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石森林
为了尽快赶到翻车湾,为那里的翻车鱼送去能够治疗“怪病”的神泉黑沙,章鱼兄弟乐里里和图坦坦、小皮皮虾喜丁及白鲸海丽娅一路上顾不上停歇,恨不得马上就游到翻车湾。
有出发前阿哈公给他们准备的海行图指示着方向,加上喜丁这个“活地图”的引领,大家游进的速度非常快,并且路上很顺利。虽然乐里里和图坦坦都携带着装满神泉黑沙的大邮筒,但是他们俩全力地游进着,因为他们知道,越早为翻车湾送去神泉黑沙,就能够越快地解决翻车鱼的病痛。
他们4个一路游着,也一路聊着。喜丁还给章鱼兄弟讲起了《乐海公约》。乐里里现在对这个公约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这个《乐海公约》的内容和用处是什么。
于是,喜丁便逐字逐句并抑扬顿挫地将《乐海公约》背了一遍:
《乐海公约》
海洋孕育万物生命,赐予吾等一切所需。
感恩海洋无私奉献,保护海洋在所不惜。
全体海民一律平等,正当权利不容侵犯。
和平相处友爱互助,美好家园世代相传。
植食肉食遵循法理,滥杀无辜律法不容。
罪行恶果应受审判,长老议事公正决断。
万事万物皆应惜爱,索取有度须有回馈。
尊老爱幼扶弱济困,乐海子民绵绵不绝。
友好邻邦互相尊敬,休戚与共甘苦同当。
不欺小海不惧大洋,犯我疆域必当抵抗。
听喜丁背完之后,章鱼兄弟对这些内容并不能完全明白,只觉得这里面的内容特别深奥,但是对其中听懂了的地方就感觉很有道理。同时,章鱼兄弟对喜丁的佩服感又增加了许多,因为喜丁居然能一口气背出这么多东西来。
还有一些问题在困扰着章鱼兄弟,比如:什么叫“鲸天”?为什么从新乐海到翻车湾的路程有3个鲸天?他们还想了解海心岛的居民在商店里买东西时所说的“鳞”“须”“格”到底是什么。这些好像都关乎他们的日常生活。
对于这些问题,喜丁给他们一一讲解。
“鲸天”其实是长度单位,也是距离单位,通常指座头鲸单位时间内游进的距离(换算成人类的长度单位,一鲸天约为150千米。详见《专用词语释义表》)。为什么以座头鲸为标准,而不是别的鲸呢?这是因为在迁徙中座头鲸的速度是最稳定的。
由此,用座头鲸的速度来衡量七海大小的话,就能想象出七海究竟有多大了。七海东西两端最远的距离为15鲸天,南北两端最远的距离为9鲸天。
“鳞”和“须”也是长度单位。比如:喜丁的身长有一鳞半(换算成人类的长度单位,一鳞约为20厘米。详见《专用词语释义表》),海丽娅的身长有一须半(换算成人类的长度单位,一须约为两米。详见《专用词语释义表》)。这两个长度单位说起来都与海神特夫有着直接的关系。据说,当年有动物专门量过特夫身上鳞片的最长两端,又量过特夫嘴边长须的长度,发现他的须长刚好是鳞长的10倍。由此,大家就将“须”和“鳞”作为长度单位使用,以此替代了以前那些五花八门的长度单位。
“格”是重量单位。一格就是能够刚好装满一个长、宽、高都是一鳞的方形盒子的水的重量(换算成人类的重量单位,一格约为800克。详见《专用词语释义表》)。这里所用的水不能是海水,因为不同海域的海水咸淡不同,无法作为统一的参照标准,所以只能使用淡水,并且要使用经过乐海七宝之一——绿姆海的净凡宝瓶净化后的水。以喜丁为例,4只喜丁这样重的皮皮虾加起来的重量大约为一格。
喜丁还提到,“格”这个单位据说是海妖戈德琳制定并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因为“格”字与“戈”同音。戈德琳曾是一名海医,对重量单位颇为在意。可是,她与同为海医的阿哈公不同,她那种海医叫作“黑医”,而阿哈公这种海医叫作“白医”。黑医主要研究和琢磨伤害与欺骗动物之术,这样的医术就是“黑医术”。白医则研究如何救治动物,还负责传播知识、教化海民。所以,白医与黑医就像善与恶一样是对立的。海神特夫非常痛恨黑医,所以从他那时起乐海就开始禁止黑医术。
戈德琳虽然被打败了,但“格”这个重量单位被保留下来。如果说戈德琳为乐海做过什么好事的话,那制定“格”这个重量单位可能就是唯一的一件了。值得一提的是,“格”这个重量单位还是在特夫的主张下才被保留下来的,因为他觉得大家既然已经习惯用“格”来计算重量,又何必在意这个单位是从何而来的呢?
