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蝉骁马

嘉兴是著名的水乡，西塘镇、乌镇、月河镇、新塍镇、濮院镇这些江南小镇旖旎的风光倒是让吕奇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吕奇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游玩了这里的山山水水，闲不住的他后来还是去找了一家菜馆当了厨子。

当时的嘉兴的商界流传这样的方言顺口溜“按数字排序为：一乐园（徽菜馆）、义昌福（绸缎号）、三阳泰（绍酒号）、四明堂（药酒号）、吴震懋（饭菜馆）、陆稿荐（酱鸭店）、戚五丰（米栈）、北新春（旅社）、久香斋（茶食糖果号）、日升池（浴室）。

用嘉兴方言说出来就是从一到十的排序。

吕奇本想去一乐园的徽菜馆，后来为了隐藏自己还是去了吴震懋这家稍稍低档一点的菜馆。

吴震懋虽说当时还比不上嘉兴四大园（一乐园领头的，和天乐园、燕乐园、民乐园四家菜馆,　合称“嘉兴四大园”）。但也算是嘉兴的老菜馆，其特色菜主要有乳腐肉、二锦馅、梅菜肉等等，另外醉虾、蟹粉、鳝糊、猪油鲜鳗、乌背鲫鱼、鲈鱼炖蛋等本地鱼鲜也是深受大家的喜爱。自从吕奇到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在后期，吴震懋的名气已经盖过了四大园，这是后话。

吕奇就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大半年，和吴震懋的老板兼厨师长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两人商量和调试着各种菜品，让吴震懋的传统的基础上也得到了大量的创新菜，在这里也受到兄长般的照顾，倒也过得开心的平淡；韩国临时政府金九等人和铁血锄奸团黄耀斗等人也一直没有来找过他。

吕奇这天跟厨师长兼老板请了三天的假，因为他想去海宁观潮。老板非常喜欢这个年轻的小师傅，半年来从来没有休假，手艺很好，也从来不提涨工钱的事，反正这段时间大家都要在家过中秋节，也没有多少客人，就大方的给了吕奇一个礼拜的假期。

吕奇来到了海宁，海宁观潮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所以过完中秋节之后，很多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人，以及更远处的人，甚至华侨和世界各地的洋人都会来到海宁观潮。

吕奇也打听过了，海宁观潮以每年的农历8月18这天为最佳，也就是明天。

吕奇下午的时候在海宁的街上随意的转了转，看见一个书店，便想去买两本书打发时间。吕奇在书店挑着书，听得旁边的书店的老板对着一个背着书包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说道：“查少爷，查老爷叫人嘱咐过了，不准卖这些书给你，你也不能就在这里把看完啊，这都是新书，你翻坏了，我卖给谁去”。

吕奇看到那个小孩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噘着小嘴极不情愿的慢慢离开了。

吕奇拿过那小孩留下的书一看是一本《三侠五义》，心里明白，这是小孩的家长不愿意小孩看这类的书怕耽误学习，自己在这小孩的年纪也有过一样的经历。

吕奇很快的拿起这本书和自己挑的两本一起交给书店老板，付完钱之后朝那小孩追了过去。

吕奇从后面轻轻的拍了一下那小孩的肩膀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孩看了吕奇一眼说道：“我叫查良镛，大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吕奇拿出那本《三侠五义》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道：“想要不”。

那男孩悠悠的说道：“我倒是想要，可爹娘不准我看这些书，说耽误学业，不准我买，也给书店老板打过招呼了，不准卖给我”。海宁查家在当地可是大户，就连这书店的铺面也是查家的，书店老板可不敢开罪查老爷。

吕奇说道：“你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完了吗，诺，送给你，这是我送的不是买的，就算给你爹娘知道了，你爹娘大不了骂你一顿”。小孩接过书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小脑袋在思考着他说的话。只见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微笑着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就离开了，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坏人；小男孩把书放进书包里，想了一下觉得不妥，然后又拿出来塞进自己的背后，贴肉插在裤腰上，然后用衣服盖好之后，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海宁观潮”和“雷州换鼓”、“广德金光”、“登州海市”一起合称为“天下四绝”。都是非常奇特的自然景观。雷州是听雷声，广德是在太极洞里面看金光，登州是看海市蜃楼。

