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讯

日西沉，坊门上是鼓声阵阵。坊门下，入坊者依次接受盘查核对而入。

人声碎碎，众人是低声切语。所讨论之事正是‘长公主’下嫁一事。

“老张，你听说了嘛？”

“瞧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听说什么。”

“嘘！小心点！事关长公主，你小点声！”

“长公主？你说的是那个二十有八还在殿中待嫁的长公主！”

“正是！”

“如此，还真得小声点。那你说道说道，这长公主是怎么了？莫不是又打人了？”

“非也”

“那!”

“你凑近些！”

“什么！你没搞错吧！下嫁柴”

老张头惊呼出口，好在被自己用手及时捂住。忙是瞪大双眼向着身旁老友，用目光询问确认。而他那老友并未再口，只是用力点点了头。

倘若，这个消息，出于他人之口。老张头兴许还会迟疑，可是这出于他老友之口啊！

目光往他老友腰间的银鱼袋瞟了一眼，老张头不由感慨道：“娶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啊！抛开公主师承罗浮仙人门下，武艺高强且不提。公主早有意中人一事，是满朝皆知。这，唉！倒也苦柴承相了。”

“唉，可不是嘛！嘘！承相来了。”

老友忽然面色一紧，出声提醒，老张头顺势望了过去。原是不远处，坐于马上的柴靖，正被他的门生、下属们簇拥着往坊门下赶来。

“下官（草民）叩见丞相。”

原本扎堆的众人，自觉退让到两侧，单膝跪下，双手搭于额前，弯腰倾首叩拜。而老张头自然也是混迹于其中。只不过，他的目光可并不似口中所呼喊的那般尊重。

‘果然，老友并未框我！’

在确认过，柴靖一行人，那宛如乌云压境的神态后。老张头的内心是一片释然，可随即又是眉头紧锁。目送着柴靖一行人进入坊门后，忙是从地上站起身，向身旁的老友作揖拱手别道：“突然想起家中有要事要处理，这几日，兄长找个时间，我们东市永平坊小聚一下。到时，不醉不归。今日，失礼了!告辞！”

“唉！且慢啊！”

话音一落，老张头扭头就混入人群之中遁去踪迹。留下他那老友，站在原地苦笑着摇头，本想关照对‘长公主一事谨言’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可一想，诏书都被拟定出来了，索性也就随老张头去了。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这就是坊，四四方方，即紧密相连，又有坊门逐个分开。

在踩着最后一声宵禁鼓，气喘吁吁的老张头总算是入了西区的永安坊内。未作停留，贼头贼脑的他，当即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谁啊！”

从门内传来询问声，可老张头并未通报，反倒是压低嗓门道：

“快开门，是我！”

说来也怪，就这么一声，当即就听见门内传出阵阵脚步声。在伴着吱呀声中，门被开出一个口，眨眼间，从内窜出一群人，左顾右盼中，将老张头护了进去，随即门再次被合上。

黑夜如约而至，进入府中的老张头，似石沉大海，再无踪迹，而那被合上的大门也是纹丝不动，势将一切皆藏匿于内。

忽然！

一阵声响从空中传来，一支白鸽从府院中振翅飞出。向着月亮，向着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