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福光梦游太虚
在这荒山野岭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两位姑娘着实害怕,再加上刚刚的遭遇,更是让她们心惊胆颤。赵福光的到来,犹如上天给她们派来的一个救星,不仅拯救了她们的灵魂,更拯救着他们的身体。两个身心交碎的姑娘毫不犹豫地希望他能留下,陪伴她们渡过这个难熬的黑夜。
吴良馨想起被打得不轻的两位哥哥,不禁埋怨起赵福光和他们赵家庄的人来。她攥紧拳头,将心中的气愤和不满化作拳力,狠狠地打在赵福光的背上。
赵福光憨憨地傻笑着,随她那软棉棉的拳头拍打,假装疼得哎呦、哎呦直叫。
吴良云却微笑着在旁边劝解一番。
他们坐在一起,磕着赵福光带来的瓜子,聊起了他们之间儿时的记忆。那些过家家、撒尿玩泥巴,谁又穿个开裆裤露个屁股、谁又摔在一摊牛屎上、谁又拉野屎被马蜂蛰……想着讲着,各自笑得花枝招展。
吴良馨回想起当年赵福光在吴家沟他外公家的那段时光,记忆最深刻的画面就是他鼻子里的那两条“小白龙”不论天晴下雨、春秋寒暑总是蛰伏在那洞口时进时出。也因此,吴良馨才给他取了个形象而生动的绰号“鼻涕虫”。
吴良馨笑着说起这事,令赵福光脸面无光。他羞怯地低下了头,也只好一笑而过。
吴良馨又好奇地追问着赵福光和吴良云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地下情的?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总之什么八卦的问题她都要问上一问,唠唠叨叨,问得个没完没了。
赵福光和吴良云也只好闪烁其词,草草应付。
他们几人坐在一起,笑语欢天,东家长西家短,天南地北地统统聊了个遍。
他们聊了好久好久,夜已深,吴良馨和吴良云二人也是困意难耐,只好相继席地而睡。
吴良馨临睡前还不忘嘱咐赵福光不得离开,不得睡觉,必须陪着她们守夜,给她们当好守护神。
赵福光开心地应承着,催促着她们二人快些睡去。
这个夜晚,对赵福光来说终生难忘。他不仅打开了自己心念已久的姑娘的心扉,而且还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他默默地坐在一旁守着自己心动的女人,看着她酣然入睡,心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勾起他心中无数的遐思。
他看着跳跃的灯光,眼里闪现着吴良云洗澡的身影,又闪过吴良云含羞的笑脸,接着又看到她在灯光上翩翩跃舞,好生妩媚动人……迷迷糊糊的赵福光甜甜地倒睡在了吴良云的身边。
赵福光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忽然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笑靥如花地在向他招手。那人好似熟悉,似曾相识,粗看像是吴良云,细细一看又不像。正是纳闷之际,只见那姑娘奔他而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吻起来。
赵福光本以为又可以重温一下那心动的感觉,整个人放纵而又期待,可不曾想那人突然间变成一头青面獠牙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趁他不备,正欲一口将他吃掉。
吓得赵福光拔腿就跑,一不注意,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正欲起身再逃,那怪物已迎面扑来,将他生生压在身下,令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那怪物嘴里的唾液流个不停,统统滴落在了赵福光的脸上。他恶心又厌恶,却又无耐无助。只见那怪物再一次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又长又大的獠牙,正要一口咬掉他的头颅。眼看自己就要成为那怪物口中的美食了,胆颤心惊的赵福光活生生被吓醒坐了起来,睁眼一看,放下心来,心里念道:“我操,原来是个梦哦!吓死老子了!”
