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精灵记事
听说，每一个精灵在出生的时候，都会伴随某种特性。就像鲜花绽放出芬芳，鱼儿可以在水中呼吸，花和鱼又各自有千千万。而每一只精灵，都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有很伟大的人类通过对我们的研究指出：精灵是自然形成的某种现象。
是的，我们不是世间不可或缺的存在，换而言之，就算没有精灵所伴生的特性世界也不会有影响。
就像没有光精灵，这个世界仍然会有光。
我们只是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特性，对自然万物进行有限的控制和影响。因为不是必然存在的事物，我们随时面临着消失的风险。人类的执念，是唯一能留住我们的力量。
因此，水属性的精灵帮助人类降雨，风属性的精灵吹熟了麦田，金属性的精灵被人类圈养，光属性的精灵点亮黑夜......
只要实现100个人类的愿望后，精灵就可以成为仙子，和尊贵的仙女不同，因为力量的薄弱，我们只能成为神仙卑微的侍者。不过，却能得永生。
明天天一亮，我就要消失了。
从我第一次满心欢喜的来到人类世界，看到那一双双嫌弃厌恶的眼眸时。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是不被人类欢迎的黑暗精灵，没有人愿意信仰我。
也没人为我取可爱的名字。
只是‘那个黑暗精灵’‘厄运精灵’的称呼我。
我无力的趴在亮着烛火的窗前睡觉，听见里面那农民的妻子说：“自从它来了以后，夜晚都比白天长了许多，坏人会在夜半作恶。如果它可以消失就好了。”
“没关系，明天一早，我就会死去，你们再也不用害怕了。”我的声音很小很小。
“扑通！”巨大的水声将我唤醒，我煽动着黑色的丑陋翅膀摇摇晃晃的飞过去。并不是我不会飞，精灵生来就会飞，我有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膀，左边的后翅被人类用木棍打掉了一半。
小心翼翼的，我来到湖边。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一条白皙的身影自由的穿梭其中，在黑夜中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有着人类的身体和鱼的尾巴。
上半身比我见过的任何人类的身体都要强壮有力，他的肤色白皙的与月光相衬。畅快的游了一圈后浮出水面。
银白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散开在湖面上，棱角分明的性感的脸，像是画出来的完美眉宇之下，一双银色的冰冷兽瞳看向我。
我被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吓到了，一个后退就从树上仰了下去，我笨拙的煽动受伤的翅膀已经来不及。
这下另外三只翅膀也要摔断了，我的心中哀嚎紧紧的闭上双眼。
一双手迎着月色慢慢抬起交叠，小心翼翼的将我捧在手心。我睁眼开，对上他俊美的放大的容颜。
“原来是黑暗精灵啊，我还以为是人类。你还真是一只色精灵，在这里偷看男人洗澡？”他的声音是天赐的好听，性感中带着丝丝玩味令我腿软。半靠在他的手心站不起来，不过我还是看着他的眼睛：“你是男人吗？”
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的下半身，银色的泛着冷光的硕大鱼尾自然而充满危险的浸在水中，尾巴的主人却哈哈大笑。
“真是没见识的小精灵，连人鱼都不认识。”
我在他的手心里试图飞起来，用手伸到后面爱惜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翅膀，试着煽动起来。幸好还能用，好不容易飞起来一厘米，就被他抽回的手挡在头顶上。
“别走啊，你的翅膀怎么了？”他用手指掰过我的身体就要查看我的翅膀。我红着脸挣扎：“不要，不要看。”
“为什么不能看。”
我瑟瑟缩缩的红了眼眶，手背在身后捂着翅膀软声道：“丑。”
他似乎愣了一下，鱼尾在水中摆了摆。我继续飞，小心翼翼的落在树枝上，平常人类碰到我都要着急洗手的。
“我叫冰致。”
没有理会他，我看向慢慢点亮地平线的光，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闭上眼。
直到我的头被指尖点了点：“晒太阳呢？”
我愣住，傻乎乎的睁眼，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
“我怎么还活着。”
“哈哈、你是笨蛋吗？不会以为翅膀受伤了就要死吧。”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人还是鱼的家伙：“在我的传承记忆里，精灵不被信仰就会死去是必然的。”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冰致看着眼前只有自己没有自己一根手指长的小东西：“你还没说你的名字。有人类为你取名字了吗？”
“还没......”