不过,旧时的“格”和现在的“格”标准不同,所以就有了“老格”和“新格”之分。每老格是每新格重量的两倍半(换算成人类的重量单位,一老格约为2000克。详见《专用词语释义表》)。据传,一老格是戈德琳在成为海妖之前的身体重量。
听喜丁说到这儿,乐里里禁不住惊呼起来:“喜丁,戈德琳在成为海妖之前也没多重呀。她那时只不过是一条很普通的小鱼而已!”
图坦坦还在心里估摸着那时戈德琳的重量,但短时间内对其无法有定量的认识,就着急地问道:“喜丁,那时的戈德琳到底有多重呀?和你比起来呢?”
“10倍,也就是有10个我这么重。”喜丁说道。然后,他又问章鱼兄弟:“你们知道变成海妖以后的戈德琳有多重吗?”
“有多重?”图坦坦猜不出来,“一定很重吧?”
“那当然,否则她也不会被叫作海妖了。”
“到底有多重呢?”
“6000格,而且是老格!换成新格的话,那可就是15000格呢!”
图坦坦理解不了喜丁所谓的6000老格和15000新格到底有多重,便不解地望着喜丁。
“哥们儿,这么说吧,在戈德琳死之前,她的重量约为一头成年小鳁鲸的重量,和20个海丽娅加起来的重量差不多!”喜丁瞄了一眼海丽娅,继续对图坦坦说道,“戈德琳身长有5须,和你差不多!”
喜丁这样一讲,章鱼兄弟就明白了,因为他们是见过小鳁鲸的。这种鲸又叫“小须鲸”,是一种头小、身体粗短的小型须鲸。喜丁的话让他们瞠目结舌。他们无法想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条原本普普通通的小鱼最后竟能变成小鳁鲸那么大。
因为有喜丁,所以他们在向翻车湾游进的路上一点儿也不无聊。虽然喜丁不会像哇啦吉那样可以声情并茂地说唱故事,但是喜丁讲的东西让章鱼兄弟更多地了解了这个世界,增长了见识。
就这样,他们向着东南方快速游去。
现在正处于热季的季末,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气也格外好。大家互相陪伴着在温暖舒适的海水中畅游,不但不会感到疲乏,反而觉得十分惬意。
晴朗的天空中飘浮着一团团白色的云朵。它们形状各异,有的像头重尾轻的鲸,有的像尾巴卷曲着的海马,还有的像身体宽大的蝠鲼。和章鱼兄弟、喜丁、海丽娅他们游进的方向正好相反,云朵在微风的陪伴下都懒懒散散地向着西北方飘荡而去。云朵的影子倒映在海面上,继而被投射到海中,让章鱼兄弟、喜丁和海丽娅不时地游进一片墨蓝色的阴影之中,给他们这阳光下的旅程带来了一阵阵微凉之意。
他们一路游过,经过了五颜六色的珊瑚礁,也经过了地势逐级下降的海底台阶地带。有些地方的海底遍布着大小不等、千奇百怪的海绵,有些地方居住着许多花花绿绿、身体柔软、长着两只小触角的海蛞蝓,还有些地方的海面覆盖着大片大片、丝丝缕缕的绿藻。他们甚至小心翼翼地贴着海底穿越了很大一片遍布水母的区域。在这片区域,如果不注意躲避水母的话,很可能会被他们那长而飘逸的触手蜇伤。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第一天,因为这段海路上没有适合的岛屿或礁石,他们只好在海底过夜。因为是白鲸,海丽娅过一段时间就要浮上海面换气。在海丽娅换气时,章鱼兄弟会轮流在海面上陪着她,防止没有方向感的她被海流带走。
第二天,他们仍旧快速游进。但是,章鱼兄弟毕竟携带着两大桶神泉黑沙,开始变得有些疲惫。
到了下午太阳慢慢西斜之时,远处好似出现了一堵灰色的矮墙,向左右两侧延伸出去,绵延不绝。乐里里不由得放慢速度,并渐渐停了下来。
“喜丁,咱们到哪儿了?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地方?”乐里里指着前方向喜丁问道。
这一路,喜丁一直坐在图坦坦身下的大邮筒上,是最轻松的。
“那应该是狭石森林!”
