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人物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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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百年凉州:专业放血

人性中的贪欲,才是一切纷争的根源

前言:百年凉州的兴衰治乱,道出的是人性深处的贪欲。这贪欲来自凉州本地人,来自羌人、匈奴人,同时也是数千里外洛阳城的投影。

01.

凉州往事

在东汉时期,政局整体平稳的背景下,有一个地区,却时不时会给这个庞大政权放一放血,这个地方就是凉州。凉州范围很大,包含了今天的甘肃、青海、宁夏、NMG等地。而这一地区,自古以来多民族聚居,曾经的统治民族有大月氏人、匈奴人等,纳入汉朝治下以后,也有羌人等民族。

在东汉时,凉州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商业繁盛,地方富庶。《后汉书》评价东汉初年的凉州时说,“时天下扰乱,唯河西独安,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而这里自古也是精兵的来源之一,史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各民族也在这里交汇,无论是羌人独立势力,还是觊觎这片乐土的匈奴势力,都在不停地搞事。

这倒也罢了,毕竟其中很多土地,也是汉武帝时,从匈奴人手中夺来的,有这样的民族矛盾,反反复复,都是很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这片土地一乱就是几十年。倒也没有闹出农民起义那般浩大的声势,但就是像放血一样,隔上一段时间便闹上一次,花掉巨额的军费,死上不少的人,结下在日后集中爆发的仇怨。

02.

凉州三明

在解决凉州问题的各种方案里,最有代表性的来自“凉州三明”。他们在解决“羌乱”上的巨大分歧,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中央对凉州的态度。这三位分别是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段颎(字纪明),合称“凉州三明”。其中皇甫规和张奂两位,主张以军事威慑为后盾,以内迁安抚为手段,减少凉州羌人的数量,从而解决凉州问题。而段颎则主张种族灭绝,以肉体消灭为手段,减少凉州羌人的数量,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

皇甫规和张奂两位名将的主张,与他们的经历密不可分。他们不单单是东汉名将,而且还是那一时期著名的学者。儒家士大夫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对种族灭绝这种手段深恶痛绝。而名将段颎,则出身典型的边地军事家族,一切以解决问题和捞取军功为主。

同时,东汉王朝,由于皇帝寿命普遍比较短,因此出现了外戚与宦官,作为皇权的代理人轮流坐庄,与士人集团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一形势导致了,政治斗争始终是主旋律,其他事情只能退居其次。所以在凉州问题上,很难出现一个一以贯之的政策。从实际效果来评价三人,段颎的战功远胜于前两人,而作用也是十分明显的。但这样讲求实用的人,自然也会因为过多的杀戮,受到儒家士人的口诛笔伐。迫于无奈,只能投靠宦官集团。

从长远来看,自然是皇甫规和张奂的安抚主张,考虑得更加全面。但这样的政策需要长时间推行,偏偏当时的政局很难做到这一点。可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立场以及行事准则。所以这场纯军事上的平叛活动,逐渐变成了朝中政治斗争的延伸。各派都希望借此捞取足够的名望、战功,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而大量的军费,也成为他们中饱私囊的好去处。

在中央朝廷陷入乌七八糟的政治斗争时,想做实事很难,但扯后腿很容易。当大部分任官凉州的人,都转变心态,单单想要在此处捞取政绩,填饱肚子时,即便羌人没有反意,也会被逼反;即便生活在此的底层汉人热爱大汉朝,也不得不加入叛军。这样的乱局根本剿不完,因为这是文官眼里的政绩,武将手里的战功,逼反他们的人在洛阳城里,而不在凉州。

这一时期,中央朝廷为了平定凉州,耗资上千亿,动用军队数十万,可凉州局势并不见好转,内地黎民负担日渐深重。终于在公元184年,逼出了黄巾之乱。

03.

凉州之乱

虽说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在一年之内便被平定了,可是中央政府的软弱空虚,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各地野心家的面前。同年,凉州各地的羌人势力,纷纷树起了反旗。为平乱募集而来的胡人士兵,也纷纷倒戈相向。但叛乱者终究底蕴、名望欠缺,号召力不足,便胁迫凉州地方名望高者,如韩遂、边章等人加入其中。而这些地方名人也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乱,生出了脱离中央之心,于是两者一拍即合,甚至在后来攫取了叛军的领导权。

在此背景下,中央朝廷派出的皇甫嵩、张温、董卓、周慎、孙坚等将,一方面要扛住来自朝廷的党争,另一方面也要应对内部的论资排辈、相互争功,也是乱成了一团。至于原本派到凉州的地方官,表现则更为不堪。前有左昌,贪污军费,得罪人太多,被困州治,无人救援;后有宋臬,临危受命,不思进取,一心在民间教授《孝经》,以此为退敌之法。

这一切乱象的根源,都在于端坐洛阳的庙堂诸公。这凉州刺史,在和平时期是捞钱的好去处,战时则是一块烫手山芋。左昌因为捞得太狠,引起了众怒;而宋臬则深知此地无解,宁愿装成个书呆子,也不愿沾染因果。

尽管打得磕磕绊绊,但中央朝廷到底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在公元189年,于陈仓取得了关键性胜利。但洛阳城内,汉灵帝的去世,使收复凉州又陷入了停滞。而在凉州之乱中,收获满满的董卓,则带着自己的军队,进入了东边那座帝王之都,掀开了“董卓弄权”的大幕。

百年凉州的兴衰治乱,道出的是人性深处的贪欲。这贪欲来自凉州本地人,来自羌人、匈奴人,同时也是数千里外洛阳城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