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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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一次勇敢的面对

“我想避开这个恶魔。

但这个恶魔不给我机会。

他皮笑肉不笑的拦住我。

突然,他风驰电掣的一下夺过我手里的薄膜袋子。

沙泥鳅的个子很矮小,动作很溜,干活时,手法很快。

‘哇靠,这么大一只。’沙泥鳅边说,一边从薄膜袋子里面抓一只青蛙出来。

这只青蛙很大,很肥。

由于沙泥鳅抓的很用力,因此,这只青蛙的眼珠子一下鼓了起来。

肚子也跟着膨胀起来。

白色的肚皮胀鼓鼓的,就跟氢气球一样。

‘放……放开~’我涨红着脸,想从他手里将青蛙和袋子都夺过来。

‘哈哈,这么大。’

他哈哈大笑,故意将青蛙捏得很用力。

青蛙可能被他捏得太疼了,一双后退使劲乱蹬,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给……’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想说‘给我’,可很吃力都发音不出来。

看着我脸部扭曲的样子,沙泥鳅哈哈大笑。

一旁的望天龙也哈哈大笑。

忽然,沙泥鳅一边笑,一边将手里的青蛙扔了。

接下来,他将薄膜袋子里的青蛙一只只的抓出来,又一只只的扔掉。

‘哈哈哈!~’

他和望天龙哈哈大笑。

我气急败坏,紧紧攥着拳头。

可一想到自己是个结巴,一旦跟他动手了,到时候,会在很多人面前评理,我就又马上退缩了。

我特别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人家理论。

初中三年级那年,班主任要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讲《愚公移山》,然后出了一次那么大的洋相,那次的阴影一直在我心里萦绕,我很害怕再出那样的洋相,我很害怕别大家嘲笑。

于是,我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松开拳头。

然后,低着头,无可奈何的回家。

就在我迈开脚步的时候,沙泥鳅又哈哈大笑。

然后,他大声嘲骂我;‘你爷爷是贼,你父亲是贼,你也是贼,哈哈。’

顿时,我的身子猛烈发抖。

他可以羞辱我,但不可以羞辱我父亲,更不可以羞辱我死去的爷爷。

我很想冲过去,一边扇他的耳光,一边质问他,我爷爷偷了什么?我父亲偷了什么?我偷了什么?

可是,我使劲的张开嘴,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结巴不出来。

就这样,我的气势一下又矮了一大截。

然后,我紧紧按着汹涌起伏的胸口,脸色惨白的想避开。

但沙泥鳅并没有放过我,继续哈哈大笑,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可有什么办法呢,我是个结巴。

面对别人这样的羞辱,我又能怎么办?

我恨老天爷,为什么会对我的命运如此不公平。

我宁愿做个哑巴。

或者宁愿长得像武大郎一样丑陋。

或者是缺胳膊瘸腿也行。

但是,我都不愿意做一个结巴。

就像现在,一个身高170的男儿,居然面对一个又矮又瘦的恶毒之人的这种羞辱,如此忍气吞声,如此感到无力。

假如我不是一个结巴,我想我早就动手狠狠教训了。

沙泥鳅还在哈哈大笑,并和望天龙一唱一和。

我却无可奈何。

我低着头,默默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心里愈发的悲凉。

突然,我想起了苗族阿妹给我写的那封信上面的那个小故事;一个说话结巴很严重的口吃患者,到处求医问药,口吃都没见好转。

后来,他遇到一个仙人,这个仙人要他勇敢面对自己的缺陷,勇敢的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结巴。

于是,这个口吃患者每次在说话之前,都会勇敢的告诉别人‘我是一个结巴’。

通过这种方式,他的口吃毛病最终好了。

想到这个小故事,我的心里突然猛的被触动了一下。

我仿佛一下领悟到了什么。

是啊,这么多年以来,我之所以面对这种小人的欺凌而一直忍气吞声,就是不敢勇敢的面对自己。

如果我不害怕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结巴,如果我不害怕自己因为结巴而出洋相,那么,我也根本不用害怕这个恶毒的小人。

想到这里,我一下释然了。

我返过身子,一个箭步冲到沙泥鳅面前,然后扬起手,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啪,啪,啪。

沙泥鳅被我打懵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软骨头,居然敢动手打他。

‘我我我是一个结巴,我我我就是一个结巴。’我指着沙泥鳅的鼻子,大声说;‘虽然我我我是一一个结巴,但但也也轮不到你来欺负。’

说完之后,我感到心里无比的解气。

与此同时,心里也一下轻松了许多。

仿佛突然放下了一副一千斤重的担子似的。

没错,我就是个结巴。

……

这个沙泥鳅别看在平时穷凶恶极,但却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

被我这么一打,他的气势一下不再那么嚣张了。

‘你你你打我?’他捂着脸,嘴巴嗫嚅着。

‘你骂我爷爷是贼,骂我父亲是贼,你爷爷才是贼,你一家人都是贼。’我大声说。

真是很奇怪,当我勇敢的面对自己这个缺陷时,说话反而没那么结巴了。

虽然不是每一句都能够很流畅的说出来,但至少能够说得出来。

而不像以前,想说某一句话的时候,连结巴都结巴不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跟鱼刺似的。