“狭石森林?”
“对!就是一条长长的狭石地带,也是新乐海和黑流海的分界线。狭石森林另一边的海域就属于黑流海了。咱们还没游出新乐海呢。”
乐里里不解地问:“黑流海?翻车湾不是在雅伦海吗?难道去翻车湾还要经过黑流海?”
“不是的,咱们不需要穿过狭石森林,只不过按照海行图上的路线,有一段路需要贴着狭石森林走,再往南就是新乐海、黑流海和雅伦海三大海域的交汇处。放心吧,按照阿哈公给咱们标的路线游准没错!”
这时,海丽娅说话了:“天很快就要黑了,咱们该找过夜的地方了。乐里里和图坦坦都携带着那么重的邮筒,虽然自己不说累,但是这两天游下来一定很不轻松。而且,我看你们俩身上都被巨藻绳磨伤了。等停下来,我给你们敷一点儿昆布膏,也好消一下肿。”
见细心的海丽娅已经注意到自己与哥哥身上红肿的地方,图坦坦腼腆地笑了。他对哥哥说:“嘿嘿,哥哥,你就是能忍啊!要不是海丽娅看出来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的身上正疼着呢。”
听海丽娅和弟弟这样一说,乐里里也感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明显起来。虽然在出发前巨藻绳已经被处理得很光滑,但是章鱼兄弟在向前游进时8只长臂会反复展开、合拢,而在这一过程中身体免不了与巨藻绳和邮筒摩擦。
“对!”喜丁倏地从图坦坦携带着的邮筒上游下来。他说:“咱们是该找地方休息了。”他又看了看乐里里和图坦坦被巨藻绳勒住的地方,发现那里已明显地出现了紫红色的印记。他嘴里不住地感叹着,很是心疼章鱼兄弟。
喜丁说:“我看你们这两只小章鱼啊,虽然身子软,可是嘴巴硬。这也怪我啊,一路上也没出一点儿力,光坐在邮筒上欣赏海底风光了。这样,一会儿就让我来给你们上药膏,也算是给你们‘服务’一下。而且,我打算明天就不用图坦坦带着了。我要自己游,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
“你自己游?”海丽娅瞪大了眼睛,“可是,你的速度比不上我们的,我们又不能把你给落下,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翻车湾啊?”
喜丁“嘿嘿”地笑了,眨了眨两只狡黠的小眼睛,说:“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只是不坐在邮筒上而已,但是可以抓住巨藻绳,让他拉着我往前游啊。”
“哈哈……”大伙儿都被喜丁这自欺欺人的主意给逗笑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啊?”乐里里用长臂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对喜丁说,“我看这样吧,明天就请你这只‘大’皮皮虾坐在我这只‘小’章鱼的邮筒上,怎么样?我不怕再增加一些负担。”
乐里里的话又让大家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乐里里问喜丁:“喜丁,你说咱们今晚在哪里过夜好呢?”
“就在狭石森林呗!”喜丁脱口而出。
“狭石森林?”乐里里像是有点儿犹豫。他进而又问:“你确定那儿安全吗?”