8月18日这天，吕奇早早的就找好了位置，他来到了盐官东边的龙头角，这里已经有了一些人了。

过了不久，有人大声说道：“今年最大的潮来了……”。

吕奇望眼看去，只见高达10米左右的巨浪滚滚而来，其声如雷声阵阵，其势如万马奔腾，令人惊心动魄。看着潮水沿着钱塘江汹涌而来，不经想起了苏东坡写的那首《海宁潮》：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鲲鹏上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红旗青盖互明灭，黑沙白浪相吞屠。人生会合古难必，此情此景那两得？

波澜壮阔的海宁观潮之后，吕奇又回到了嘉兴，躲在吴震懋的后厨开始了简单的生活，直到年底。

到了1933年2月9日，这天是传统的元宵节。今天酒楼的生意不错，包间全满，吕奇在后厨忙个不停，直到晚上九点才忙完。

吕奇下班后从后厨出来，到了大街上，几个小孩在街上放鞭炮，有的悄悄丢到独身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身后吓得她们惊慌失措的大叫，女人们也就随便骂两句，要追过来也跑不过小孩，小孩觉得挺开心的；过了元宵节就不能放鞭炮了，所以小孩们通常都把鞭炮攒到今晚来放。

吕奇正准备往家走去，突然一个小孩拉住了他。那小孩说道：“大哥哥，你还记得我不”？。

吕奇回头一看，正是在自己在海宁碰到那个小孩。

吕奇笑道：“书看完了”。

那小孩点点头。吕奇从兜里摸出自己今天刚看完的《荡寇志》说道：“这本书也可以，我看完了，送给你”。

小男孩一看高兴的说道：“我早就听说这书了，不过海宁没有，谢谢你了，……我请你放鞭炮吧”。小男孩接过书依旧放在自己背后藏好，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把鞭炮。

吕奇也童心未泯的和这些小孩开始放鞭炮，不过没有再允许他们丢在别人身后。

吕奇正和小孩玩的高兴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小查理，你倒是玩的好，走吧，回去了，大人们准备回家了”。

吕奇回头一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笑着朝身边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小男孩喊了一声：“三表姐”，然后就朝那女孩走过去，回头给吕奇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那女孩一见吕奇喊了一声：“吕奇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吕奇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愣住了，倒是觉得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女孩又说道：“我是蒋英啊，你不记得我了，你还给我做过蛋糕的呀”。

吕奇恍然大悟，说道：“哦——你是小蒋英，现在长这么大了啊，长成大美女了，都没认出来了呢”。

蒋英有点不好意思的小脸儿泛红。

吕奇接着对蒋英问道：“你父亲呢”？

蒋英回答道：“他们大人在一起聊天呢，我们准备回家了”。

吕奇说：“嗯——早点回去吧，给你父亲说，我明天一早去拜访他，对了，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蒋英说道：“我们住在烟雨路的老房子里，吕奇哥哥再见”。说完拉着小男孩的手转身走了，那小男孩转身前给吕奇眨了眨眼睛，吕奇明白什么意思，也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

吕奇回到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了。刚拿起书没有几分钟，就听见门口有汽车的响动。

吕奇打开门一看，正是蒋百里从门外的小汽车里走了下来，吕奇连忙请进屋来，泡茶倒水。

吕奇说道：“蒋先生，今天您有客人，我就不好意思打扰，我正准备明天一早去拜访您呢”。

蒋百里说道：“时间紧急，明天得回海宁老家一趟，然后就要去上海坐船前往日本，这次是奉了委员长的委托，去日本考察去的，回来后要递交国防报告，不敢怠慢啊”。

吕奇说道：“我前年听说您被他软禁了，是真的吗”？

蒋百里说道：“消息挺灵通的嘛，是真的，我当时支持湘军唐生智倒蒋，后来就被软禁了，再后来通过陈诚、顾祝同、白崇禧、薛岳等人的劝说之后，我们两个老蒋讲和了，这次他请我再去日本看看，中日之间能否不开战，如果开战我们怎么办？……我也觉得中国不能再有内乱了，……对了说说你吧，去了北平之后，现在怎么又在嘉兴了”。

吕奇就把自己送林徽因去到北平，然后和林徽因办理了梁启超的后事，然后到东北碰到了石原莞尔、在三江口打了海战，九一八事变，然后回到上海，和韩国人搞了虹桥公园的刺杀爆炸案，然后自己在这里隐藏的事，简单的跟蒋百里说了一遍。重点说道自己当时没有杀掉石原莞尔直呼后悔。

蒋百里说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这小子行事竟是如此胆大”。

吕奇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以我观察石原莞尔的处事态度，那般的狂傲不羁、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等等态度，他在日本军中应该会树敌不少，迟早是会被排挤掉的”。