并且,从我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缺陷之后,说普通话能够达到基本上跟正常人无异的水准,一直到现在。

其实,这种情况非常好解释,完全是心理造成的。

因为,在以前,我很害怕出洋相,千方百计的想掩饰住口吃这个缺陷,这样一来,心理就会有负担,前怕狼,后怕虎,自然就会结巴。

心理负担越重,结巴的现象就会越严重。

而现在,我勇敢的面对自己这个缺陷,勇敢的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结巴,这样,心理就没有负担了。

没有负担,那么,说话就会变得轻松了。

说话轻松,自然也就会越来越流畅。

这就好比当一个口吃患者独自一人在对着镜子说话时很流畅一个道理。

因为独自一人自言自语或者对着镜子说话,心里没有负担,不用害怕在别人面前出洋相,自然说话就会变得轻松。

说话变得轻松了,自然也就不结巴了。

……

沙泥鳅被我狠狠扇了几巴掌后,又被我呵斥了一顿。

这个欺软怕硬的小人,此时已经有17岁了,可居然像个娘们似的哭了起来。

他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跑回去告诉他父母,说我打了他。

小诸葛夫妻俩一听说我打了他们的儿子,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两夫妻也是一对欺软怕硬的小人,见我突然变得如此凶悍,他们都害怕了,不敢直接来找我麻烦,而是将他的那些兄弟和侄子们都喊来,除此之外,还喊了村里的干部。

他的意思是要向我讨个说法,至于赔偿金得多少,肯定也少不了。

父母都吓坏了。

尤其是我母亲,吓得脸色发白、身如筛糠。

我母亲也跟小诸葛一家人一样,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她在村里泼辣是出了名的。

可得看对象是谁。

如果是恶人和坏人,她就不敢。

哪怕人家欺负她了,她也忍气吞声。

可如果是那些善良的软弱的,她就会变得非常凶悍。

因为她心里清楚,善良的软弱的村民不会起报复心理,更不会使用阴险的手段来害人,所以她不用担心后果。

可恶的村民和坏的村民就不同了。

恶的干不过,坏的会报复。

因此,母亲很忌惮小诸葛一家人,被人家一直骑在脖子上拉屎,也从不敢吭一声。

我特别反感母亲这种人。

现在,我动手打了沙泥鳅,得罪了小诸葛一家,父母怕得要死。

这么多年以来的忍气吞声,使得他们的心理早已被潜移默化了。

他们对小诸葛一家的恐惧不但只源自于表层,更源自于内心深处。

也就是说,多年以来被欺压,使得他们对小诸葛一家的恐惧,已经植入到了内心深处,甚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如果是以前,我会害怕。

可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

没错,我就是个结巴,我不害怕出洋相。

只要克服的这个心理,只要敢于面对自己的缺陷,那么,我就根本不惧怕他们一家人。

确切的说,我在以前害怕他一家人,并不是在武力值方面害怕,而是因为我是一个结巴,所以,害怕在修理了他们之后,当他们找大家来说理的时候,我会出洋相。

换一种说法就是;我并不害怕他们,而是害怕自己。

现在,我敢于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缺陷了,我不害怕出洋相了。

所以,对他们一家的恐惧感,也就消失了。

……

这一天,小诸葛将他的兄弟和侄子都喊来了,还喊来了村干部,要向我讨说法,还扬言我打了他儿子,起码要赔偿五千块钱的医药费。

在众人面前理论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胆怯。

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结巴,希望你们大家不要见笑’。

接下来,我才开始阐述自己为什么要打沙泥鳅的理由。

最后,我表明我的观点;我不但不会赔医药费,还要沙泥鳅向我赔礼道歉,他可以羞辱我,但不看羞辱我父亲和爷爷。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

我父亲偷了什么?

我爷爷偷了什么?

我又偷了什么?

当村干部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对我的唐突行为都表示理解。

但是他们同时说,我打人是不对的。

最后,要求我赔偿两百块钱给沙泥鳅。”

韩非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的发文字问他;“那你赔了这两百块钱没有?”

韩非子说;“赔了。”

我愤愤不平的说;“如果换成我,一分钱都不会赔,这样的小人,打了之后,还要他倒水洗水。”

韩非子说;“没办法,我们毕竟是邻居,开门相见,而且,是村干部仲裁,看在村干部的面子上,我也得赔这两百块钱。”

我想了想,觉得韩非子说得也有道理。

不看僧面看佛面,村干部的面子不能不给,再说,村干部这样冲裁,也不算太偏心。

于是,我问韩非子;“那这个沙泥鳅后来还有没有再欺负你了?”

韩非子回答;“没有了,至少在明里,他再也不敢了。”

接着,韩非子继续用文字倾述他的口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