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流书生入诡墓,命难猜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江南地界,临河边的一条官道上,一群身穿褐色短衣短裤的村民手持各式农具,推推搡搡地押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书生,向北而行。
这书生长得白白净净,中等身材,普通人高,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配合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从外表上看应该是很吸引女人,不过现在的他脸上红紫一片,发髻散乱,衣衫残破,没有任何形象可言,显然是先前挨了不少拳脚。
这时村民里有几位黑壮的汉子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抬脚就踢在书生的后背,将书生踢倒在地。
周遭的村民看到书生狗啃屎般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好似王八一般,翻不起身,这些黑壮汉子便大笑着取笑书生,肆意地说道:“都说读书人没力气,现在看来是真的。”书生原本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但现在却被他们这些白身草民欺辱,这让村民们心里觉得有些莫名的痛快。
“你们几个小崽子别闹了,张墨即使犯了错,也该由乌大仙来裁定,在这之前不可动他,否则就是坏了村规,莫要忘了!”为首一位拄着藜杖的老者唉声叹气道。
这书生姓张名墨,乃是乌墓村张姓族人中唯一的秀才,原本有着大好前途,但是现在犯了村规,需要处死,这也让老者对张墨有些失望。
而这发话的老者便是乌墓村的现任村长张明钵,在村中威望颇高,受人尊敬,更因为他有一位在郡城中当差的儿子而备受村民拥护。
“不要啊。”一位年迈老妇人跌跌撞撞的从后面跑来,拦在张明钵的面前,哭着跪在地上道:“我家墨儿绝不会做那等下作事情,你把他送到乌大仙墓里,墨儿铁定活不成了。”
这老妇人便是张墨的奶奶张陈氏,因为张墨的父母在张墨八岁时就离家外出,至今未归,也没有传回来任何音讯。
张墨的父母临行前将他交托给张陈氏抚养,张陈氏靠着家里几亩薄田的租子将张墨拉扯大,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张陈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磕头,原本一直没有反抗的张墨当即从地面上跳起来,冲到张陈氏身边,想要扶起张陈氏道:“奶奶,威武不能屈,莫求他。”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张陈氏狠狠的扇了张墨一巴掌,他的脸上立即显出五道手掌印,张陈氏怒斥张墨道:“墨子,还不给你三大伯跪下认错?”
张墨有些诧异的看着张陈氏,在他记忆中,张陈氏打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会儿张陈氏已经是动了真格,张墨的脸已经清晰的浮现五个指印,开始渐渐浮肿起来。
随后张陈氏起身抬腿就给了张墨的膝盖窝来了一脚,张墨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张明钵当即微叹一声,惋惜的看着张墨道:“我们乌墓村仅有两个姓氏张姓与杨姓,原本两姓实力均衡,奈何近年来杨姓一族人才辈出,有一位甚至已经入京为官,你三大伯我留不下你的性命,谁让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张明钵的意思很明了,杨家现在势大,他保不住张墨。
张陈氏当即揪着张墨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提到张明钵的面前道:“墨子,快告诉你三大伯,你没有对杨啸家的妮子做那事情!”
张墨的神情停滞了一番,思绪又回到了前一晚,他原本和杨啸的女儿杨馨约好了在村口柳树见面,谁知道他赶到村口的时候杨馨却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接着他就被人抓起来了。
“二妹子,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张明钵最后一句话是问老妇人的,毕竟他虽然是乌墓村的村长,拥有决定村中大事的权力,但是这会儿乌墓村中杨姓势力较为强势,张墨所在的张姓则较为式微。“若是依着族规,小墨子要沉河,是我提议把他送进乌大仙墓,这样也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张明钵能做一村之长的人,自然不是愣头青,虽然乌墓村地方偏远,可是张明钵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世面的,所以他才会明白杨姓中出了一位京官是如何的强大。
即使这位京官不出面,张墨得罪的这家人在县城里生意做得很大,而且在县城的官场里关系匪浅,同样不是张墨所能抗衡的。
张陈氏抹去眼泪坚定的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墨子一起进乌大仙墓。”
“这可不行,村里的族谱上曾经写明,女子不得进入乌大仙墓。”张明钵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们几个‘扶’二妹子回去休息。”
立即有几名村民上前一步,嘴里告罪了一声,便一左一右的架着张陈氏离去,张陈氏想要挣脱,奈何力气不够,只能扯着嗓子喊。
“你们放开我奶奶。”张墨想要冲上去,一旁的张明钵早就示意两名健壮的村民拦住他,并且带着张墨往北疾行。
张墨拼命的挣扎,顾不得体面,披头散发的在泥地里滚着,架着他的两位村民当即给了他几拳,张墨的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你们两个毛躁鬼,怎么能这样对他呢?”张明钵有些恼怒的将手中的藜杖往地面一磕道:“快看看小墨子有没有事?”
对张墨动手的村民即使心里有些不情愿,还是趴下去看了一眼,探了一下张墨的鼻子道:“这家伙都是要死之人,村长还在意他作甚?”
“你们懂什么。”张明钵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两名村民,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发现张墨除了额头上有些淤青,且呼吸平缓,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当即也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对两名村民喝道。“你们两个抗小墨子去乌大仙墓,快点走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路上,张明钵总觉得这事情有些没完没了,心里一直提心吊胆。
哎哟。
有个同行的村民突然轻呼一声,张明钵差点就被吓得抽过去。
“混小子怎么了?”张明钵凑过去一看,发出声音的家伙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蹲在地上的家伙脸色扭曲地回应道:“刚才喝了点河水,现在肚子疼得受不了。”看模样应该是已经忍不住了。
说话间,就听得‘噗’的一声,蹲在地上的家伙直接拉裤子上了。
周围的村民纷纷捂着鼻子大骂:“吗的,真臭。”
就连张明钵也是捂着鼻子走远,暗骂晦气。
“噗通。”
拉在裤子上的家伙当即脱下裤子跳到河里洗身体,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羞耻了。
因为拉肚子的家伙弄得满地都是,臭气熏天,周围的村民纷纷躲得远远地,张墨竟然被扔在地上无人去管。
原本被打晕的张墨因为被臭味熏醒,迷迷糊糊的张墨往水边爬去,张明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张墨便没入河水当中。
“都愣着做什么,快下河救人。”张明钵有些焦急的喊道。“赶紧把人捞上来。”
一连串的落水声之后,村民们好似下饺子一般跳入河中。
南方的汉子会水的居多,且大多数水性良好,奈何这河水底下暗流湍急,张墨入水以后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张明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看到入水的村民在河底摸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而这张墨身负朝廷的秀才功名,本就不可以随意处置,这会儿他还没处理,人就没了,不但没办法向张陈氏交代,更无法对杨啸交差,可谓是两头不讨好。
藜杖在地面轻磕,张明钵有些烦躁的下令:“顺着河往下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位村民立即哭丧着脸从水里爬起来,他们真的有些后悔去贪张明钵许诺的那点蝇头小利,这会儿如牛马般被他驱使。
夜幕降临,张明钵是被村民抬着回去的,因为他们沿着河找了好几十里地,没有发现张墨,只好打道回府。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张墨落水的时候并没有往河的下游飘走,而是被河底的一股力量吸走。
而且这个时候张墨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想要挣脱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着无法动弹。
河底下有一个水井大小的黑色漩涡,张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神秘力量一点点的扯向河底的漩涡。
当张墨的脚被吸入漩涡时,他只觉得脚底下一片虚无,就好像踩空了一般,整个人一瞬间就没入漩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