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秦坚的碎碎念

周有林走后，秦坚回到房间，内心生起一丝感动，不管周有林是否是真心安慰他，他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安慰他的人。

他关上门，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内心似乎也没有那么沮丧了。

是啊，一次落榜不算什么，《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听人说过本朝康熙年间有个叫姜宸英的，二十七岁参加科举，直到七十岁才高中探花。

当年韩信遭受胯下之辱，不也最终封王拜侯了吗？胯下之辱那是何等的耻辱，自己这次落榜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坚坐在椅子上自我安慰道，这么一想他失落的心情也已经恢复了大半。

想到韩信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桌子上摸索到火折，重新点起了桌子上的油灯，然后从包裹里翻出一本书面破损纸张发黄的书，这是他看过的唯一一本与四书五经无关的史书，《史记》，尽管大清的科举里面并没有史记，但这本书却被他翻阅了无数遍。

现在他又重新拿出了这本书翻阅了起来，他把自己代入了书中的某些人物当中，用书中那些励志的故事激励自己。

就这样这本被他翻阅无数遍里面的人物故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史记，再一次又被他拿了出来，一直阅读到深夜直到油灯里面的油枯灯灭。

次日一早，吃过餐，给马儿喂了马料，稍作整顿，周有林便打算启程回周坪镇了，细算下来，这出门都快一个月时间了。

马车停在府外，下人已经提前给马套上了鞍绳，周有林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周大友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在府外亲自给周有林道别，旁边的下人不停往马车上搬点心和干粮、还有周大友送给周有林的布缎。

这时店里的掌柜刚好来府，之前进出周府他是见过周有林的，见周有林的马车停在一旁，便开口道：“周爷您这是打算回去了？”

周有林点了点头，道：“这试也考完了，榜单也下来了，出门在外也快一个月了，想必家人也想念天泽了。”

这时周有林突然又想起自己之前答应程敏的邀请前去他府上做客，但这两天也没收到他的邀请。

“算了，估计他忙忘记了。”周有林心道。

“原来如此，不过周爷如果您不是特别着急的话，我劝你还是再待两天时间，我听说这次岁考榜单可能会有变数。”掌柜陈进想了想道。

“哦？此话何意？这榜单都已经下来了，从未听说揭榜之后还有变数的，除非。。。除非是有人科举舞弊。”周有林不解道。

“周爷您还真说对了，我也是在来的路上听说的，据说这次科举还真查出有舞弊嫌疑。”陈进回答道。

“不会吧，不过是一次院试而已，你要说乡试什么的我还相信，院试会有人舞弊？”周有林震惊道，他有些不敢相信。

清朝对于科举舞弊的处罚相当严厉的，清朝历史上有三次大的舞弊案皆以主副主考官的人头落地收场。

清朝大的科场案（由科举引发的舞弊案）共有3起，分别为顺治十四年的丁酉科场案、康熙五十年的辛卯科场案和咸丰八年的戊午科场案。

一、顺治十四年的丁酉科场案

顺治十四年（1657年），江南地区选拔举人的乡试将在江宁（今南京）举行。顺治皇帝核准了礼部遴选的20名考官，专门召见主考方犹、副主考钱开宗，叮嘱告诫秉公选拔贤才，切勿营私舞弊。

有心术不正者自知翰墨低劣难以录取，各找途径以钱开路。主考也好，考官也好，在黄金白银面前乱了方寸，或半推半就，或来者不拒。早在发榜前，业已风传考场关节颇多。榜发之时传言有了印证：多个众所周知才低品劣之徒弹冠相庆，而饱学之士尤侗、汤传楹等却名落孙山。文庙看榜现场骚动起来，有人大呼“考场不公”，引来无数人围观。

江南乡试舞弊事不胫而走，顺治下令彻查，并下令让已录取的举人重考。复试在紫禁城太和门举行，顺治帝亲自主持，复试后有14人被取消了举人资格。

追查之下，又查出了考官受贿之事。顺治皇帝严惩舞弊人员：方犹、钱开宗着即正法，叶楚槐等17名考官着即处绞，他们的妻子家产籍没入官；考生方章钺等8人俱着责四十板，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妻子兄弟并流徙宁古塔。

