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离
“瑾儿……！”贤王见瑞王倒地吐血，非常痛心，可一想起他对瑜王做的事，便觉登基也是祸害，只能割舍，任其身亡。
瑞王死后，贤王主持大局，“萧云峰，眼下局势分明，你还不弃暗投明！”
萧云峰迟疑，他放不下瑜王的夺妻之恨。
“是啊，萧将军，萧家三代忠良，可不要毁在你身上！”李尚书出言相劝，随后史尚书也知悔改，投诚瑜王。
“末将知罪，请王爷见谅！”萧云峰对贤王叩首。
贤王曰，“现在，新君已立，你应该向新君谢罪！”
萧云峰为了老父的忠名，不得已向瑜王叩首，“陛下，臣知罪！”
“萧将军请起，此次剪除逆党你立了大功！”萧云峰看看已为瑜王妻的张珺，暂时放下心结。
张珺想着既然大仇得报，便要找机会向萧云峰坦白真相，好叫他心宽。
她看看奕王，奕王正期待与她重聚。
动乱平息后，瑜王拿出早前韩英传的遗旨，以安臣心，受众臣拥戴，立刻登基为弘远皇帝。
而后，为孝帝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并大封群臣，对武王旧党的重要成员采取怀柔政策，无用者贬之，少数行恶者剿灭，有用者留之，贤王很满意他的做法。
贤王被封为摄政王，奕王封奕亲王，萧云峰封太尉，礼部尚书李祭年辅助长公主，运筹帷幄，封丞相，琼华为昌平长公主，如此，朝局已定，便开始对内治乱，对外维稳，百姓无一人流血牺牲，皆拍手叫好，赞誉新朝。
张珺真正了解了瑜王，对他赞慕有加，可她知道，爱情和欣赏是不一样的，他被新皇安置在琉光殿，等待赐封为皇后，张珺看着这满目辉煌的宫室，如梦幻一般，自己从未敢想过，心中感慨良多。“爹，娘，张相，夫人，张珺，你们如果在清儿身边该多好，清儿很想与你们一起分享这荣耀和喜悦！”
弘远帝下朝过来，见张珺独自在殿内流泪，关心，“珺儿，怎么了？”
张珺拭抹着眼泪，“没有，我是太高兴了，恭贺陛下……！”
瑜王审视着眼前这个人，拉起她的手，温柔地放进手心，“都过去了，今后，你愿不愿意与朕共度余生？”瑜王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但他舍不了她。
“陛下，我——！”张珺想做回张清，她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决定坦白一切。
“你想说什么？”
“陛下，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张珺，我是清栖村村女张清，真正的张珺已经死了！”张清认真地看着他，生怕他会恼怒。
瑜王却一脸平静，和悲伤，“朕知道，朕已经派人调查了……”
“什么？！”张清大惊，起身，不可思议。
“朕现在问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叫张清的女子，愿不愿与朕，共度余生？”
张清不能理解，“为何？你明明知道我是假的，你爱的是张珺！”
瑜王想了想，坚定地说，“以前，我爱的是张珺，但现在，我开始喜欢眼前这个人，她坚毅，果敢，隐忍，身手高，有时还非常可爱！”瑜王一一细数她的优点，回顾与她相识的种种，“以前，我不认识你，但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
张清不可思议，摇着头说，“不，不可能！你不能把我当成张珺的替身！陛下，纵使你对我有好感，我也要离开皇宫，我要做回我自己！”
瑜王，“我知道你是为了复仇才假扮张珺，可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已经变成了张珺，拥有了她的温柔端庄，同时，又有你自己的性格！我喜欢这样的你，不管你是张珺，还是张清，我都要与你在一起，封你为后！”
“不，这不行！绝对不可以！我不要留在皇宫！”张清郑重拒绝。
“而且，我也知道，你深爱奕王兄，但是，我愿意等，就像当初等张珺一样，那么多年我都等了，何况与你日日相对！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也会为我所动！”
