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凤主遂染
九樱的咒语越发晦涩难懂，她看上去十分辛苦，额头沁出的汗珠竟然是淡淡的血红，一颗颗的砸在地上，结印的指尖黑气缭绕，而借着寒月芙蕖打开的月冕之境却金光璀璨，越来越耀眼。
苏眠长剑直指狐藏背后的九樱：“狐藏哥哥，让开。”
狐藏默默的摇了摇头，透视击倒了出手的一班天族侍卫。
“苏眠，绡尹，动手。”凌难持枪抢上一步，绡尹的银丝网从半空中向狐藏罩下来，苏眠咬了咬牙，长剑刺出。
她知道，任凭狐藏修为再高，也是撑不过众人联手攻击的。
然后，他们的攻击，却在堪堪到狐藏面前时候，撞上了一层淡青色的火焰。
冰冷的火焰，烧的人心底发寒。
一众人都被火焰墙撞了回来，绡尹来不及收回的银丝网，居然在火焰当中化为灰烬。
鲛人族的法器，全部都具有强大的水属性，本来应该是火的克星，在这淡青色的火焰面前，居然这般脆弱不堪。
几人互看一眼，意欲再攻，却听见裕清大喝一声：“都住手！凤主的寒焰，能将你们的元神都淬炼成灰，不可靠近。”
裕清说完，理了理凌乱的衣饰，对着火焰墙施了一礼：“属下裕清，见过凤主。”
凤主遂染于数万年前在不周山大火中消失，凰后楚焉苦寻万年而不得，六界皆知，是以都认为凤主遂染早已身归混沌。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一个周身隐在雾气中的身影缓缓出现，粗砺的声音响起：“不错，还记得本座的寒焰。”
“属下，不敢忘，”裕清回答的不卑不亢：“凤主昔日也是帝君的座上客，却不曾想，今日要这般偷偷摸摸的来昊天宫。”
雾气散去，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长袍，高大魁梧的男子。
苏眠强撑起身子走到那人面前：“你就是凤主遂染，凰姨寻了数万年的凤主？”
遂染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红裙飞扬，发如泼墨，眉目生的十分灵动，手中一柄赤金色长剑，光华流动：“你应该就是有苏族的小狐狸吧，不错，本座倒是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苏眠厉声说道：“你身为凤主，为何要助冥界行事？”
“本座相助冥界，有何不可？”遂染哼了一声：“有谁规定，这六界都应对天族俯首帖耳？”
“您本是上古战神，为了八荒一统，六界安宁，付出极多，若对天族有意见，大可直面天帝，请帝君出来做个评判，为何要偷走寒月芙蕖，强开月冕之境，引魔族归来？”凌难用银枪撑着地，看起来受伤不轻。
遂染看了看九樱召唤出来的月冕之境，只差一点就通道了昊天塔门口，在场的众人都清晰的听见了塔内传出魔兽兴奋的嘶吼。
“洪荒往事，你们又能知道多少？”遂染的声音有着几分怅然：“罢了，这天地的秩序，终归不应该被操纵，就让一切，都重归从前吧。”
遂染抬起手，一道深青色的火焰对着九樱烧了过去，将她整个人缠绕在里面，九樱高举起左手，手腕上黑色的圆环上的字符浮现在半空，然后一个个的印在昊天塔的黄铜大门上。
紧闭的大门，慢慢的，从一道缝，到全部打开。
而门口，却不是众人想象中的大批魔族，只有一个清俊身影。
昊天上帝，穿着往日一般的长袍，波澜不惊的立在门后，仿佛他一直等在这里。
“昊天，”遂染拧着眉：“你出来了。”
昊天上帝从门里面走出来，随手挥了下袍袖，那看上去已经成功的月冕之境就消散而去，九樱应该是收到反噬，已经失去了意识。
“七根青凤的尾羽铸成的囚牢，配合不周山的结界，就算你，也不可能逃脱。”遂染盯着昊天上帝：“你却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错，就算是本君，也逃不出凤主宁愿放弃涅槃重生的机会，也要亲自不下的牢笼，”昊天上帝叹了口气：“遂染，可是，楚焉还在。”
昊天抬了抬下巴，示意遂染看向背后。
遂染转过身去，凰后楚焉在涂山循的陪伴下走到最前面，楚焉盯着这个从创始之初就同自己一道孕育而出的爱人，双目含泪，颤声问道：“遂染，你躲起来数万年，就是为了要做这件事吗？你还是放不下她吗？”
“焉儿，我只是，答应过夫人……”遂染终是说不下去，想伸手去拉楚焉，又缩了回来：“可你为何，要帮他解局？”
“夫人，夫人，你从见到常羲的那天起，心里就只记挂着这位夫人。”楚焉完全没有了往日高贵的模样，颤声吼着：“那我呢？我们共同化生，共同修行，十几万年的情谊，比不上那位夫人吗？”
