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随波逐浪（五）
再说吴玚偷听到吕鸿、彭钰婚事的时候，顿时眼冒金星、头脑发懵，当即赌气离去。
她骑上自己的騄駬马，纵马扬鞭，一路狂奔，跑上一座山岗，来到一片桑树林里。
吴玚惆怅满腹，不禁吟唱起《九歌·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这是湘夫人思慕湘君的心声，古文今译为：
犹豫徘徊君不走，为谁逗留洲里头？
美丽靓妆迎接你，湍流中我乘桂木舟。
令沅湘之水息波涛，使长江之水平缓流。
泪眼望穿君不来，吹响排箫把谁求？
就在此时，桑林中出现伴唱声：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秦鹿随着歌声，款款走了出来。
吴玚看到一位佳人应和自己的歌声，戏语道：“闻道嘉鱼出火山，我来那得一鳞看。”
秦鹿不但没有被气恼，而且意味深长地答道：“隔云烽火山河旧，列土旌旗雨露深。”
“小姐是谁？”吴玚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把火气撒在我的山林里，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秦鹿还是隐晦地言道。
“火山…旅。”吴玚引申道。
“小亨。旅贞吉。”秦鹿用旅卦卦辞回敬道。
用杜牧《山石榴》形容二女这场交锋道：
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
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
吴玚顿时来了兴致，回敬道：“既然小姐代表艮山，火妹登门造访，不敢僭越，山火贲比较妥帖。”
山火贲卦辞曰：“亨。小利有攸往。”
秦鹿听罢，赞叹道：“好，妙，绝！奴家秦鹿见过吴玚小姐。”
用晁端礼《浣溪沙》进一步形容山火贲对答道：
似火山榴映翠娥。
依依香汗浥轻罗。
恼人无奈是横波。
金凿落倾欢事少，
玉搔头袅闷时多。
不留人住意如何。
吴玚大吃一惊，娇呼道：“秦小姐怎么知道女婢的名字呀！？”
“我观察你许久了，哪有不知你名字之理啊！”秦鹿说道。
“观察我是假，留恋鸿雁是真吧！？”吴玚回敬道。
“彼此彼此。”秦鹿也毫不隐讳地答道。
二人对视片刻，大笑起来。
笑毕，吴玚问道：“秦小姐既然留恋鸿雁，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岂止是了解啊！”秦鹿感慨道。
“这么说，秦小姐对他订婚的事也清楚啦！？”吴玚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想知道他跟哪一位的婚姻吧？”秦鹿问道。
“除了彭钰外，难道他还有别的女人吗？”吴玚吃惊地说道。
“他的女人多了，你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感觉不出来吗！？”秦鹿说道。
吴玚听罢，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出神。当然，凭吴玚的聪慧，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敢正视而已。
秦鹿也叹口气，顺势坐在吴玚身边，安慰道：“吴小姐，不要自欺欺人了，正视这一现实吧！”
“秦小姐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吴玚随口问道。
“三年前，他来到秦岭，我们在一起待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啊！”秦鹿说道。
“这么说来，你们的感情很深啦！？”吴玚说道。
“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啊！”秦鹿说道。
“你们有婚约吗？”吴玚问道。
“差不多有吧！”秦鹿答道。
“怎么是差不多哪？”吴玚问道。
秦鹿不好回答，转换话题说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跟他自小就认识，…”吴玚开始说道。
“你们以前和现在的事情我都知道，说说中间的吧！”秦鹿说道。
“中间的没有啦！”吴玚说道。
秦鹿为人厚道，仁慈耿直，随和大方，心怀宽恕，性好助人，乐善好施，信义卓著，有容人之量。
吴玚贤淑端庄，善解人意，和谐善良，乐于助人，平和宽容，文采风骚，亲和力佳，又不受约束。
因此，二女很容易谈到一块。
沉默片刻，吴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他还跟谁定亲啦？”
“据我所知，还有吕鹄、蕙儿、赵鸾、月赫、日炎。”秦鹿说道。
“再加上你和彭钰，这就七位夫人啦！？”吴玚幽幽地说道。
“难道你不算数吗？”秦鹿反问道。
吴玚不甘被排除在外，急忙套近乎道：“鹿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哪？”
秦鹿不敢答应，建议道：“别乱来，我们叙叙岁数再称呼吧！”
结果，秦鹿与吴玚同岁，但比吴玚小半年还多，自然为妹。
排定次序后，秦鹿说道：“玚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要提醒公子，提防陆伊。”
“陆伊怎么啦？”吴玚问道。
“她接近公子，似乎有企图。”秦鹿说道。
这立刻触动吴玚的敏感神经，马上催促道：“快说说看。”
于是，秦鹿娓娓道来：“我关注她很久了！她从邯郸相爷府开始跟随公子后，我跟相爷说明身份，查证陆伊的出身。”
“查清了吗？”吴玚问道。
秦鹿继续说道：“她母亲叫王蝴，王蝴又是王敖的女儿，而王敖曾经…”
吴玚对王敖不感兴趣，打断道：“陆伊的父亲是谁？”
“她虽然对相爷没有明说，但我查证之下，她与风浪在卢邑相会时竟然称风浪为哥哥。”秦鹿说道。
原来，陆伊积极承担武儒与卢邑方面的中间联络人，实际上打算与风浪接头，结果被一帮女人惊走。
后来，陆伊在云翠山南天观假意生气离开吕鸿和吴玚，却再次与风浪相见，被秦鹿和冯婳发现，终于瞧出一些端倪。
吴玚听完介绍，吃惊地断言道：“这么说，陆伊偷会情郎，打算暗害公子啦！”
“偷会情郎倒不是，是不是打算暗害公子还不好说。”秦鹿答道。
“怎么讲？”吴玚问道。
“据我调查，风浪原名叫陆洛，很有可能就是陆伊的哥哥。”秦鹿解释道。
按照秦鹿的说法，风浪很可能就是陆贾和欧阳俏的儿子，他曾得到九灵子的教诲，难怪会九灵幻影步啦！
吴玚听罢，又断言道：“照此看来，是兄妹二人联手打公子的主意喽！”
“这个有可能。”秦鹿认可道。
吴玚急忙站起，说道：“先别说了，我们快去通知公子吧！”
然而，秦鹿并不积极响应。
吴玚见她犹豫，纳闷地问道：“鹿妹，怎么啦？”
“我感觉未必能见到他。”秦鹿说道。
“为什么？难道是彭钰的缘故？”吴玚问道。
“我们就以彭钰为题，算一卦试试怎样？”秦鹿提议道。
“好吧！”吴玚认可道。
于是，秦鹿排卦，卜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