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人下人方为人上人(五)
看她又有一种要受到刺激的样子,月如故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再刺激到这女人,不然想不出她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即使他现在武功尚存,但没人知道一个受刺激的人动起来有多厉害!他还是不去触霉头为好。
半响过后,周离平静下来,睁着一双看似温和的眼睛看着身在黑暗中月如故,不疾不徐的道:“哦,我倒是忘了,月公子如今还落在敌手,不想着如何能逃脱,居然还有心情来管我的下场,好闲情雅致啊。”
闻言,月如故黑暗中的脸一黑,眼神锐利的看着门口的周离。
“说了这么多,月公子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也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请月公子心平气和的等着鬼魅绝影来救吧!在下还有事在身,告辞了。来人!”
她一声令下,大门口一个身穿冥火宫校服的弟子立刻跑了进来,道:“周姑娘要吩咐什么?”
周离瞟了一眼月如故,趾高气扬的道:“给我看好他,莫要让他逃了。”说完直接提着裙摆矜持优雅的走了,完全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发疯的人是她。
人走后,地牢里再次的被扑面而来的安静席卷。
没人可以聊天了,月如故甚是无聊的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感觉周离这个女人又可憎又可怜。
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居然能狠厉至此境域。
片刻过后,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和余疏行闹矛盾时所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离开时余疏行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月如故心里一万个愧疚,恨不得回到那天掐死那个没眼光的自己!
也不知道如今余疏行又在干什么?离开蜀中时余疏行说过要败倒冥火宫,让这个组织在江湖上掀不起一点风浪,他也不知道下一步余疏行会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尽然没有注意到周离使唤进来的那个弟子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正用一张平淡无奇的眼睛看着坐在稻草上神游天外的月如故。
就在月如故正准本翻个身背对那弟子时,突然间他的耳朵边听到了有人在唤他。
“阁下可是月如故月公子?”
月如故反射性的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我难道还有谁?这江湖上还有几个叫月如故的?心中自嘲的笑了声:自己这是想事太多都想得耳朵幻听了。
等等!怎么听着不像呢?回过神来,月如故震惊了!!!
猛地一回头,就发现这不是幻听!尽真的是有人在唤他,而这空旷的牢房里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个冥火宫弟子。
月如故朝门口的那个冥火宫弟子疑惑道:“刚才是你在叫我??”
“看来是了。”那人自言自语的道。
话音刚落,那个冥火宫弟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长圆柱形的东西,吹了几口气后那东西燃了起来,照亮了这间不大不小的牢房。
星星火苗下,月如故看到了一张普通得让人一转身就忘路人脸,眉眼平淡无奇让人很难注意到。
那人看清了稻草上坐的月如故后,又丁玲当啷的在腰间翻了几下,看样子应当是在找钥匙。找了几下后只听见“呵哒!”的一声,牢门的锁被那个弟子打开了,慢慢的走到月如故跟前。
微弱的火光让月如故打量了对方好一番,确定这人自己不认识。
他试探性的道:“阁下认识我?”
那弟子没有回答,而是先走到粗制滥造的木桌边,伸手递过火折子在油灯棉芯上点燃了油灯,漆黑的牢房顿时亮了起来。
熄灭火折子,那弟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坐在稻草上的月如故,他一双眼睛在月如故身上直打转,看得月如故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正要开口询问,那人笑了一声,最后收回过于赤裸的目光,正正经经的向月如故施了一礼,道:“久仰月公子大名,在下百闻不如一见。”
这人长得平平淡淡,可这嗓音却与外貌十分的不衬托,眼根本不是黯然无色的,反而是镀上一层月光般有神,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这句“百闻不如一见”是什么意思?他有认识这样一个人?
许是那弟子也注意到了他的所思所想,这才想起来月如故只认识那位老朋友不认识自己,索性便自报家门了。
那弟子道:“月公子不必在猜下去了,在下名萧鸢,江湖人称画骨千,十首位列第一。”
闻言,月如故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有些想不起来,似是朦胧道:“萧鸢?”
萧鸢站在原地,很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如假包换的本尊地位。
然而,月如故的下一句话让萧鸢差点当场失了风度!
月如故又特别奇怪的道:“我认识你吗?”
“咔擦!”萧鸢觉得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而且还异常的响亮,简直想当场一口血吐出来,同时心里咆哮:你不认识我!总该听那个混蛋提到过我吧!!?