蒋百里说道：“这倒也是，日本是一个很讲究谦虚的国家，石原莞尔是一个另类，这一点你和我的看法一样，对了，你说你会开飞机了？”。

吕奇说道：“是的，我是和高志航学的，此人的飞行技术可以说是在当今世界上都是一流的，和他在上海分开以后就没有消息了”。

“那你说说，飞机在以后的战争中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蒋百里问道。

“晚辈认为，飞机在以后的战争中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不仅仅是在陆战中是这样，在海战中也将会是这样，以后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会取决于来自空军的力量”。

吕奇说道：“很简单，双方在战斗中，一方在战斗之前，派出大量的战斗机掌握了制空权，再派出大量的轰炸机，摧毁对方的工事，补给线，炮兵阵地等等，这就会使得双方还没开打，对方的战斗力就减少5成或者更多，这场仗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另外飞机对于坦克、军舰的杀伤力是最直接、最简单有效的”。

蒋百里说道：“那以后就主要看空战了”？

吕奇回答到：“当然，这只是一种遐想状态，目前全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能有这样的实力，英、法、德、日、美、苏这些世界军事强国目前恐怕也都没有这种实力，但是我估计50年以后的战争，就将会是飞机的天下”。

“既然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达到这个实力，那么我们暂且也不去理会，说说你对中日如果开战的想法”。蒋百里说道。

“以中日目前的军事实力来讲，还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日本人在军事理论教育，官兵的战斗素质，都是我军没办法可比的，在武器方面，我们也差着一大截，日军现在陆海空可以形成立体攻击，飞机、坦克、大炮的数量优势，会提前打击我们的有生力量，然后是一群经过洗脑的士兵拼死的冲击；　日军士兵的战斗意志在北大营和一、二八淞沪战争中已经开始体现出来了。

日本人的坦克、大炮和飞机现在的数量急速增长，如果进入山海关，在华北平原和我军开战的话，我方将很难应对。《孙子兵法》上说‘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日军从北往南打，如果中日之间不可避免的在我国的土地上出现战争，一定要让日军从东往西打。这样的话，日军的飞机、坦克的优势到了湖北、湖南、四川、贵州、江西、广西、云南等这些地方就不能完全发挥优势。日军的大炮也不会出现一颗炮弹就炸死炸伤一大片的情况，这样就可以和他形成消耗战；日本人口少，日本人占领的土地越多，那么他的军队派驻人员就会越分散，这时只要敌后武装持续破坏，形成内乱，那么他们反而还不如听取石原莞尔的战略计划，所以只要他们敢打，就一定会失败的”。吕奇肯定的说道。

蒋百里说道：“看来，如果中日之间发生战争，那么敌后战斗和抗争的重要性是不可小瞧的了”。

“那是肯定的，如果没有敌后武装，那么被日本人占领的土地将会被日本人完全利用，东三省、华北、东南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富庶之地，如果这些地方被其利用之后会使得日本更加的强大，所以，晚辈认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政府自始至终是不能和日本人谈和的，如果一旦谈和，日本人会利用短短的时间将这些地方进行改造，和琉球一样成为日本的冲绳。到时候再对我们形成封锁，那么我们就很被动了；所以晚辈认为在敌后一定要加大爱国教育宣传和扩大武装，要持续的战斗，晚辈认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沦陷区的敌后战斗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正面战场的战斗”。吕奇说道。

“日本人到时候肯定会扶植一个傀儡政府，就像满洲国一样，怎么办”？蒋百里问道。

“这是日本人的一贯伎俩，这个傀儡政府是肯定会出现的，曹锟、吴佩孚等人都会是日本人的争取对象，但这些人都还有一些民族气节，应该不会就范；就怕当今的政府内部出现这些人就比较麻烦了”。吕奇说道。

蒋百里说道：“这类人肯定是有的，日本人现在举国上下士气高涨，倒是很难应对啊”。

吕奇说道：“是的，日本通过‘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这两场赌国运的战争取得了胜利，尝到了甜头，导致日本军界出现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日本现在大力发展海军和空军，对于陆军的投入就相当有限了，但是不管空军和海军在取得多大的优势之后，打扫战场的仍然需要陆军。所以他们的发展是畸形的，海军的确需要发展，但是只强调海军的话不得不说，对于目前的日本是一个错误；日本人想干什么？想把太平洋变成日本海吗？这种蛇吞象的想法只会引来自己的覆灭；东南亚目前都是英美等国的利益所在地，他们也不会让日本人太过强大的”。