瑜王把一切心声都说出来，张清惊异这一切来得太快。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张珺诧异。
“也许是在普渡寺见你第一面，你虔诚地跪在案前为父母祈福，也许，是在萧云峰的婚礼上，你不顾一切为心爱之人挡剑，也许是，在围捕武王那日，你毫不畏惧地用弹弓打死王兄，你的善良、果敢、与胆魄，都让我深深震撼，想要了解你，拥有你，张珺自有张珺的魅力，你也有你的好处。既然已经失去过，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别说了……！”张清听不下去，大仇已报，她已决心跟奕王走，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忘记这里的一切。
“皇上，我是不会留下的，你贵为君王，往后会有数不尽的女子可以挑选，我张清微不足道，你很快就会厌弃我，相信我，放我走吧……！”
“不……！”瑜王上前一把抱住她，“张清，朕不会放了你，我需要你！”他抱得很紧，“张珺已然消逝，朕不能再放了张清……”
“可我爱的是陈俊琦！！”
皇上不相信，“不，朕的直觉告诉朕，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你对朕不是全然没有感觉，你敢问问你的心吗？”
皇上的犀利把张清问倒，“经历这么多事，皇上的城府和机智让她欣慕折服，反观奕王，还在期期艾艾，不知所谓，这些天，她感觉到，她的心有一点倾斜，可这一点点，并不足已动摇她对奕王的爱，相信很快就能忘记。
她狠心道，“是的，我不爱你，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奕亲王陈俊琦……”
“你撒谎……！朕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走！”
“如果，我执意离开呢？”
“那朕就杀了陈俊琦！”皇上发狠道，张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王谋逆，他是逆党之子，扣个罪名理由正当……！”
一股寒凉贯彻脊背，她不可思议，“你！你如此冷酷，和武王瑞王有什么分别！”
“别的事朕不敢说，但是，在这件事上，朕说到做到！”皇上发狠道。
张清拔下一根金钗抵在自己颈下，“如若陛下伤奕亲王一根汗毛，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竟爱他至此～？！”
“不错！！”
皇上很伤心，没敢动她，这夜，离开琉光殿，自己静一静。
弘远帝离开后，张清想起来一个人，便叫了马车，跟青竹来到太尉府，萧云峰迎出门，冷脸客气地迎接她，“皇后娘娘……！”
张清走进前厅，“萧将军，别来无恙～！”
“多谢娘娘挂怀！”
张清见萧云峰心伤未愈，便把自己是张清的事告诉萧云峰，萧云峰不愿相信，“什么？你说珺妹她……已经死了……？”
“是真的，京郊西北三十里，有座清栖村，是我的家乡，村里有个张清墓，张珺就埋于此地。”
萧云峰踉跄退后几步，痛心流泪，“珺妹，你还是走了，你为何丢下我！我宁愿现在站在眼前的人是你，也不愿听到此噩耗！”
“萧将军节哀，我不愿你再蒙在鼓里，希望你跟皇上的心结打开。不要再因为我，君臣二心！”
“珺妹临终可有说了什么？”萧云峰问。
“她叫我替她嫁给你，好好对你，但我觉得，萧将军最好知道真相，找一个爱你的人！”张清坦言。
萧云峰点头，为张珺在房中设置了灵位。
张清安慰完萧云峰，便离开将军府，萧云峰与皇上的心结已解，邺京安定，但他很心累，便向皇上请旨回凉州驻边。
皇上知道他记挂萧渊夫妇，便准他回去看望父母，并随时可回京。
萧云峰临行前，突见长公主乘坐车马来到，公主从车上下来，“琼华？”
琼华从车上下来，拉着萧云峰的手，“云峰哥，一切我都知道了，我说过，如果你走，我会跟你一起，我已经请求皇上，放我随你西行……！”琼华说着流下泪来，萧云峰感动公主深情，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此后，皇上为二人赐婚，婚后一道去了凉州。