他和余疏行是十年前干了一架后才认识的,自此才变成了挚交好友,就算十年前惊世的鬼魅绝影突然深居简出的很少与他交往,但至少不会闭口不言的对他只字不提,尤其是对面前这样余疏行认为是超过了他的此生知己。
心里提醒了自己三遍“要冷静,要风度”的萧鸢压制下心里的不舒服,面带笑容的对月如故道:“你是不认识我,不过你应该听余疏行提起过我的。”
千万不要说没有!不然萧鸢回去后一定要让余疏行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余疏行,月如故立刻有了点精神,同时错愕的道:“余疏行!?你认识余疏行!?”
萧鸢自豪的道:“对啊,我不仅认识余疏行,当年还和他真刀真枪的干过一架,算起来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呢。”
这回月如故倒是想了起来,余疏行当初在和他一起与楚白和文小倩同行等人一起去冥火宫‘参加’英雄大会时,好像有听到过余疏行提起过这一茬事。
他道:“哦!我想起来了!疏行确实是提起过,你就是那个送他劣质面具的人!”
“劣质!面具!?”萧鸢咬着后牙槽,眼里隐隐有些冒火光。
月如故不嫌事大的道:“不是吗?他就是这样说的。”
这下子萧鸢再怎么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风度’也被天狗吃进肚子里了,瞬间原地爆炸似的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我去!他当真有这么说过?”萧鸢面色有些带怒气的道:“好你个余疏行!老子好心好意的送你精致的面具,为的就是你能不死在那张脸上,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背地里说我的易容面具粗制滥造!!看我出去了怎么和你算账!!”
不过萧鸢光顾着唾弃余疏行,没有想到月如故此刻那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更明显他就是故意的在试探萧鸢。
是的,他就是在试探萧鸢,早在萧鸢进来自报家门后,他就知道了面前这个人必是那位画骨千无疑,毕竟那张脸和声音极度不符,除非这人易容了,不然不可能混过周离的眼睛——除了画骨千,谁还有这样的易容术。
不过他需要证实一下此人是不是余疏行的挚交好友,毕竟曾经无数说过自己是他此生知己,他到要看看这个画骨千在余疏行朋友的位子上究竟位列第几?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位子也并不是很高。
爆发了一阵的萧鸢重回冷静,意识到自己风度在余疏行知己面前丢没了,脸上一时间惨不忍睹,讪讪的道:“那个……月公子这次总该认识我了吧?”
月如故看他这副模样,憋笑憋得差点弄出内伤,死死的摁住即将露出的笑容,道:“认识了认识了,不知道画骨千阁下是不是疏行派来的?”
萧鸢冷冷的道:“派来?本座哪里是那混蛋派来的?分明就是他说要见我一面,把我从北漠那边拽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本座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来冥火宫?”
原本他好好的在北漠体验风土人情,结果余疏行的一句话直接让他风土人情没体验成,反而是一路上吃了不少的尘土。
月如故道:“他现在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吗?”
他自然指的就是余疏行,萧鸢道:“不知道,他这次让我潜伏进冥火宫只是单纯的想揪一些弈北宸的把柄,看看他到底有哪些把柄,好趁机在收网时给弈北宸致命一击,不过我那天在大殿里听见了他们屡次的提起余疏行是有多看重你,我就想到你就是余疏行跟我提起的那个知己,所以就跟过来啦。”
言必,月如故无奈的道:“这还真是……”
萧鸢道:“我也没想到月公子你竟然会被他们关在这里,意外间还听见了不少弈北宸的陈年黑底,还真是收获意外啊!唉,对了,余疏行不是说你回蜀中了吗?咋就被关在这里?”
月如故脸色愧疚之色流露出,语气满满的都是后悔的道:“嗨……这还真是怪我一意孤行,不信常言偏信方寸,岂知我连方寸都没掌控好,野蛮怪我会中了那女人的招。”
“谁?周离?刚才那个发疯的女人?”萧鸢道。
月如故道:“不是她还有谁?我也是小瞧了这女人,居然能被她骗得团团转。”
萧鸢蹲下身来,安慰似的把手搭在月如故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也不怪你,俗话说的好‘女人心海底针’,你被骗了也没甚奇怪的。”
月如故道:“他们抓我只是为了要挟余疏行交出书册,大概还不要紧,萧兄能不能先出冥火宫去告知余疏行,周离要杀周临,弈北宸要用我要挟他,让他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萧鸢大手一挥,很是慷慨的道:“要什么心理准备,我现在就把你救出去,好让余疏行那家伙欠我一个人情!”
月如故道:“……萧兄,这里是冥火宫,外面还有几十个监视我的人,你确定能把我救出去?”而不是被乱刀乱剑戳成筛子。
萧鸢道:“唉,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画骨千那一手的易容术是当摆设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月如故惊讶的看着萧鸢,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人可是画骨千!只要他易容,难道还会有人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