赵福光定了定神,感觉脸上湿漉漉、黏糊糊的,随手摸了一把,好生恶臭。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一只黑犬正站在他的身边,裂开着嘴,流淌着口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赵福光心里顿时明白自己做的噩梦,气得左顾右盼,想寻找些什么可以收拾这可恶的狗东西。可他啥也没找到,情急之下想起了自己的鞋,正欲脱鞋时,才发现吴良云的腿脚骑压在自己身上正呼呼大睡。
赵福光不忍心惊动睡梦中的吴良云,只好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黏液,甩了甩衣袖,驱赶起黑犬来。
可那黑犬根本不理会赵福光,一副无关事事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卷起身子准备睡觉去了。气得赵福光牙痒,心里暗暗骂道——你这死狗,早晚拔了你的皮下火锅炖了你。
赵福光难受地闻着臭味,无奈地又躺了下去。看着睡在自己身边压着自己的吴良云,心里无比高兴,感觉自己像是这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又开始了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想着想着又安静地睡了去。
一阵激烈的狗叫,将大家吵醒。
吴良云醒来看到自己压在赵福光身上感觉羞耻难当、无地自容。又见自家的狗仔黑子在不远处左跳右躲地狂叫着,不觉得有些惊讶,心想这狗咋跟来了。
吴良馨在一旁眯着眼偷偷暗笑,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你个骚蹄子,想不到,你真骚!这都憋不住了!”
吴良云对她挤眉弄眼,让她不要声张。
赵福光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继续装睡。
黑子叫得越来越凶,吴良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朝那方向看去,发现一条大蛇正与黑子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地对峙,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拽了拽睡在一旁的赵福光,急切地说道:“福光,你快醒醒,有蛇!”
赵福光闻声,连忙爬了起来问道:“在哪呢?”
“在那呢!看到了吗?”吴良云说着便给赵福光指着方向。
吴良馨也撑起身子朝吴良云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看到一条大蛇正向黑子步步紧逼呢!不由得叫喊道:“看到了,我都看到了。鼻涕虫你还没看到吗?”
“看到了,看到了!你这棍子婆瞎叫喊个啥!别把蛇给吓跑了。不然到嘴的蛇汤都没了!”见到那大蛇的那一刻,赵福光心里乐开了花,毫不犹豫地撇了一眼吴良馨说道。
赵福光瞅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工具,看到旁边揉成一团的棉被,立马计上心来,拿起被子,向那大蛇悄悄走去。
大蛇全神贯注地与黑子对峙着,双方僵持,互不相让,都想找准机会,一招结果对方。
赵福光趁机悄悄地绕到大蛇身后,瞧准机会,一个敏捷的飞扑,用那厚厚的棉被垫底,将那大蛇牢牢地压在被褥里。
黑子围着赵福光瞅了一圈,发现露在被褥外长长的蛇尾,又开始叫过不停。它正欲向前咬住,不料赵福光抢了个先。它便不再叫吠,哼哼嗷嗷地朝吴良云摇着尾巴而去。
赵福光迅速地一手逮住蛇尾,将那大蛇从身子下的被褥里缓缓拉出,一手捏着大蛇顺着蛇身向蛇头寸寸撸去。大蛇快要露出七寸,赵福光将其边上的棉被压牢,用力捏住蛇的七寸,便将那大蛇牢牢抓在手中。
吴良馨坐起来从背后搂着吴良云的脖子,趴在她的肩上,看呆了眼。
吴良云则为赵福光提心吊胆,手里捏了一把汗。
赵福光锁住大蛇的七寸,站起身来,不亦乐乎地提起大蛇朝二位姑娘显摆道:“抓住了,抓住了,看,大不大,至少有八九斤重!这下有口福了嘿嘿!”