“没问题!狭石森林里其实是一些从海底冒出来的石柱和石峰。狭石森林虽然地形复杂,却是一道天然的防波堤,可以很好地阻挡风浪。咱们到那儿过夜应该不会受到打扰。”
喜丁顿了顿,接着说:“当然,咱们不用进到狭石森林里面,在边缘地带找一个能放好邮筒的地方就行。这样,大家就可以在一起休息了。否则,如果像昨天晚上那样,你们又得轮流在海面陪着海丽娅换气。”
“昨晚你们俩一定没休息好吧?”海丽娅面带愧意地向章鱼兄弟问道。
“才没有呢,你看我今天多精神!”图坦坦赶忙回应道。
听了喜丁的计划,乐里里点了点头,对大家说:“喜丁想得很周全。咱们就听喜丁的,到狭石森林的边缘地带过夜。”然后,他又对喜丁说:“喜丁,咱们先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等晚上你再给我们多讲一讲关于黑流海和狭石森林的故事。”
“没问题!”听到乐里里让自己讲关于黑流海和狭石森林的故事,喜丁立马就来了精神,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脸上露出好为人师的得意感。
“喜丁,就冲你给我们讲的这些故事,明天我也心甘情愿地继续带着你。”图坦坦高兴地说道。
“哦?你本来不是心甘情愿地带着我的啊?”喜丁开着图坦坦的玩笑说道。
“不!不!你多讲点儿故事,我不就更心甘情愿地带着你了吗?”图坦坦赶忙解释。
轻松的聊天消除了大家身上不少的疲惫,而后大家向着狭石森林的方向游去。
没过多久,大家就来到狭石森林的边缘。放眼望去,这条狭石地带果真是由一些从海底冒出的石头组成的,密密麻麻的石峰和石柱高高耸立,有的比海面还高出许多。
因为喜丁一路上没有自己游泳,所以他的体力还很好。他让章鱼兄弟先停靠在一根石柱边上休息,自己则在附近寻找合适的过夜地点。
这时候,还有一些太阳余光照在海面上,天空被晚霞染得通红。片片云彩也仿佛被霞光染成了深红色,在缕缕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章鱼兄弟虽然携带着装满神泉黑沙的大邮筒,后背上不断地传来丝丝的疼痛感,但是扭头望望天空中绚烂的晚霞,再看看石柱被夕阳照射投下的错综斑驳的影子,顿感这场景美丽、壮观而又新奇,不由得感叹大海的魅力与大自然的神奇。
乐里里想起装在弟弟腰包中的海行图,便让弟弟取了出来。他虽然不认得图中所标注的文字,但通过里面描绘的符号与内容,能够明显地看出狭石森林所处的位置,也能够分辨出新乐海、黑流海和雅伦海的海界线,甚至能够找到那个心形的小岛。那应该就是新乐海的中心岛——海心岛了。乐里里不由得感慨:这海行图还真是一种了不起的东西!在茫茫大海中游进时,有了这样一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图,还怕找不到正确的海路吗?自己以前外出时没少迷路,为了辨认和记住海路更是没少犯愁,因此对于太远或不熟悉的地方一直不太敢去。那么,这张图到底是谁画出来的?是阿哈公吗?能画出这张图的动物得懂得多少东西啊?太了不起了!
“我回来了!”喜丁的喊声打断了乐里里关于海行图的思索,他一定是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章鱼兄弟和海丽娅跟着喜丁沿着狭石森林的边缘绕过几根石柱,很快就到了喜丁所选的地方。这里有一根又粗又高的石峰。在石峰与海面齐平的位置,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台,而石台的边缘又凹进去一部分,看上去就像一个袖珍的小海湾。这个石台刚好可以稳稳当当地摆放装着神泉黑沙的大邮筒。
章鱼兄弟把邮筒卸下来,海丽娅也把自己的背包解下来。图坦坦接过海丽娅的背包,将海丽娅的背包和自己的腰包一起系在邮筒的巨藻绳上,防止半夜里被潮水卷走。
放好邮筒,章鱼兄弟爬上石台后的小斜坡,各自舒展了一下身体。图坦坦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哎呀——”,仿佛这一声“哎呀”能帮他祛除不少的疲乏。微风轻柔地吹拂在章鱼兄弟的身上,让他们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