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康给我说去XJ，鑫宇跟我说去重庆，叶子给我说去宁夏一样.

世界太大，时间太快，上一秒还在眼前相谈甚欢的人，下一秒不知带着记忆，随夜幕降临前最后一朵云彩消失，不知去向.

（二）

2021年元旦分班，我来回盘算，男生只有十五个，那句“文科班男生少得可怜”，我终究是不得不信的.每次新书一到，全体男生出动，我看着课本四散一地狼籍，一时头皮发麻.

一哥们直接把一摞地理必修二递给我，我一个踉跄接过来，突然旁边传来声音，清脆通灵：“我来帮你们吧.”

“那个女孩认不认识，鬼头鬼脑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刚刚说话的女孩，利落的丸子头，面颊白皙，嘴角弯弯一抹笑容.

“不认识.”我耸耸肩，她接过一摞课本走回教室，黑色短款羽绒服，后来一直被我调侃的广场舞裤子，白色斯凯奇运动鞋.

再一次注意到是英语书法大赛，我坐在最后一排，往后黑板上贴优秀作品，我不以为然，甚至有点愤愤不平为何这作品里没有我的佳作.

其中一份突然叫停我的牢骚，在我看来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字，即便只是英文就足以看出.初中写字好看的女生班上有很多，不过这样有辨识度，笔风清秀俊朗的还是头一次见.

作品主人叫李子萱.

作品主人是丸子头女孩.

之前是不信缘分的，后来信了；

之前是不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后来信了；

之前是信李子萱是个文静丫头的，后来不信了.

（三）

新座位表排出来，众人一拥而上，我艰难跻身到跟前，同桌前桌都没变，斜前桌变成了丸子头女孩.

相识到熟识的确比我想象中要快那么亿点点，这姑娘的确有那传说中的社交牛X症.

她有很多问题，晚读背书她突然扭过来，满脸写着郑重其事：“李嘉佳，问你一个问题.”

“好好好.”最不怕问问题，我满口答应.

“你初中在哪里上的啊？”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女朋友漂不漂亮？”

“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你为什么总是驼背啊？”

“你有没有听过那个那个，就是那首歌？”

“你觉得你的斜前桌美嘛？”

…

我扶扶脑门，这位姐你慢点问.

一次忘了是什么原因，她让我叫她姐.

我一本正经：“姐姐.”

她瞳孔地震：“为什么是姐姐？！叠词真的很怪诶！”

我一脸懵逼，所以究竟我为什么要叫她姐？！

记不清了.

算下来，过了二百多个日夜.

（四）

她总是有很多迷惑的行为，我给她起名迷惑萱.

有她和我的大神同桌在，每天晚读时间都能听一场小型演唱会，从流行dj到童年经典，时而舒缓，时而癫狂.

小丫头古灵精怪，但小丫头也有烦恼的时候.

有几次入夜收到她的消息，或许是跟父母发生矛盾，或许是学习压力过重，或许是觉得自己太矮小想再长高一点.

不急不急.

曾经还是小孩子的我们，因为别人没有的缺点自己有，因为自己在被比较的时候往往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因为自己心里对父母深深知恩而无以为报，所以现在踌躇在岔路口，迎面风尘，看不到动力和方向.

思索很久，用《有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里的一句话作为答案：

“有一天，你站在蔚蓝的海边，你看着樱花漫山遍野，你品尝着精致的美食，你和爱人尽情地缠绵.那时，你会感谢现在的你，给了未来的自己机会.”

对于那本书，也看了其中不少的故事，唯独对这篇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这段话的广义性和作者的真心和博爱.

没来由没征兆的emo，我也是偶尔有的.

夜里连影子都不守护自己，孤独溢满房间，恐惧包裹睡眠.

也许是在一场考试后被击垮.

也许是弄丢了重要的人.

也许是忘记了必须要做的事.

恍恍惚惚在梦里，我们对曾经优秀的自己说：

如果时光倒流，可以重新拥抱一下你吗?

我们对走散于风的人说：

如果向风臣服，可以在夏天再见一面你吗?