奕亲王知张清将被封为皇后，整日在王府买醉，“父王，香君，小清，没了，都离开我了……！”
他提着酒壶东倒西歪，醉的不省人事，孙羽截下酒壶，“王爷，不能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奕亲王伤心道，“孙羽，你说，我是不是该为她高兴？她出身贫苦，如今将荣登凤位，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难道我不应该好好祝福她吗？”奕亲王口是心非，边说边直流泪水。
“不是的！小清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她是爱着王爷的，定是身不由己！”孙羽安慰他。
“怎么不是？”他一把推开孙羽，“如若不是，她早就来找我了，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爱上了陈楚玉，爱上了权势，张清变了，变成了真的张珺！”奕王断定。
“不，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她，她可是为你挡过剑！张清性格刚强，口是心非，可实际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奕亲王稍稍得到些安慰，“是吗？是这样吗？”
“她现在定是身不由己，被皇上控制了……”
奕亲王安静下来，相信孙羽的话，突然，朱管家来报，“王爷，葛太监来了……”
“谁？”孙羽不敢相信。
“二皇子的贴身老奴，葛太监！”
奕王想起来，“在皇上寝殿揭发父王的人，他来做什么？”
“想是因王爷与二皇子亲厚，来看看王爷……”
“让他进来！”
“是！”
奕亲王记恨葛太监，没有好脸色。葛太监进了房间，见到奕亲王，十分激动，上前哭道，“王爷，老奴总算见到您了！”
奕亲王恼怒，拔剑指着他，“你在寝殿揭发我父王，还敢送上门来，当真不怕死？”
“王爷～！”葛太监哭腔道，“我此番来就是为告诉你真相！”
奕亲王很是诧异，“什么真相？”
葛太监看了看房门是关着的，神秘地道出，“关于你的身世，王爷，你其实并非武王的亲生儿子，而是天皇贵胄，不该屈居人下！”
“你在胡说什么？”孙羽不可思议。
“胆敢胡言乱语！”奕王威胁他。
“老奴没说错，被武王杀死的陈胤祺实则是奴婢与侍卫的私生子，而真正的二皇子，静嫔之子，是王爷您！”
“什么？！”奕王酒醒过来，犹如雷劈，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武王的手笔，武王不能生育，膝下无子，便将你偷梁换柱，从宫中偷出来，买了一个奴婢的私生子顶替，将二皇子您寄养在手中，作为将来夺位的筹码……！您的母亲虞王妃是静嫔的姐姐，其实是您的姨母，她对您的极尽疼爱是因为她爱陛下，后被陛下伤透心方果绝了断！”
奕亲王如遭惊雷，退后几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父王那么疼我，母妃……！”
“武王因军伤不能育子，而你父皇又夺了他的皇位，方迁恨于你，虐待虞妃！”
奕亲王踉跄几步，怔坐在椅子上，“怪不得父王如此怨恨我，原来，我是他仇人的儿子，而一手打下的江山，其实是他的所有……！”
“不错，武王虽暴虐，对你确有养育之恩、或许还有舐犊之情，而先皇，则是你的生身父皇！”葛太监道，“殿下，才该是真正的太子！”
“可父王杀了二皇子，为何还能容留我？”
“杀二皇子只是为了除掉一个夺位人选，连静嫔自己都不知道养了奴婢之子！”
“原来如此，父王，你如此可恨，又如此可怜～”奕王后怕。
“那先皇可知？他为何立陈楚玉为君？”
葛太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到宫里后，高总管私下见了我，告诉我，先皇本想传位于你，但怕武王杀你，而你又无理政之心，故而才忍痛抉择，选了瑜王……！先皇也是含恨而终啊……！”
奕亲王含恨已极，心中愧疚，泪眼婆娑，“父皇，孩儿辜负您了……！”
