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坐牢
灾难降临之时顾不上害怕,等它慢慢触及灵魂了才觉得不寒而栗。左丘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从母球逃跑,在地球上被伏击,都不如他现在的心情如此低落和恐惧。
他被庭警押着走出法庭,坐上专门的押送车时,他还有心情欣赏下外面街道的景色。等他走进牢房,身后的铁门重重的关上时,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他要在这里过十年。
从大门口到牢房的距离不过百十米,他已经觉得分外漫长,十年,认真去想想,他才明白是个多么残酷的概念。
“哎,新来的,走过来些让老子看看。”左丘正站在牢房门口发呆,忽然听到从里面床上传来喝问,他偏着头上前看看,发现是个体格强健的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剃着光头,一身肌肉非常发达,个头明显比他高半头,正坐在光线阴暗的床边上下打量他。
听他语气不是很友好,左丘干脆不理会他,扭头看看自己分配的床铺,是牢房紧挨门口的,一下子把自己放倒在上面,手搭着额头继续想心事。
“哎,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信不信老子整死你?”那人见左丘居然敢不搭理自己,腾的一下起身,走到左丘身边,目露凶光的看着他。
“你嘴里放干净些,别老子老子的。”左丘根本不怵的大声回答着,将他踩在自己床铺上的脚一下子踢开。
“哎呀,你小子还挺横的啊!也对,不横也不能把你跟老子关一个房间。不过,既然你进来了,就别想跟外面一样了。”那人骂骂咧咧的,上前一步揪住左丘的脖领,就要把他从床上拽出来。
“陈小龙,你特么老实点,我还没走呢。”透过牢房上的观查窗兼送饭口,刚才领着左丘过来的看守冲那人喊道。
“黎哥,这小子不老实,我替你教训教训他。”陈小龙赶紧松开左丘,三两步窜到门口,点头哈腰的对门外的黎哥说道。看守不但掌握着他们的人身自由,还能做到很多他们无法完成的事情,轻易得罪不得,何况黎哥还是看守组长呢。
“不急在这一时,我看档案上他原来的工作单位是母球,说不定是哪位领导的亲戚,等探过他的底再说。”黎哥冲陈小龙使个眼色,朝左丘努了努嘴。
“母球的?那里不都是科研人员嘛,他犯了什么重罪?搞到要跟我关一起。”陈小龙打听着左丘的案情。
“这小子胆子挺大的,居然偷了逃生舱逃跑去地球,不是什么善茬。好了,我去休息休息,剩下的具体情况,你要是能打听出来,我给你包好烟抽抽。”黎哥撇着嘴走了。
送到监狱的档案,只记录了姓名工作单位和案情,别的一概没提,黎哥不得不小心些。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陈小龙领了任务,暂时不找左丘的麻烦了,而是坐在靠近左丘的自己床边,慢慢打听他的底细。
“我叫左丘。”陈小龙和黎哥的对话,左丘听了个大概,名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他。
“你去了地球?那是什么地方?”陈小龙好奇的问道。
“地球就是空中之城下面的星球,这你都不知道吗?”左丘用讽刺的口气说道。明摆着陈小龙和黎哥会找自己的麻烦,他也不用跟他太过客气。
“不知道又怎么样?你在那杀了人吗?”陈小龙探着头瞄左丘,听见了他的讽刺,也先忍着没当回事,而是盯着他脸上的淤青问道。别看左丘瘦,寸头加上微微眯缝的眼睛和淤青,还是让陈小龙颇为忌惮。
“杀人?那可是重罪,我没杀人。”左丘实话实说着。
“那你知道老子为啥在这里?是因为我杀过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咱俩关一起。”听左丘说没杀过人,陈小龙顿时放了一半心,十分骄傲的说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左丘听他说杀过人,倒起了好奇心,起身靠在床头。原来是这样,自己的罪跟杀人算最高等级了,所以才把他俩关在一个牢房。
“我以前是专业格斗的,因为故意杀了一个对手,他们就把我抓到这里来了。格斗不杀人,怎么能算格斗呢?!”陈小龙不屑的撇撇嘴,对自己犯罪杀人好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左丘听到他的话后没了反应,陈小龙以为他被吓住了,扭头一看,却见左丘已经面朝外躺着闭上了眼,竟然是要睡觉的样子,不由得气冲冲的说道:“老子说话的时候,你居然敢睡觉。你以前在母球工作?是干什么的?你爸妈是领导吗?”陈小龙有心教训左丘一顿,黎哥的交代,不得不耐着性子问清楚。
以他的经验,这些有靠山的公子哥,不用问就会恨不得把爸妈的身份都说出来,好让别人有所忌惮。
“我是研究电磁的,我爸妈都是一般居民,不是你们想象的什么领导。”左丘不胜其烦的开了口。在他眼里,陈小龙虽然杀过人,体格健壮,但他跟地球上遇到的那些劫匪相比还差得远。那些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杀过的人之多,恐怕陈小龙都要畏惧。
老子连那些人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陈小龙?!
