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据理力争

风晓萱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鎏金令牌，冰凉的龙纹硌着掌心。这是她逃出宫时唯一带走的信物，此刻却在粗布衣袖下隐隐发烫。堂前碎瓷在青砖上迸溅成星，她望着林向晚挺直的脊背，恍惚看见三日前跪在御书房前的自己。

“放肆！“老太太的龙头杖重重杵地，“来人，请家法！“

“且慢。“风晓萱忽然上前半步，绣鞋不偏不倚踩住一片碎瓷。她垂首时颈线柔美如鹤，抬眸刹那却让满室烛火都为之一颤。那是浸淫天家十余年养出的气度，连粗布荆钗都压不住的矜贵：“老夫人可曾想过，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门外探头的小厮。姨娘手中的茶盏“当啷“磕在案几上，溅湿了绣着缠枝牡丹的袖口。

“林府要嫁的是活人还是牌位？“风晓萱捻起案上红绸包裹的聘礼单子，指尖在“黄金千两“处轻轻一划，“二公子当街调戏民女的英姿，城西茶楼的说书先生都能讲上三天三夜。这样的佳婿，老夫人当真舍得让向晚姐姐独享？“

祠堂外忽然掠过一阵穿堂风，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林向晚诧异地望向这个自称孤女的姑娘，见她侧脸映着摇曳烛光，竟透出几分神妃仙子般的凛然。

“你！“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龙头杖直指风晓萱面门，“哪来的野丫头在此妖言惑众！“

“野丫头昨夜可是躺在贵府客房呢。“风晓萱不退反进，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几乎要碰上龙头杖，“老夫人不妨猜猜，若明日街头巷尾都传林家卖女求荣，您那在吏部任职的长孙...“

“放肆！放肆！“姨娘猛地站起身，翡翠耳坠在苍白的脸侧乱晃，“来人！快把这疯丫头拖下去！“

“谁敢！“林向晚突然起身，素白裙裾如莲花绽开。她挡在风晓萱身前时，发间银簪流苏扫过后者手背，带着微微的凉：“这位姑娘所言，句句属实。“

风晓萱趁机凑近老太太耳边：“您若此刻罢手，明日我亲自去请知府大人见证婚约。“她故意将“知府“二字咬得极轻，袖中令牌却露出半截龙尾金纹，“若是闹到官衙...老夫人可听过'民告官先挨板'的规矩？“

祠堂忽地陷入死寂，姨娘手中的帕子飘然落地。风晓萱垂眸掩住眼底狡黠——三日前她逃婚途中，正撞见扬州知府向皇城方向快马递折子。此刻狐假虎威，倒是恰到好处。

更深露重时，风晓萱抱着锦被溜进林向晚闺房。烛光下，她腕间一抹淤青格外刺目——那是白日拉扯间被嬷嬷掐的。

“其实我...“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顿住。窗外竹影婆娑，风晓萱忽然解开发带，如瀑青丝间赫然藏着枚凤纹金簪。林向晚瞳孔骤缩，那是唯有皇室女子才能佩戴的九尾鸾凤。

“五日后大婚。“风晓萱将簪子塞进林向晚掌心，指尖轻点凤目处微凸的龙纹暗记，“若到时花轿临门...“她望着铜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恍惚想起母妃生前最爱的牡丹屏风，“我自有办法让那纨绔跪着退婚。“

梆子声遥遥传来，林向晚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后窗忽地掠过一道黑影，风晓萱袖中银针倏然出手，却只刺中翻飞的夜雾。远处墙头传来阴恻恻的笑：“小娘子好烈性，正合本公子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