孙羽也止不住哭起来，“我早说先皇爱你，你却迟迟不信，现在他走了，江山留给了别人，王爷，你被人夺走了一切！”
奕王失落道，“是啊，除了江山，连最心爱的女人也被夺走了……”奕王为自己从前的荒唐后悔……
听闻消息，奕亲王命人将葛太监悄悄护送回乡下，安排接下来的事，是留下来夺位，还是离开京城，浪迹天涯，踟蹰不定……
永安宫，琉光殿，张清一直抗拒封后。这日，她以与奕亲王断情为由，请求出宫，来到亲王府，见奕亲王孤单落寞地坐在房中，人也消瘦很多，很是心痛。
“还在为你父王的事伤心？”她立起桌上倒着的酒壶。
“小清，恭喜你，即将成为皇后……！”他挪噎道。
“陈俊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苦衷！”
“没想到与你相认，是在父王叛变这天～”奕王苦笑，奈何命运弄人。
“陈俊琦，当日你为何食言？”
“你也看到了，京城之乱局，我怎敢把你接到王府？”
张清释然，并不怨他。
“你如今怎么打算？去青州吧！”
奕亲王诧异，抬起头问她，“我走了，好让你跟陈楚玉双宿双栖吗？”
张清摇摇头，可叹他不理解自己，“我怕他，会杀了你……”张清忧虑，眼中充满爱意。
“如果他真那么做，你会怎么做？你会为我杀了他吗？”奕亲王试探她。
“我会……”张清略有犹豫地说。
奕亲王看到她的犹豫，“为何犹豫，难道你爱上他了？”
“我没有！”张清矢口否认。
“以前，我太小看他了！他胸有韬略，有勇有谋，做事狠厉，女人爱上他并不奇怪！”
“我说我没有！”张清再次大声否认，“我现在只希望，你安全地活着！”说着便不禁流下泪来，“陈俊琦，我不想看着你有事……！”
奕亲王走过来，一把紧紧地抱住她，难过道，“小清，还记得我们第一天相识，那日晚上，在碧玉湖边，我说，有生之年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为何，这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却是那么难，需要越过千山万水和刀山火海……为何如此？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陈俊琦，我很害怕，很担心，你赶紧走，余生，一定要好好的……！”
“我已经失去了香君，离开你我生不如死！”奕亲王痴缠。
“我知道，你爱柳香君胜于我，既然她已为你而死，你便不能再有事～！”
“小清，答应我，再等我……！”
二人对泣一夜，何去何从，未有定论……
奕亲王府门口的轿子里，皇上不放心张清跟过来，守候在里面一夜。
第二日，张璐浑身狼狈，蓬头垢面，被押到新皇跟前，赵齐问，“陛下，怎么处置？”
张璐抬起头疯笑，见皇上脸色颓丧，像是失恋，猜到是因为假张珺身份暴露，而那个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押下去，赐死！”皇上冷冷道。
“陛下若早听我言，今日便不会被女人欺骗～！”
皇上示意赵齐停下，“你想说什么？”
“陛下可知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说下去！”
“就是激发她的嫉妒心和占有欲，这个人最好是她的敌人！陛下之前不是要封我为侧妃吗，或许，我可以帮到陛下～！”
张璐一番暗示，皇帝临时起意，命令赵齐，“带她到后殿，梳洗沐浴，封后大典之日，封为贵妃！”
赵齐不可思议，“贵～陛下～！”
“按朕的旨意行事！”
赵齐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接受张璐的昏招，瑜王自登基后就变了，一再突破往日的规矩和底线。赵齐不敢表露怨言，遂带张璐下去。
贺文轩未被揪出，新帝爱才，封他做了翰林掌院，琼华公主走后，他的希望落空，来到柳香君墓前，追思往日，怀念这个曾经世上，最爱他，真正在意他，甘愿为他奉献一切的女人，只可惜他从未珍惜。
他站在墓前，看着奕王给她立的石碑，百感交集，一言难发。
“你来此做甚？”
转过身，见到奕亲王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