事，你说。”周有林不解道。
“还请林公子勿要隐瞒，告诉小女子此参所购置之价。”
“这。。。。”周有林内心犹豫，他听出了周秀娥的话外之意。
“林公子如若不愿意，这参小女子断不敢要。”周秀娥面色坚决。
“好吧，这参我是从佛兰西商人手上购得的，一株所花费用500两。”
刚刚才发誓不说谎的周有林说谎道。
“真的，这是洋参，所以没那么贵。”
看周秀娥怀疑的眼神周有林又补充道。
“500两。。。”周秀娥嘴里喃喃道，随后点了点头道：“林爷，奴家谢谢你，这钱我会还只不过时间恐怕会久些，我请林爷立个字据。”
“不用了，以后我还需要从你这里刺绣呢。”
周有林一口回绝。
“哦。”
周秀娥也仅仅应了一字没了下文，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周有林同样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对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周有林起身告辞道。
“嗯。”周秀娥点了点头，欲语还羞。
周有林走到门前，正打算开门离去。
“等一下，林公子，你的荷袋忘记拿了。”
周秀娥递过一个精致的荷袋。
“哦，你看我忘了说了，正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这里面有些碎银你拿着给你婆婆买药。”
周有林有意无意咳嗽了两声。
“林公子！”
“怎么了，还有事吗，你说。”
“小女子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奴家何德何能，林公子为何对奴家这么好？”周秀娥突然含情脉脉的盯着周有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