蒋百里点点头说道：“那么你认为我此去日本重点应该了解些什么”？

吕奇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如先生所说的那样，战争的第一因素是人，将帅官兵是必须要了解的，介于目前日本和我国的海军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所以我建议先生此去日本，可以重点了解一下，日本陆军和空军，重点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兵团配置、人员构成、人员的动员补充能力、官兵的战术素养等等”。

“是啊。我们目前其实最缺乏的就是基层指挥官和普通士兵的战斗素质，日本人在这方面比我们走在前面”蒋百里说道。

“是的，因为我们的民族长期的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造就了天生不好战的性格；你看目前我国的军校有多少，每年报考军校的学子又有多少，底子好的都看着北大、清华、复旦去了，在文学、历史、教育、戏剧、哲学、艺术等等方面占用了绝大部分人才；对于军事院校来讲只能接受次一级的学子，这不能不说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如果提高军事院校宣传和毕业以后的待遇，是可以改变的；但这需要时间”。吕奇说道。

蒋百里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很有见地，哎——！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不然真想再跟你聊个通宵，岁数大了，身体也不行了，家里还有四个千金，今晚就不跟你聊了，我走了，我回来后找你，咱们再聊”。蒋百里说完起身就要走。

吕奇连忙从怀里拿出银怀表说道：“蒋先生，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蒋百里打断道：“收下吧，如果你当时和我一起在日本学习，这块表那就是你的，哈哈哈，收下”。说完就出门了。门口两个勤务兵见他出来后。一个拉开车门，一个发动汽车，然后就离开了。

蒋百里离开之后，吕奇仍然在这里简单的生活着；每天除了做菜，就是看报纸，晚上看书。

时间到了4月份，吕奇从报纸上得知，热河沦陷，日军骑兵128骑轻松占领热河省会承德，这期间唯有那个盗墓将军孙殿英组织了几次抵抗，打死日满伪军600余人。吕奇不禁痛心疾首，暗骂‘张学良调度无方，实乃300年间第一罪人’。过了不久，张学良引咎辞职。

这晚，吕奇刚下班准备回家，铁血锄奸团的黄耀斗来找到他，将他带到了秘密据点，请他立即回上海。

吕奇第二天一早就驾车和黄耀斗回到了上海。

黄耀斗将吕奇带到了法租界一个新的秘密据点，王亚樵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王亚樵把吕奇带到了密室，里面只有郑抱真、余立奎两人，连黄耀斗都没有资格参加。

王亚樵说道：“四弟，我也是刚回上海不久，我得知张学良辞职之后准备来上海戒毒，我曾经说过，只要他敢来上海，我是容不得他的。”。

吕奇说道：“难道他已经来了上海”。

王亚樵说道：“已经来了，杜月笙给他安排在福熙路181号，我已经派人在他门口挂了炸弹，一周之内动手”。

余立奎接着说道：“昨天，‘莱阳梨’（杜月笙的外号）派了顾家棠过来，带了20根大黄鱼，大哥没收”。

王亚樵说道：“此乃民族大义，岂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吕奇说道：“张学良先丢东北，再丢热河，实乃300年最大的罪人，此人的确该死，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动手”。

郑抱真说道：“可是大哥已经挂了炸弹，这个意思大家都知道是一个礼拜后再动手啊”。

吕奇说道：“迟则生变，正好，大家都认为大哥会在一周后动手，咱们就来个出其不意，今晚就动手，不过对大哥的面子有点……有点……”。

吕奇说着看向王亚樵。王亚樵说道：“在民族大义面前，我的面子算个球啊，就听四弟的今晚就干”。

当即四人开始制定行动计划。行动计划很简单，下午，由余立奎安排人员到杜月笙和张啸林的赌场、烟馆等地闹事，吸引杜、张二人的注意力，然后由王亚樵、吕奇、余立奎带人包围福熙路181号的公馆。

当晚，可能杜月笙等人没有想到王亚樵今晚会动手，放松了一些警惕。所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门口的几个保镖轻易的就被缴了械。

可是，三人搜遍了整个公馆的房间，却没有发现张学良。

王亚樵命人分开查找，余立奎立即带人四处搜寻。

王亚樵和吕奇两人也开始搜寻，两人来到了地下室查看，也是没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喊道：“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王亚樵和吕奇四处查找，终于发现这个地下室还有一个暗门。