“真的?那你有多少积分?”陈小龙对他的工作没兴趣,只要他不是什么大领导的孩子,那就好办了。
“我没积分。”左丘干脆的回答。
“不可能吧?母球工作的人,工资都挺高的,你没积分可不好在这里混下去。”陈小龙冷笑着。
“我真的没积分,就算有,这里也不可能交给你们。”左丘不耐烦的说道。监狱里屏蔽了连线,他有积分也不可能转给他们。
“你有亲戚朋友吧?等他们来探视你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先帮你付给黎哥,要不然他会让你后悔的。”陈小龙忍不住提点了他一句。
“我犯的是重罪,别说我没亲戚朋友,就算是有,他们也不被允许来探视我。”左丘心烦意乱的说道。
可别黎哥打听到了雅兰黛头上,去找她的麻烦。应该不会,怎么说雅兰黛也是最高长官的女儿,黎哥一个监狱里的看守小组长,没那么大的胆子。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小龙眼珠转了几转,相信左丘说的不是假话。
明摆着他和黎哥要找左丘的麻烦,左丘如果有护身符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拿出来,而不是硬顶着自讨苦头。
陈小龙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左丘身前,这次没再留手,一把就把瘦弱的左丘从床上扯了下来,任左丘怎么反抗,也无法从他钳子般的大手里挣脱出来,被陈小龙掐住脖子抵在了墙上。
“你不是横嘛?我还以为你多能打呢,原来不过是嘴头子厉害。你给老子听好了,在这间屋子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吃的喝的你得先问问我要不要,你才能吃。”陈小龙一只手啪啪的拍打着左丘的脸,恶狠狠的给他讲规矩。
陈小龙一直是自己住一间牢房,左丘被黎哥安排到跟他一起,那是黎哥照顾他,让他从左丘身上刮些油水。没想到左丘是个穷光蛋,除了吃喝就没别的便宜可占了,陈小龙觉得有些失望,不爽的心情让他格外想痛扁左丘一顿。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蹭些吃喝而已。刚才是我不防备,再说这里空间也小,有机会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左丘根本不服软,他知道服软也没用,只会让陈小龙认为他更好欺负。
牢房里除了两张床,就是一个共用的抽水马桶,陈小龙有什么好逞威风的?左丘刚才注意到陈小龙有动手的迹象,奈何他感应不到T元素,空有超算的本事也打不过陈小龙。
“我让你嘴硬。”陈小龙见他讽刺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的猛地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左丘终于能大口喘气了,却被陈小龙一脚踢在了腰上,身体飞出去三米远才重重的跌落在地,还好他及时护住了脑袋,否则非撞到马桶上不可。
“你特么不是说没防备吗?你他么不是说空间小吗?你他么倒是起来打啊!”陈小龙疯了似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左丘身上,连带着不停的猛踢,让左丘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左丘不是没有机会起来反击,他内心因为审判后与雅兰黛分开,始终有一股郁结之气无法排解,干脆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任由陈小龙对他拳打脚踢,反而觉得舒畅了不少。
“怎么不打了?累了?我睡觉了哈。”左丘擦着嘴角的血迹,忍住浑身的剧痛慢悠悠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床边呼哧呼哧喘粗气的陈小龙,眼带蔑视的说道。说完他真的走到床边,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了。
真特么是个怪胎!陈小龙斜眼看了看左丘,没有了继续再动手的想法,仰面朝天倒在床上休息。看来牢房里锻炼的太少,居然会打累了。他不能真的把左丘弄成重伤,下手的时候很注意分寸,可即便这样,左丘也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呀!
