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問道於盲

通常對“問道於盲”的解釋是向盲人問路，諷刺某些人的“愚昧無知”。如果把這裏的“道”理解為道路，這一解釋沒錯，但如果把“道”理解為老子所說的“道可道，非常道”中的“道”，這一解釋就欠妥。“道”不是靠眼睛看見，而是靠用心感悟。

盲人只是眼睛看不見，不等於心裏不亮堂，而生活中有不少人，眼睛雖亮，但內心不明。這就有必要“問道於盲”。

想起一個故事：

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個遠行尋佛的苦行僧走到一個荒僻的村落中。漆黑的街道上，絡繹的村民們在默默地你來我往。苦行僧轉過一條街道，他看見有一團昏黃的燈正從巷道的深處靜靜地亮過來。身旁一位村民說：“瞎子過來了。”苦行僧百思不得其解。一個雙目失明的盲人，他沒有白天和黑暗的一絲概念，他看不見高山流水，看不到柳綠桃紅的世界萬物，他甚至不知道燈光是什麽樣子，他挑一盞燈豈不令人迷惘和覺得可笑？那燈籠漸漸近了，昏黃的燈光漸漸從深巷游移到了僧人的草鞋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僧人問：“敢問施主真的是一位盲者嗎？”那挑燈籠的盲人告訴他：“是的，從踏進這個世界，我就一直雙眼混沌。”僧人問：“既然你什麽也看不見，那你為何挑一盞燈籠呢？”盲者說：“現在是黑夜吧？我聽說在黑夜裏沒有燈光的映照，那麽滿世界的人都和我一樣是盲人，所以我點燃了一盞燈籠。”僧人若有所悟說：“原來您是為別人照明了？”但那盲人卻說：“不，我是為自己！”為你自己？僧人又楞了。盲者緩緩問僧人說：“你是否為夜色漆黑而被其他行人碰撞過？”僧人說：“就在剛才，還被兩個人不留心碰撞過”。盲人聽了，就得意地說：“但我就沒有，雖說我是盲人，什麽都看不見，但我挑了這盞燈，既為別人照亮了，也讓別人看到了我自己，這樣，他們就不會因為看不見而碰撞我了。”苦行僧聽了，頓有所悟。他仰天長嘆說：“我天涯海角奔波着找佛，沒有想到佛就在我身邊，原來佛性就像一盞燈，只要我點燃了它。”

這個故事或許就是對“問道於盲”的最好詮釋。盲人與明眼人的區別在於：盲人在黑暗中仍然什麽也看不見，明眼人在黑暗中卻能看見黑暗。由於盲人點燈，明眼人在黑暗中看見了光明，盲人也方便了自己，更因這一善行而點燃了心中的佛燈。

古德有言：今生一照面，多少香火緣。人我關係，因緣相會，能在生活中的時時處處，把心燈點明，便能把生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