这样的处罚十分严厉，一时之间朝野震动，此后50年间，科场舞弊几近绝迹。

二、康熙五十年的辛卯科场案

到了康熙五十年（1711年），江南贡院又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科场案。此次科场的主考官是左子藩，副主考官是赵晋。考完了之后，饱学之士落榜，而不学无术之徒榜上有名。为抗议科举不公，士子们抬了财神像到府学游行示威，事情闹大了。康熙皇帝十分生气，派钦差大臣下去查案，此案查了一年多，最后查清了江南总督噶礼、副主考官赵晋等人舞弊的事实。康熙下令，将副主考官赵晋和另外两个考官处斩，噶礼、左子藩革职；最后，江南总督噶礼被赐死。

三、咸丰八年的戊午科场案

咸丰八年（1858年），顺天府乡试中发生了戊午科场案，此次的主考官是大学士、军机大臣柏俊，副主考是户部尚书朱凤标和左副都御史程庭桂。考后发榜，人们在前十名中赫然见旗人平龄。他是一位著名的京剧票友，经常登台演出，因而引起舆论大哗。因为当时规定，伶人是不许参加科举的，遑论中举。随后，御史孟传金上奏咸丰皇帝，参劾此次乡试有舞弊行为。咸丰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陈孚恩等会审此案，戊午科场案就此开场。

平龄被提审，但不久即死于狱中。继续调查，发现此次乡试中，错误试卷竟有50多本，甚至有一人的试卷错别字达三百多个，竟然也能中举。咸丰闻讯大怒，立即将主考官柏俊革职，朱凤标和程庭桂解任。随着案情的进一步深入，柏俊卷入舞弊的证据浮出水面。在此情况下，咸丰同意将柏俊“斩立决”，同案犯浦安、李鹤龄、罗鸿绎也被押往菜市口斩首，此事震动朝野。据说，柏俊本是咸丰宠臣，他认为皇帝会将其发配边疆，因此都准备好了行李，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被斩首的命运。

这三次科举舞弊案都是乡试以上级别的，特别是1858年的戊午科场案就发生在几年前，震惊全国，至今历历在目，这也表明清政府特别是皇帝对于科举舞弊的一种坚决态度，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冒着掉脑袋风险科举舞弊且还只是个院试的水准周有林是没想到的，而且你有这本事你还不如捐个监子生来的光明正大还不用担任何风险。

正因为如此，周有林才大感不解和怀疑。

“这其中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舞弊也确实是真的，据说人已经被官府昨天连夜逮起来了，就在刚刚官府还发了告示，我路过还特意看了一眼。”陈进摇了摇头进一步解释道。

“这当真有些离谱。”周有林还是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周天泽也是感到惊讶，不过他自己问心无愧，哪怕重新再考一次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问题，当然能不能再次夺得榜首那就得看运气了。

“啊，竟然是有人舞弊，当真。。。”秦坚先是表现出一脸震惊，接着又是满腔愤怒。

本来经过昨晚的自我精神安慰，他已经从落榜的阴影中脱离大半，当听到这次岁考竟然有人舞弊，他那快要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随后便是愤愤不已，在他看来自己这次落榜很有可能因为别人的舞弊把自己给挤下去了，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到底是谁，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应该统统拉到菜市场砍头。”

一向低调的秦坚继续不满道。

“我听那些人讨论人是从谢宏府上被抓走的，有人从谢府家丁的口中得到消息的。”陈进回应道。

“谢府？谢宏？”周有林和周天泽互相看了一眼，更加一脸不可思议了。

“难道被抓的是谢亦庄？”

这下周有林也懵了，之前谢亦庄介绍过自己，他父亲好像就是谢宏，如果是他，钱财方面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但似乎也没必要。

难道是觉得院试上头不会太过重视所以他就耍起了小聪明？如果是这样，只能说他大错特错了，他这么做不仅可能自己玩完，甚至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有林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对，好像他的独子就叫谢亦庄，不但是他，还有一个住在他府上的叫什么广生的据说一起被抓了？”陈进点了点头。

“什么？你是说聂广生吗？这怎么可能？你这消息可靠吗？”这下周有林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震惊。

一旁的周天泽周济也是张大了嘴巴显然他们也是不相信。

谢恒他们不甚熟悉，具体他什么情况也不好说，这聂广生跟他们在一起也待过一段日子，他的为人周有林自认为看的透彻，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人。

“消息可不可靠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那些人讨论的。”陈进摇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聂广生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背后竟是这样的人。”一旁的秦坚再次插话道。

此刻他的内心状况九分愤愤一分安慰，那一丝安慰是在他看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才子佳人，看起来牛逼哄哄不过是靠舞弊得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明自己虽非才子，但也并非朽木，这么一想之前对自己智商的怀疑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