时光机不曾出现，想念也只停留在想念.

嗯，没关系.

迷茫不怕，不迷失就好.

既然之前演绎的故事不太尽兴，

那就希望日后你的故事有温柔点缀，华美落幕，亦或永不落幕.

（五）

有些情谊的确妙不可言，我总喜欢称萱子为“小丫头”.倒不是她很像个小孩，没来由地乐意这么叫她.

今非昔比，之前让我叫她姐姐的小丫头，现在怎么变得好为人父了呢！

我们互送六一礼物；我们互相生日祝福；我们在运动会上配合默契，我站在起跑线，她坐在广播台；我们在足球赛时振臂高呼，我站在绿茵迎着云散，她攥着横幅放声呐喊；我们像多年老友熬电话粥，一个拿着老年机，一个拿着电话手表，一聊几个小时，聊到口干舌燥，眼皮打架.

后来拿到手机，萱子非常兴奋：“视频视频.”

我一愣，环顾四周，宿舍里赤条条大汉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她说：“就很神奇，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像你这样，我可以随意打视频聊天的异性朋友.”

我赞同地点点头，因为我也是如此.

过了一段时间，她发来消息：“我可能要脱单了.”

我正美滋滋喝豆浆，看到消息直接从百草园呛到三味书屋.

这厮前两天不是还说心无男人好好学习来着…

罢了罢了，“恭喜恭喜.”我笑着回给她.

结果又过几天，不了了之.具体发生什么不好明说，总之小丫头相当受打击.

依然是半夜，依然是她说我听.

其实每每都是如此，我会说很多，发表我的观点，但是从来不告诉她该怎么解决.

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感情，笔在自己手里，旁人永远不会知道你会写出怎样的下一笔.

太多事情，都是自己在决定走向，如果结局美好，自然皆大欢喜；可若结局不尽人意，往往难以收场.

拿我自身做例子，经历了好几段感情，情史越来越复杂，负罪感越来越深重，反而看的更通透简单.

这个世界对你好的人会有很多，总是在被感动，却也要记得去想想其目的，问问为什么.

我们常说，相遇就是命中注定，所以我们要珍惜.话是如此，但还是有很多人慢慢在脑海里淡去了.

朋友频繁更换，感情难辨真假，现实生活终归不是偶像剧，也不是武侠小说，没有那么多完美关系，也没有那么多一眼万年.

如果别人不喜欢，就作罢，不会太难过；如果不喜欢别人但又有负罪感，也作罢，过段时间，亦会好起来的.

（六）

好久不见，萱子.

你说，你憧憬繁华都市的霓虹风光.

我说，我更向往山城小镇慢条斯理的市井变迁.

此外我们诸多不同，但并不影响我们无话不说.

你说，我很好，是个好人，是个很好的朋友，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和生活.

我总是笑笑，未来一切尚未可知，那便借你吉言咯.

“我们都会好的，好到吓死对方.”

我为你可以走出去而高兴，这意味着前路荆棘少了相当可观的一部分，让你有机会有能力去更高更远的地方，看更美更好的一些风景.

当然也由衷想念你，想念每一个离开的朋友.

你们说想朋友，想我，想家.

我深知这些，但还是会跟你们一起难过.

这个年纪一人异乡.

都很了不起.

相信你，相信你们，都可以克服这些忧伤，毕竟千百里风尘仆仆跋山涉水，别让眼下区区一点儿女情长阻碍了脚步.

话说，你在六一礼物里写给我的那句“你不是李嘉佳，你是赤霄.”我记得清楚，并且还会记很久.

彼岸道阻且长，愿我们在彼此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你最最向往的那些真正美好的事物啊，最后都会属于你的.

耐心等待，仔细倾听，正如山雨欲来，风忽满楼.

对于朋友而言，对于我们而言，对于你对这个城市的一切记忆而言，即便相隔千里万里，天涯也定如比邻.

“先变成更喜欢的自己，再遇见一个不需要取悦的人.”

这是我们约好的，你可别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