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次来李梅家，两人的目的和第一次来时已是截然不同，萧厉这次注意看了一下环境，李梅家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男孩玩的东西，似乎真的把妹妹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来养。
阎非开门见山道：“我们怀疑凶手真正想杀的对象是刘睿，所以需要知道刘睿过去这段时间里在学校有没有和人结仇。”
“结仇？”女人满脸震惊，“小睿才多大，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结仇！”
萧厉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又道：“你好好想一下，这一个月里有没有人联系过你，谈过有关刘睿的问题，不管在校内还是在校外。”
李梅满脸迷茫：“小睿一直很乖，警察同志，我有点不太理解你这个话的意思。”
阎非冷冷道：“刘睿在学校里存在一些过激行为，包括把同学的书包扔到楼下，或者试图把同学推进湖里，我们现在怀疑他可能和半个月前发生的一起女童死亡事件有关，没有人向你问过这件事吗？”
李梅脸色一白：“小睿杀人了吗？”
“刘睿身上的刀伤最多，并且凶手在下手时毫不犹豫，如果说刘睿才是被仇杀的对象，那还是要请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人在刘睿一家出事前联系过你？”
萧厉的话仿佛一记重锤，李梅周身一震，很快重重地坐倒在沙发上，无措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之前，好像是接过几个电话，但是那个人说的事太奇怪了，根本不可能是小睿做的，后来我就把他拉黑了。”
萧厉问道：“是什么电话？尽量复述一下内容。”
李梅浑身颤抖，她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会和刘睿一家被杀有关。“大概就一两个星期以前吧，有个男的打电话给我说小睿恶作剧，用塑料袋套了他女儿的头，把他女儿害死了什么的……但是小睿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阎非和萧厉对视一眼，问道：“你问过刘睿吗？”
李梅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小睿当时还在生病，天天都咳嗽，我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就没问他。我也没觉得小睿会做这种事，后来那个男的反复打电话给我，我最后一次没忍住和他吵了一架，就拉黑了……”
“最后一次打电话来是什么时候？”
“就出事前几天，小睿生病还要月考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他那么胡说八道……”
李梅讲得含糊，但萧厉猜也猜得到，李梅的脾气和李芳如出一辙，对刘睿更是溺爱，必然将话讲得很重。范小波联系不到刘睿的父母，又连着在李梅这里碰了几次钉子，很有可能当时李梅的态度刺激到他，后来才会痛下杀手。
萧厉问道：“这件事你也没和李芳还有刘同伟说吗？他们全然不知道？”
李梅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也不管，我说了，也没用。”
萧厉心中此时豁然开朗，如果李芳和刘同伟全然不知情，那很有可能凶手在九龙山给他们打电话时，两人才第一次知道刘睿的事，儿子犯了事，大半夜被喊过去对质，在这种情况下，李芳和刘同伟不可能报警，才会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可能匆匆赶过去。
他想明白其中关节，无奈道：“难怪，自己儿子害死了人，他们怎么可能报警？他们去是想把刘睿捞出来的。”
阎非沉默着没说话，心里却想，李芳和刘同伟既然完全不知情，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必然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在那种情况下凶手还是杀了他们，动机究竟是什么？
“不会……不会是我害死了李芳、小睿他们吧……”李梅越想越后悔，猛地抬起头拉住萧厉的胳膊，仿佛恳求般问道，“不是因为我吧？小睿还是个孩子呀，小孩子怎么会杀人呢，他不可能杀人的呀！那个男的他肯定是胡说的！”
李梅短时间内受的精神刺激太大，想到自己可能害了亲妹妹一家的性命，一会儿哭一会儿破口大骂，萧厉劝不住，最后只能通知医院方面来把人接走了。
折腾完这些事，太阳西沉，眼看又是一天要过去，但好在案子也有了眉目，现在范小波夫妇俩不但有极强的动机，而且也确实和刘睿发生过联系。
到了晚饭的点，姚建平那边也有了推进，虽然没有找到刘睿扔塑料袋的监控，但他们打听到，就在范楚君死后，范小波曾在早教机构附近挨家挨户询问，有人告诉他，就在出事当天，街边几家商户都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拿着塑料袋满街疯跑，身上还穿着北苑中学的校服，因为有胸牌，所以至今还有商家记得那个孩子好像姓刘。
阎非在电话里对姚建平道：“今天晚上务必要调出来监控，你再去找一下当时那个找到沾血塑料袋的人，我马上联系杨局那边，如果可以，明天就可以带范小波夫妻俩回来审了。”
阎非挂了电话就没说话，萧厉看他这样就知道一定还有事情没想通，苦笑道：“你别这副表情，我都害怕。”
“还有几个地方很奇怪。”阎非眉头紧皱，“杀刘睿的动机有了，但是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什么要用刘睿的手机将父母也引过去杀死，如果是要监护人负责，那为什么不是李梅？还有，如果是为了拍视频，那是不是代表吕鹏也有份儿？他在不在场，范小波夫妇知道这件事吗？”
萧厉一怔，忽然想起那天验尸的时候发现刘睿的头皮有撕裂伤，当时他们一直以为那是凶手强行拉起刘睿的头逼迫刘同伟夫妇就范，但如今仇恨既然是冲刘睿来的……
“为什么孩子最先被抓，却是最后死。”
萧厉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喃喃道：“他们把父母叫过来，或许只是为了当着刘睿的面把他们杀死，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掉他的父母，杀掉世界上最能庇护他的人，大概只有这样，这个孩子才会感受到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