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病会诊(增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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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杜甫寫新詩——單音詞和雙音詞

甚麼?新詩不是民國時代才有的嗎?杜甫雖然是「詩聖」,也不見得會寫新詩吧。沒有騙你,看!杜甫自己說的:「新詩改罷自長吟。」(《解悶》其七)

為甚麼同樣兩個字會有不同的解釋呢?關鍵在於古今構詞不同。古代多單音詞,往往一個字就是一個詞;現代大部分是多音詞,最多的是兩個字組成的雙音詞。杜甫說的「新詩」是兩個詞,「新」是「新」,「詩」是「詩」,合起來就是「新(寫好)的詩」;而現在我們說的「新詩」是一個詞,兩個字不能分開來解釋,「新詩」就是「新詩」,是一種文體。

我們廣州話頗有點兒「古風」,不但保留了很多古代詞語,還遺傳了古漢語多單音詞的特性。就說眼耳口鼻吧,廣東人乾淨利落的就說眼、耳、口、鼻,一點兒不拖泥帶水;北方人就得把一個字變成兩字,說眼睛、耳朵、嘴巴、鼻子。雖然如此,我們寫文章的時候還是得照普通話的說法,不寫「蟻無尾」,要寫「螞蟻沒有尾巴」。下面幾個句子裏有些單音詞也應該改為雙音詞:

 你明知她的杯放在廚房,為甚麼不告訴她?

 我的牙不好,不吃蔗了,給我一根蕉吧。

 老闆,給我兩個包、一碗麵。

 她想梳一梳頭,可是找不到梳;照照鏡,覺得還可以,也就算了。

 媽,你有沒有買雞翼?

答案是這樣的:

 明知——明明知道;杯——杯子。

  「牙」不必改牙齒;蔗——甘蔗;蕉——香蕉。

 包——包子(「漢堡包」不必寫成「漢堡包子」),「麵」不要改為「麵條」。

 梳——梳子;鏡——鏡子。

 口語有時候單說一個「媽」字,不一定要改為「媽媽」;雞翼——雞翅膀。

從上面的例子可見,廣州話的單音詞和普通話的雙音詞有時候差別很小,只差一個「子」字,如「杯子」、「包子」之類;有時候差別較大,得加上另一個字,如「蔗」與「甘蔗」;有時候面目全非,如「翼」改為「翅膀」。還好大部分詞語的差別只是一個沒有甚麼實質意義的詞尾。常用的詞尾有「子」(鞋子、襪子)、「兒」(女兒、畫兒)、「頭」(石頭、木頭)幾個

看見普通話有那麼多「子」,有些人寫文章的時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名詞就「兒」呀「子」呀的亂加:筆兒、書兒、傘子、臉子(還好沒寫成「面子」)……筆、書、傘、臉在廣州話裏是單音詞,在普通話裏也是單音詞,「一枝筆」就是「一枝筆」,「一把傘」就是「一把傘」,後面根本沒有「兒」、「子」等詞尾。

雖然廣州話的單音詞在普通話裏多變成雙音詞,但也有例外。正因為是例外,錯的人就特別多了:

 她提着一個大皮箱,背脊上還揹着一個大麻袋。

 媽媽,我要買一把間尺。

 校長的說話感動了每一個畢業同學。

分析 普通話不說「背脊上」,說「背上」;不說「間尺」,說「尺」。「說話」是香港人最常錯的。「說話」在廣州話裏是一個詞(名詞),在普通話裏卻是兩個詞:「說」(動詞)和「話」(名詞)。因此不可以說「校長的說話」,只可以說「校長的話」。

最後,談談字面意義相當的單音詞和雙音詞,如「進」和「進入」、「唱」和「歌唱」、「髒」和「骯髒」等。比較下面兩個句子:

 你的襯衫怎麼那麼髒?

 我知道政府和這個大財團正在進行骯髒的交易。

分析 說襯衫「髒」,是指襯衫上沾滿污跡。說交易「骯髒」,當然不是說弄髒了交易文件,而是指這宗交易不正當。再看兩個句子:

 這個人長得很醜。

 柏楊寫了一本書,叫《醜陋的中國人》。

分析 說一個人長得「醜」,是說這個人樣子不漂亮。柏楊寫的那本書,顯然不是描寫中國人的樣子,而是討論中國人的缺點。

 「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魯迅《孔乙己》)

 「大火幾乎焚毀了半個東京,死亡計十萬人。」(錢鋼《我和我的唐山》)

分析 「死」和「死亡」的意思是一樣的,不過「死亡」比較鄭重一點。

從上面的比較可以知道,雙音詞的意義比跟它相當的單音詞的意義抽象些或是鄭重些。因此,我們只可以說「走進教室」,不可以說「進入教室」(可以說「北伐軍進入山東」);只可以說「唱一首歌」,不可以說「歌唱一首歌」(「歌唱」有「歌頌」的意思)。

練習二

下列句子裏的哪些單音詞應該改為雙音詞?

1.今晚到我家吃飯吧,我請你吃蟹。

2.你識那個長了鬚的人嗎?

3.我咳得很厲害,姐姐也有點咳,於是媽媽帶我們去看醫生。

4.老師把椅和凳的區別解得很清楚。

5.傷口有菌就很易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