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4章 7.3 早晨,一派清新气象
夜间的桃川仙洞。
山间小道上,女人们手持红字,一排排走过,似乎是去参加什么活动。小路细看她们手中提的并非灯笼,而是一个个会发光的女书字。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呜咽声,再细听又似乎不见了。
过了一会,那哭声又渐渐的响起,仔细去听,哭声时响时轻,忽远忽近。
那哭声并非放声大哭,而是十分压抑,努力不愿发出声来,但却又忍不住的哭。
小路听到那声音,背上也觉得发凉。难道是闹鬼么。
决计不是闹鬼。
一棵大柳树下,女人们渐渐聚集,其中也有大娘,见大娘对着那棵树说:“哭吧!哭吧!哭出声来!”
小路心惊道:“树也会哭?我这是进了聊斋的片场了么?”
只见那树洞中,突的掉下一封信来。大娘取出信,拆开看,接着,那洞里接二连三的掉下信来。
大娘说:“把信都取了,这些便是天下苦命女子们的倾诉,她们的悲伤无处诉说,唯有写女书,信便会都寄到这里来。”
旁边的女子们应了一声,几人把信都一件件收了。
大娘又说:“剪刀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动作要快!”
有女子应声道:“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树枝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影,只见是个长裙长发的人,正在空中不住的挣扎。
大娘叫:“剪断!”旁边女子立马把树枝上的绳子剪了,那女人便扑通掉下来,立顿有人将她抱到一旁,细心照料。
原来这是一棵“上吊柳”,凡有女子要自杀的,女书派都会尽力救下她们。女人若写了女书上吊,在这棵柳上就能被救下来。
这些女子一生的所有不幸,在这里也都抹去了,日后便在这仙洞里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只见众女一顿照料,那上吊的慢慢缓过气来,惊叫道:“我在哪里?”
旁边便有人按住她,进行安抚。
看到这里,小路心想:这倒也是个慈善之地,想到这里,也不反感女书了,
便心想,明天要尽可能将自己的情况说清楚,不和这些为善的女子闹矛盾。
又看见下面,那上吊的被安抚了半天,最终愿意留下来,旁边却有人拿出一张纸,要她朗读,内容是:
杀尽天下男人,女书传唱九州。
读完了必须在那纸上按手印,这才允许留下来。相当于发了个毒誓。小路奇道:这又是什么操作?
当夜再无奇事。
第二天早,鸡一叫,天开始蒙蒙亮。小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始终也没人来送个早餐。
又过了一个时辰,四个女兵样子的人来了,清脆的叫道:“把脸洗洗干净,君子女要提审你了。”
小路想君子女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便是女书派的首领。但洗脸还是必要的。
洗完,四个女的拿武器顶着他,押他往前走。
小路在想,我要是拔腿就跑,这几个也未必追得上,
突然两个女的左右夹击,给他戴上一幅铁拷,原来这些女子训练有素,每一步都是有计算的。
戴着铁铐,小路只能跟着一路走。走到外面,只见仙洞的早晨,一派清新气象。
在上方的山凹里,歌声阵阵传出,那里是女书派的歌堂,那歌声引得外面劳作赶路的女子也跟着唱。
看上去景物一派美好。江里已经有一叶叶的小舟在行驶,路边有挽着篮子的素衣女人走路,道旁的窗户里能看见一群群女子做女红。
小路心想,好一个世外桃源啊。看上去是那么美,但杀尽天下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被押着,走往仙洞高处的一幢建筑,路上凡碰到女的,都十分惊讶,停住了唱歌盯着他看。小路便笑着说:“你们好呀~”
负责押送的甩了一下响鞭:“不要说话,快点走!”然后对那些围观的喊道:“看什么看!走开!”
哪里知道,看热闹的天下都一样,一会儿功夫一传十十传百,出来围观的更多了,都跟看大熊猫似的。
幸好我洗了脸。小路心想。
最终还是走到了青石建筑,像是个祠堂的模样,一进门,光便暗了许多,气温也降低几度。
等小路看清眼前的情形,刚刚嘻笑的神情立刻便收起来了,只觉得血液也凉了下来。
那新娘跪在地上,显得十分害怕,瑟瑟发抖。
一个女人道:“取训戒鞭、忘生水。”
只见伴娘和若兰两人,手捧着那两样东西出来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说:“喝。”
那新娘嘴唇发青,说:“我并不想忘记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冷漠的声音说:“给我,灌!”
顿时人一拥而上,撬开牙关,一口汤灌下去。
冷漠的声音道:“喝一口,打一鞭。”
啪的一声,在屋子里回音不绝。新娘伏在地上,几乎难以起来。
“再灌。”
众人又是架起新娘,灌了一口,新娘咳嗽不已,汤喷得满身都是。
“再打。”
啪的又是一鞭。那鞭子上全是硬棱,两鞭打得真叫是背上红透、口不能言。
小路忍不住开口叫道:“她一个弱女子,你们怎么这么残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啊……”
那声音道:“塞住嘴。”
顿时有人架住他,拿一团毛线塞进嘴里,外面再用布带子缠了七八圈。
小路恨恨的想道:这君子女,真是冷酷可恶之极,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没想到他却猜错了,这个连君子女的下属排三级也排不到。
突然有许多人纷纷的说:“大娘好。”人群散开,大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才那冷漠的女人也立刻退到一旁,可见她地位还在大娘之下。
大娘看见新娘无力的伏在地上,并无怜悯。仍旧板着个脸,道:“女书不可写情歌,这个教训,所有人都记住了。”
众人同时答道:“记住了。”
大娘道:“女书女书,岂可为男人而写?男人若看懂了我们的字,女书还叫女书么?阿漾,你可知罪?”
原来那新娘叫阿漾,此时她伏地轻微抽动,一句也不答。也不知是否还清醒。
大娘面无表情的道:“君子女恩典,你原是斩手的罪,现在怜悯你,只斩一只大拇指。但是,”大娘声音更加严厉:“你偷跑出去,与人私订终身,坏了大禁,再斩你一只脚。”
只听阿漾在地上,像动物般的叫了一声。全身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