王亚樵和吕奇在暗室边仔细听着，这个位置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对话了。

里面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道：“少帅，好点了吗”？

“太难受了，谭海，杀了我吧，我该死，我丢了东三省，丢了热河，我该死啊，快杀了我吧，太难受了……”。

“丢掉东三省不能全怪你，都怪荣臻那个狗日的，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你才做了轻率的指示，热河也是汤玉麟完全不听你的”那个中年男子说道。“少帅……少帅……醒醒啊……少帅”。

两人听到这里，确定里面就是张学良，就在旁边四处找机关，就在王亚樵起身的时候，拉了旁边的椅子一下，暗室的门就自动的打开了，吕奇当先冲了进去。

吕奇冲进去之后，里面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迎面一个飞脚踢来，吕奇矮身避过，两人随即打在一处，暗室并不大，两人都是近身短打，不分胜负。

没过几招，就听王亚樵大喊一声“住手”。

两人当即住手各自退了两步，吕奇看见这个不大的暗室里面，墙角摆着一张小的方桌，两把椅子，墙边还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一个人手脚都被绑住了，此人是典型的鸦片鬼发作后昏迷的样子，正被王亚樵用抢顶着头。

吕奇随即又盯着在一旁不知所措很是焦急的中年男子。

王亚樵看了已经晕过去的张学良一眼，然后对那中年男子说道：“你就是张学良的第一保镖谭海”？

那人回到“正是老子，你就是王亚樵吧，我知道你是第一杀手，但是今天你只要敢动少帅一下，你今晚也别想离开这里”。说完从身后摸出一颗手雷，慢慢的用手拉着安全扣。

吕奇说道：“张学良丢了东三省，又丢了热河，难道不该死吗”？。

谭海看了吕奇一眼，听到此话，气势顿时低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有所不知，9月18日那晚，少帅正在听梅兰芳唱戏，然后是我接到荣臻的电话，知道东北出事了，就请少帅过去听电话，电话里少帅问目前是什么情况，荣臻那狗日的只说有日本兵闹事，少帅问过，日本人开枪了吗？荣臻回答说没有，说日本人用刺刀刺伤了几个哨兵，少帅就说，不要把事态扩大，日本人闹不出什么花样，哪知道后来日本人用炮开始轰，炮轰以后整晚也没有接到东北的电话，估计都在撤退吧”。

“热河呢？热河又是怎么回事”？吕奇问道。

“热河的事，就和少帅更加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汤玉麟自持辈分高，从来就没有听过少帅的，少帅带兵刚过长城，汤玉麟就把热河丢了”。谭海说道。

王亚樵说道：“九一八之后，他为什么不带兵打回东北”？

“王帮主，你倒是说得轻巧，少帅何尝不想打回去，但是当时如果少帅撤兵回东北，冯玉祥和阎锡山等人即刻会起兵闹事，所以老蒋一再恳求少帅暂时不撤兵，并许给了少帅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的职位，这才让少帅取消了打回东北的打算”。谭海说道。

吕奇说道：“热河事变近两个月时间，东北军怎么才刚过长城”？

谭海说道：“东北军，自从九一八之后，士气低落，很多官兵又被其他军阀开始挖墙角，少帅能在一个多月时间组织军队过长城已经是不容易的了，你们没带过兵怎能知道这里面的难处”。说完长叹了一声。

吕奇听完看着王亚樵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倒也是实情”。

王亚樵也走过来对谭海说道：“他醒了之后，你告诉他，最好让他打回东北去，戒毒的时间我只给他三个月，如果到时候还在上海，我就是拼死也要带他到死在日本人手里的东北兄弟面前问个究竟”。然后对吕奇说道：“咱们走”。

王亚樵召集众人回去了，回到据点，铁血锄奸团的骨干聚在一起开会，吕奇简单把事情给大家说了。

余立奎说道：“看来真的是有点冤枉张学良了”。

王亚樵说道：“没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他作为东北军的统帅没有防范和应对的措施，做事草率导致了这一切，世人难道会算在荣臻头上，荣臻的帽子太小，他能背的起这个黑锅……”。