硬骨头?哼,等明天黎哥再过来,把左丘的情况告诉他,老子一定保证每天让你疼的睡不着觉。
暮色降临,室内更加的昏暗,左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哐噹的金属撞击声把他吵醒。
“今天算你运气,没什么好吃的。”陈小龙正把左丘那份饭菜扔在地上,饭粒菜汁溅得四处都是。
左丘揉揉眼睛翻身坐起来,全身上下的骨肉像散了架似的,愈加的疼痛不堪。他缓过神来之后,觉得肚子确实饿了,不言声的走过去将自己的饭菜拣起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直往嘴巴里塞。
人造肉,左丘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没少在乐翻天品尝,那时候觉得是一种美味,可现在重新吃起来,却觉得实在是垃圾食品。
“你特么倒是好胃口,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天天都是人造肉合成蔬菜,吃得人都想吐了。老子当年,可是顿顿有紫珠和大虾真肉的。”陈小龙自己的饭菜还剩了一小半就不吃了,舔着嘴唇回忆当年的美好时光。
或许他独自在这间牢房里太久了,好不容易来个人,他显得有些唠叨。
“我懒得理你而已,要是再让我腻味,信不信我拼着再受伤,也要让你把嘴巴永远闭上?!”左丘边吃饭边想着心事,陈小龙就像个苍蝇一样喋喋不休的,他忍不住盯着陈小龙威胁道。
“你特么倒是嘴硬,你有那个本事?是不是刚才还没把你打疼啊!”陈小龙一听就来了火气,站起来就走到了左丘面前。
“你可以试试。”左丘吃得差不多了,睡了一觉后浑身恢复了力气,直勾勾的看着陈小龙。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陈小龙,但心理上的气势让他充满了底气。说到底,他去过地球,面对过枪炮实弹的生死考验,他不屑于跟陈小龙这样的人计较什么。何况,他相信陈小龙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从他的眼神里,陈小龙看不到害怕,反而那种毫不畏惧的目光让他心里打了个突。这小子不好惹,陈小龙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嘴上却不服软的说道:“老子已经把你收拾一次了,刚吃了饭不想运动,等我有兴趣了再让你尝尝厉害。”说完,他轻哼一声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你在这里关多久了?还要蹲几年?”既然陈小龙退缩了,左丘也免去一番争斗,毕竟要一起住很久,了解下彼此还是有必要的。
“我杀了人,判的是终身监禁,已经住了三年多了。”陈小龙神情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早知道那人不经打,他就留点分寸多好,再重的伤也能很快恢复,省得他为此搭上了一辈子。
不过活生生把人打死的感觉,确实让人十分过瘾。
终身监禁,要不是自己有超算的话,下场会和陈小龙一样凄惨,不过要是重来一次的话,他依然会坚定的站在雅兰黛身边,帮她实现心里的梦想。
吃过饭,左丘感觉自己还没睡够,不理陈小龙的唠叨,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从母球逃跑,去到青石城,遇到雅兰黛的爷爷,再被送回实验室,马上接受庭审,这几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牢房让他放下了所有担心,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旦放松,他感到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