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东鳞西爪（三）

阳夏莫敖田归的儿子田臧很明白父亲小妾苗翠所生的儿子田夏来路不正，看到他就感觉耻辱，再加黄嬉生的儿子田陵受田臧态度影响自恃正统地主，与田夏见面就打架。

实际上，田陵的正统性很是存疑，因为田归从“寒馋鱼”怀抱里夺回黄嬉后，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同房。

之后，黄嬉就发现怀孕了，但却难以推算出是跟谁怀上的，只好硬栽在田归头上罢了。

田臧为了拔出田夏这棵眼中钉，叫来舍人李归，说道：“田夏这孩子是个祸害，你把他带走吧！”

“带哪里去？”李归问道。

“你看着办吧，别让我再见到他就行。”田臧说道。

李归明白田臧有意处理掉田夏，这件事让李归非常为难。因为，若弄死田夏，将来田家追究起来或者田臧反悔，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让他活，一时间也无法向田臧交差。于是，李归决定将田夏带远一点，让他自生自灭。

照此看来，田夏还真印证了朱家当日对吴广所说“来之坎坎”的命运啦！

“来之坎坎”是坎卦六三爻辞中一句话，本爻辞全文曰：“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意思是说：“来去之路皆险难重重，往前凶险，后退亦不安全，这是落入了陷穴的深处，不能有所行动。”

《象》曰：“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象传》说：“来去之路皆险难重重”，说明妄动终无成功可能。

李归衔命出行、携田夏来到颍川郡鄢陵时，恰巧邂逅了陈县人周文及其四岁的女儿周玓。

此女生于公元前223年5月镇星（土星）冲日之时，也就是镇星最明亮的时候，被周文视为镇星下凡，当作掌上明珠。

周文以周王室正统后裔自居，因此决定将女儿送去灵台学艺。

文王平定崇侯虎后，开始建造丰邑，并正式由岐下迁都于丰。在丰邑，文王除了修造城垣宫殿外，还建造了灵台、灵囿、灵沼等一系列集祭祀、狩猎、游赏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礼制建筑群。

在《诗经》的《大雅》中，有一首题为《灵台》的篇章：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悠伏。

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於论鼓钟，於乐辟雍。

於论鼓钟，於乐辟雍，鼍鼓逢逢，矇瞍奏公。

诗词表明周文王建造灵台是得到全体百姓拥护的伟业，百姓支持建台，于是齐心协力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建设。文王以仁德治国，建造灵台观测天文现象，并与民同乐。因此，灵台可视为中国早期的天文观象台，也是较早的园林建筑。

西周一代，灵台也是天子祭祀、朝聘诸侯之所，平王东迁后，秦尽据原西周故地。鲁僖公十五年，秦获晋侯，也将其关押在灵台，这说明至春秋时，秦国又增设了灵台的附属建筑，或是对其原有馆舍进行了扩建。

东周时期，灵台已经演变为一个武术组织，是那首“五六五七八十二”武林歌谣中提及的“十二国台”之一。东周覆灭后，怀念它的一些人又组建了这个组织，并以复国为己任。

周文与李归认识，二人简单寒暄过后，周文望着田夏对李归说道：“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生就大富大贵之像啊！”

“此话当真？”李归求证道。

“你难道怀疑我的话吗！？”周文一脸不愉地说道。

实际上，李归知道周文曾为项燕军视日、推算时辰吉凶，又侍奉过春申君黄歇、懂得兵法，只不过想证实一下而已。

不过，周文说这些话却大有深意。因为，周文见此子面相不凡，吃惊之余暗暗为田夏和女儿的缘分卜算了一卦，得到水地比，卦辞曰：“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

比卦象征相亲相辅，意思是说：“吉祥。再一次占卜的结果是，只要决定诚意亲辅有德君主长久而坚贞，就不会有灾祸。内心不安而前来占筮，这些迟来的人会有凶险。”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象传》说：地面布满水，象征着相亲相辅。古代贤君便是以此德兴建邦国，与诸侯相亲相辅。

自此以后，李归更不敢慢待田夏啦！不仅如此，周文对二小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因为他完全放任周玓与田夏打闹玩耍。

接下来，他们一路同行，直到洛阳才分手告别。这时，田夏与周玓已是难舍难离，于是互换了玉佩，留作纪念。

随后，周文、周玓父女去寻找灵台的人，而李归、田夏继续西行。

初春的一天早晨，张婷对朱家说道：“昨夜，我梦到鸿儿在灵囿里追逐一头金色小鹿，不知此梦何解？”

“灵囿是周文王在丰邑都城建造的狩猎场所，现在是秦朝京畿重地，鸿儿在那里追逐猎物是不是与秦宫女孩有关啊！？”朱家说道。

“奇怪，我怎么梦到那么远的地方啊！？”张婷困惑地说道。

“此事怪异。”朱家说道。

“还是算一卦看看吧！？”张婷建议道。

“好吧。”朱家同意道。

于是，朱家开始卜算起来。

最终，朱家得到天山遁卦，卦辞曰：“亨。小利贞。”

遁卦象征退避，意思是说：“亨通顺利，利于柔小者。”

张婷看到结果后，说道：“结合梦境看来，应该是鸿儿在追秦宫里跑出来的一个小女孩，这怎么可能哪！？”

“这只有去看看才知道啊！”朱家感叹道。

于是，朱家下决心再入江湖。

实际上，朱家因多重原因，不得不再入江湖，张婷梦到“鸿逐金鹿”只是朱家重出江湖的因素之一。比如说，原因之二是探寻吕鸿的身世；原因之三是因为许久没有妹妹朱心的消息，打算去华山探望一下；其四是因为弟弟朱轸，后者因与刘邦交往，顺便托朱家到咸阳给服徭役的刘邦送信，告诉他曹葭为刘邦生了一个儿子。

既然有“鸿逐金鹿”因素，朱家自然要带足吕鸿元素。比如，他把模仿吕鸿笑呵呵的样子烧制的一个“不倒娃”和吕鸿经常佩戴的一块鸿形玉佩带上。另外，朱家考虑到“金鹿”引申出来的女孩问题，也带了女子饰物，例如一串由翡翠、玛瑙、琥珀等玉石连成的五颜六色的美玉项链。

张婷留在家里，照顾吕鸿和朱玥的生活；朱英隐居已久，不问外事，亲自为吕鸿、朱玥教授范蠡作品《计然篇》、《陶朱公生意经》、《卢氏本草经》、《范蠡》兵法以及诗经、论语、道德经、易经、山海经等著作。

用陈著《次韵单君范行李中诸诗前数章自道后二章为单》为朱家壮行道：

残生光景满腔愁，平地江河汹涌流。

可痛事多周正月，不言心有晋春秋。

俗饕无梦亦寻鹿，人饱自歌谁饭牛。

咄咄向天天不管，方来毕竟几时休。

朱家经过嵩山时，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皇上让南阳孔氏家长孔阳采集嵩山之阳铁和嵩山之阴铁在龙泉铸造的少典剑和附宝剑分别化作金光和银光飞走啦！”

“少典、附宝比翼双飞，这是什么征兆？”朱家嘀咕道。

他感到蹊跷，就沿途顺便打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