正说话间，华克之敲门进来了，说道：“杜月笙来了，随行有顾家棠和高鑫宝，这次带了60根大黄鱼”。

王亚樵说道：“让他在客厅等一下”。

随后王亚樵只叫了余立奎和华克之一起出去，其余众人在此等候。

王亚樵和余立奎、华克之来到客厅，见杜月笙身着长衫，反背双手正在看着客厅的那幅‘猛虎下山图’。

王亚樵说道：“杜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屈尊所为何事”。

杜月笙闻声赶紧转过身来，双手抱拳说道：“九光兄，杜某确实有事要请九光兄帮忙”。

两人落座，余立奎和华克之站在王亚樵身后；那边顾家棠和高鑫宝也站在杜月笙身后。

杜月笙说道：“九光兄，你一向快人快语，今天我杜某人也就不转弯抹角了；还请九光兄高抬贵手，放过张学良，杜某在此谢过了”。

王亚樵说道：“杜老板，你我在上海滩共处经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纵然有些小的不快，也是各退一步；但此事事关民族大义，还请杜老板不要插手此事”。

杜月笙说道：“九光兄，东三省和热河被日本人所占，此事作为东北军的统帅自然脱不了干系，但其中缘由也绝非如世间讹传那般简单；此外，张学良如果有罪，自有国家惩戒，还请九光兄不要越俎代庖啊”。

王亚樵说道：“杜老板，至于那些个中缘由，王亚樵也是今天刚刚得知，去年淞沪抗战，你们青帮洪帮也是出力不少，我王亚樵自然知道，你也不是亲日派，既然如此，请杜老板转告张学良，我给他三个条件，如若答应，王某便不与她为难。如若不答应，王某与他在上海滩势不两立”。

杜月笙说道：“什么条件，九光兄请说”。

王亚樵想了一下说道：“第一，请他立即带兵打回东北，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王某愿率部追随；第二，如果他不愿和日本人开战，就请自戕以谢国人；第三，如他不愿战，也不愿戕，就请他捐出所有财产用于购买枪支弹药让愿意战斗的人去战。此三个条件，请他选其一，王某给他在上海滩三个月时间戒毒和考虑”。

杜月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九光兄开出的这三个条件，杜某一定代为转达，就此谢过，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王亚樵说道：“此事，与钱财无半分关系，请杜老板收回，王某绝不会收”。

杜月笙讲王亚樵态度坚决，便招呼人起身告辞。

王亚樵叫住杜月笙说道：“杜老板，青帮洪帮不乏爱国的仁人志士，你本人在民族气节上的态度，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张学良这千古罪名已然坐实，杜老板与此等人相交还请慎重”。

杜月笙拱手说道：“九光兄说的是，我一定转达”。

杜月笙等人走了之后，王亚樵等人回来后把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就立即转移了秘密据点。

【杜月笙回去权衡再三之后，于张学良清醒之时据实告知；又劝张学良离开上海，前往欧洲游览，张学良只得前往欧洲游览半年，杜月笙经过此事之后与张学良也再无往来，此为后话】

一周以后，王亚樵通知铁血锄奸团的骨干成员开会，决定派吕奇前往北平去找一些东北军的朋友看看情况，求证张学良不打回东北的原因是否和阎、冯真正有关；然后回杭州等待。

另外，为了进行更大的抗日行动，决定分散联系一些抗日队伍；派余立奎加入19路军，余亚农加入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华克之去淮南和中共联系，王亚樵南下粤港和李济深联系，上海暂由郑抱真负责。

临别时，王亚樵对吕奇说道：“四弟，我派人打听到了，你那个教开飞机的朋友现在在杭州笕桥中央航校，你这次去北平证实一下是不是张学良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就给郑抱真发电报，我们立刻回上海行动，如果是，你就回杭州先呆着，等我到时候通知你，自己小心”。

然后硬塞给了吕奇两条‘大黄鱼’。

吕奇也说道：“大哥也要小心”。谁知道这一别，也成了两兄弟的诀别。

吕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了北平、天津、察哈尔、河北等地。先是到驻守昌平的王铁汉那里，然后通过他认识了一些同在长城抗战的29军的朋友了解了一些情况，大致和张学良的保镖谭海所说的一致；打算给郑抱真发电报，等候下一步的行动，却联系不上了，吕奇只得回到杭州。

事后得知，1933年5月底，戴笠秘密逮捕了王亚樵胞弟王述樵和黄耀斗两人，蒋介石派戴笠和胡宗南与王亚樵联系，愿意出壹佰万元要王亚樵归顺；条件是王亚樵必须公开和胡汉民、李济深、陈铭枢、李宗仁、陈济棠等人决裂，王亚樵没有同意，遭到通缉，王亚樵于是和戴笠兄弟决裂，为了不引起内乱，王亚樵率郑抱真等骨干人员逃到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