“那就叫冰蓝吧。”
我歪了歪脑袋：“啊？”
“我最喜欢的大海的颜色。怎么样？你挺好玩的，跟我去大海吧。”他又点了点我的头。
反正人类也不喜欢我，他是第一个陪我说话的鱼，我答应他了：“好。”
冰致伸出手，我跳上他的手心，被他双手小心护在胸前，尾巴摆动起美丽的弧度带着我潜入水中。
精灵是不需要呼吸的，水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的花瓣小裙子，都飘起来了。只要他张开一个手指头，就能看到我全部的春光。
像光精灵，金精灵和水精灵，被爱是注定、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黑暗精灵却需要。我惴惴不安的扒开他的拇指露出小脑袋：“冰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在水里依然可以说话：“精灵离开信仰的力量的确会死，这是建立在人类世界关系的前提。不过，如果有另一个空间的介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啊？”他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比如......神不愿让你死去，他的想法化作世界意志，这世间再也没有外力能杀死你。”
神......
我缩回脑袋：“哦。”
原来不是对我好，而是把我抓去做仙子，服侍他的啊。原来，神的腿是鱼尾巴......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在他手心里睡着了。
醒过来，我已经躺在一个泛着七彩光泽的贝壳里，柔软的鲛纱像小被子那样盖在我的身上，趴在贝壳的边缘，我看见这里是一座宫殿的样子，这里布满了空气。虽然简约低调，但每一件东西其价值难以估量，也就是说华丽程度超出了我这样的精灵所不能负担的重量。
“殿下，您终于找到公主了。”
“她差不多该醒了，退下吧。”
我缩回贝壳中，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我的贝壳屋顶就被蛮力打开，两根手指头将我拎到手心里。
呆在熟悉的地方，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鱼尾：“怎么，变成腿了？”
冰致轻笑：“是不好看了吗？”
“不是，好看的。你最好看了。”我蹭了蹭他的手指肚，意外的看到他眼里一瞬闪过的暗色。
抓回来，是什么意思呢？和我应该没关系的吧。
“实现一百个人的愿望就会长大了。”他喃喃自语，对着宫殿的白玉阶梯下的人说：“去抓一百个人类到这里来。”
我一脸问号？
“我已经不会死了，为什么还要实现愿望呢？”
他只是用手指揉了揉我的头：“我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你愿意吗？”
“愿意的，我最喜欢冰致了。”我举起小手，黏糊的看着他。冰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温柔的人、不、最温柔的鱼。
我想陪着他，最他一辈子的仙子，侍奉他。
只是，如果我也能变漂亮就好了。
黑色，是最不吉利的颜色，眼睛也是灰色的。站在银色的冰致身边，像是圣洁的他的一抹污点。
冰致戳了戳我的小脸，认真道：“不要胡思乱想，你一点都不丑，黑色的你也很好看。”
他虽然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我吧。他笑了笑，拿起用蓝色鲛纱做的小裙子递给我。合上手心将我藏在里面：“换下来吧，我不看。”
小裙子很合身，我穿好后坐在他的手心里，跟着他一起去巡视大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底的世界，美丽的海草和珊瑚群，鱼群，原来海底也有群山，宫殿，不同颜色尾巴的人鱼。和冰致不同，冰致已经修炼成神，他的上半身和人类没有区别，甚至更加完美。而这些人鱼的耳朵是腮，眼睛很大没有眼皮，嘴巴很大牙齿像是合不上一样，看多了竟然也有了几分禁忌的美感。
我躲在珊瑚礁里和冰致捉迷藏，在他翻石头的时候跑到他背后。
他看见我松了一口气，将我捧在手心里：“丢了你我该怎么办。”我随手拿起刚刚从珊瑚礁里捡来的鳞片。
不知道是什么鱼掉的，好好看。我想送给冰致。
“冰致，给你。”
当我把鳞片递到冰致的面前，他一把挥开，脸色看起来有些烦躁。“别拿这种东西送给我。”
“......哦。”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讨厌这个。
人类很快抓齐了一百个，冰致先是威胁要杀死他们，但如果他们愿意向我许愿，就可以绕过他们。
我以前从没想过还有这样投机取巧的方法。
最后一个人类被放走，所有的愿望实现的时候，我的身体也有了变化。我断掉的翅膀重新长出来，然后收进我的蝴蝶骨中。很快，我变成人类的样子，用亭亭玉立形容并不为过。
没有急着照镜子，而是第一时间回过神，紧张的问冰致：“我好看些了吗？”
他走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的问题，有些敷衍道：“全部都退下。”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冰致看向我，我也看着他。看见他眼里的复杂。
“怎么了？”我有些不安，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不太愿意再听他说话。可是我根本来不及捂住耳朵。
“你走吧，你不是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