“那不一样，你我是夫妻之情，夫人对我是知遇之恩。楚焉，我必要迎夫人回来。”遂染恨声说道：“昊天心智已乱，只要我们攻破昊天塔，引魔族回归，就可以利用魔功，复活夫人，焉儿，我之后定同你日日在一起，再不分开。”
“魔族昔日祸乱六界，你我亲眼所见，遂染，你怎么这般黑白不分？”
“魔族祸乱六界？那现在的四海八荒，就真的太平吗？”遂染状若疯癫：“昊天选的这天帝，可真有资格做这六界共主？八荒的各族，就真的太平安稳？”
苏眠见楚焉与遂染都十分激动，难免担心，往前抢了一步：“凰姨，你先退后些，别伤着了。”
遂染眼中寒光闪过，猛然抬手将苏眠制住，手心一团深青色的火焰，对准苏眠的后心。
“你放开眠儿，”楚焉伸手去抢：“你可知这些年，我拿眠儿当自己女儿一般？”
遂染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昊天上帝：“昊天，你不是喜欢这小狐狸吗？你若不收了昊天塔，我就用我的寒焰，将她的灵魂都烧光。”
苏眠感觉背后传来彻骨的严寒，透着绝望的气息，她勉力抬头，对着昊天上帝道：“帝君，不要管我。”
“这小狐狸这般乖巧可爱，难怪让你都动了凡心，昊天，我知道这昊天塔，受你心智所控，如今你的女人生死在我一念之间，你可还能做到心智如铁？”
遂染说完，手上的火焰更盛了一分，苏眠身上的灵力开始被焚烧，狐藏忍不住低声道：“师父，别伤害她。”
遂染仿佛没听进去，直勾勾的看着昊天。
昊天上帝面色如常，声音里也听不见一丝波澜：“谁说，她是我的女人？”
话毕，昊天上帝一抹仙力注入寒月芙蕖，本来消失的月冕之境重新出去，光华比之前更盛了许多，且已经直直的进入了昊天塔的黄铜大门。
却并没有魔物出现，甚至连之前的嘶吼声都听不到了。
“你看到了，”昊天上帝的声音清冷入耳：“本君心智不移，即使你能打开月冕之境，也冲不破本君的昊天塔。遂染，你利用冥君之女的三阴之体滋养常羲的灵魄，让她能用月咒借寒月芙蕖打开月冕之境，又以为本君动了七情六欲，无法固守昊天塔，妄想引魔族回归，这些，本君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遂染喝道：“昊天，若不是夫人当年心慈，怎会有你这尊贵的昊天上帝，而你却置她于万劫不复，你怎安心？如今，你又不顾念和这小狐狸的情分，当真是石头化成的神仙。”
“你若不信，便随你吧。”昊天上帝凌空关闭了昊天塔的大门，似是全不在意被控制住的苏眠：“本君知道，这几万年来你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本君若不让你以为本君乱了心智，又怎能引你现身，将所有的祸患都抹杀？”
苏眠有些晕，但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若是帝君对自己有情，乱了心智，就守不住困着魔族的昊天塔。
而此时，一切安然无恙。
如此看来，她对自己，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般。
他，只是假装对自己好些，用来蒙骗别人的耳目罢了。
只是自己，傻傻的当了真。
苏眠低着头，后心冰冷的火焰在一点点吞噬自己的灵力，她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小狐狸，你听到了吧？”遂染在苏眠耳边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昊天上帝，冷酷，无情，自以为是。”
“是啊，我听到了。”苏眠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而就在一瞬间，她突然将刚才拢入袖中的云纹金簪翻了出来，狠狠的刺向遂染控制住自己的手。
她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得手，而只要争取道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果然就在遂染抵抗的瞬间，涂山循和昊天上帝同时出手了，昊天上帝手中凭空多了一柄长剑，挑向遂染，而涂山循，拉住了意识已经有点模糊的苏眠。
楚焉轻轻的摸了摸苏眠有些苍白的脸：“丫头，凰姨对不起你，这个，就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楚焉将一根凤凰尾羽放在苏眠怀里，向前几步，化作了一只大红色的神鸟，她的周身，散发着熊熊的火焰，与遂染的淡青色不同，是赤红色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