“咦!好恶心,别过来。快拿走。”吴良馨见赵福光提着大蛇走过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厌恶又反感地站起身来,挥手叫住赵福光。
“想不到棍子婆也会怕蛇!在我手里捏着呢,你怕个啥?”赵福光也不理会吴良馨,只管往前走,想逗一逗她。
近了,黑子冲了上来盯着大蛇叫吠起来。
“看着恶心死人了,搁意的慌,别拿过来。听到没有。”吴良馨向后退去,指着赵福光吼道。
“好吧,嘿嘿!棍子婆,看把你吓的!给我点个火把照个亮,保证这长虫不咬你。”赵福光戏谑地说道。
他提着大蛇,朝吴良馨笑哈哈地甩甩蛇尾,逗得吴良馨连连避让。
“你要再过来,我跟你没完。”吴良馨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小心点,就别逗她了,赶紧拿走吧。她从小就怕这长虫。”吴良云看看吴良馨,笑着对赵福光说道。拿过身边燃烧过的火把,在青灯上点起火来。
赵福光一手接过吴良云的火把,一面微笑着说道:“这下可以改善改善伙食了!我拿到铺里炖了去,炖好了给你们送些来。”
说完,再向一旁的吴良馨甩了甩蛇尾便哈哈大笑而去。
只听得吴良馨在后面念叨:“鼻涕虫,你这挨千刀!……”
赵福光走出洞来,天已经大亮。晨光洒满了大地,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百鸟争鸣,蜻蜓在晨光中起舞弄影,蝴蝶在路边的野花上寻觅。花场上那些昨夜留下守摊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到蛇肉那是一种奢求,人们为了能沾点荤,耗子、蚂蚱都被抓吃得不见踪迹。
赵福光手里攥着大蛇心里美滋滋地朝自家摊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迈起春风得意的步伐,眉飞色舞地吼起了山歌——“那夜的风,那夜的雨,你是否还记得在我耳边的低呤……”
他在路上借了一把熟人的柴刀,去到溪边将那大蛇剥皮料理干净,提着白净的蛇肉回到铺里,远远地招呼着英子快把火生起。不一会功夫,那大蛇便被赵福光剁块下锅清炖。老苗医收拾着摊铺上的药材,也不啃声,捡了几味草药,递给赵福光,让他放入锅里一起炖……
太阳渐渐升高,各乡各寨的百姓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走来,大家成群结队,敲锣打鼓,吹着响器,赶着水牛,向花场中的斗牛场聚集……
一年一度的斗牛大赛又要开始了。斗牛场上人声鼎沸,人也越聚越多,三五成群,狂热躁动,斗牛谷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为了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观看斗牛,有的年轻小伙还爬上斗牛谷旁边的孤石……
斗牛押宝是大家最乐意的事。虽说这年头不富裕,但多少还是有些零头,哪怕是押上个壹分贰分,中人也十分乐意,不在钱多钱少,重在大家参与,乐在其中。要是押上个叁块伍块的,那都是豪赌了,因为那时人们一个月的工资普遍还不到壹拾伍块呢。
赵福光早已按捺不住,可闻着这一大锅蛇肉的清香,照样雷打不动。
他一边催促着英子烧大火,聊着兄妹间的家常,一边迫不及待地时不时的揭开锅盖瞧瞧。
一群赵家庄的后生嘻嘻哈哈地走来邀约赵福光去斗牛场。赵老八远远地叫喊道:“光仔,看斗牛去。”
“等一下再去!”赵福光抬头望去干脆利落地说道。
近了,大家闻着香味,七嘴八舌地说开来。
“你们煮的是啥东西,那么香!”
“我估计有好货。”
“煮啥子好吃的嘛?”
……
“我来看看,噢呦,竟然搞到这玩意了,这下兄弟们有口福了。嘿嘿……”赵福强走到锅坑边,揭开锅盖,看到炖的是满满一大锅的蛇肉,顿时惊喜若狂。
大伙听闻,都围锅挤头地来探个究竟,见炖的是这稀奇物,无不馋涎欲滴,眼直勾勾看着,拔不动腿脚,都想蹭碗汤吃块肉,所有的事和烦恼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一个个欢呼雀跃,帮忙着捡材、添火……好生热闹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围着还冒起青烟的锅坑,用刚折来小树枝为筷,争先恐后地夹着蛇肉,顾不得烫嘴,哈啦呼噜地吃得津津有味,又轮流着拿起一个碗喝着汤,不一会功夫,一大半锅蛇肉就被消灭殆尽。
赵福光还算明智,在起锅前先留了一半,又留了两份准备给吴良云她们送去,剩下的一家人坐在药铺内也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