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棍三明治」的最佳吃法

法棍面包我一直不太喜欢，口感糙，买一根要吃上好一阵子，若忘记吃的话，过两天就变得很硬。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懂章法，每次只是切片烤一烤，涂上黄油和果酱，配咖啡吃下去。总之，对我来说，法棍是不太友好的食物，直到几年前的晚春。

那时我在法国务农，虽然农场主夫妇对我很好，但有时候还是想结交与自己同龄的朋友。过了几个月后，我慢慢认识了村子里的年轻朋友Isa。通过她我认识了附近城里的年轻女性德波拉。她个子比较矮，眼睛大大的，是带有神秘感的可爱女性。有一次我和她走进比萨店，发现全店男性的目光都追随德波拉而去。她一微笑，中年男性店主就变得飘飘然。

德波拉喜欢画画。有一次她给我看她画的森林里的小妖精与花朵。并不是专业水平，但能看出她内心世界的丰富及对美丽的憧憬。Isa之前给我看过德波拉送她的一个礼物，是中国的小屏风。估计是在城里中国人开的杂货店买的，上面是国画风格的花和鱼。德波拉说，有机会想去亚洲，比如中国、日本，还有越南。

3. 煎鸡腿肉

鸡腿肉上撒点盐和少许料酒后，鸡腿皮朝下放入平锅，开中火煎。

4. 腌制鸡腿肉

鸡腿肉煎熟后取出切小块，趁热放入小碗里，放些鱼露［1汤匙］、白糖［半汤匙］、白醋［半汤匙］和黑胡椒调味。

5. 准备洋葱

洋葱切薄片，放入水中，可去除辣味，然后捞出沥干水分，备用。

6. 做三明治

将法棍三明治中间切开，里面涂黄油。先铺一层洋葱，之后放鸡腿肉和沥干水分的泡菜，最后放些香菜即可。

不过她与我聊的并不是特别多，她是个会害羞的小城姑娘，估计看到我这样的亚洲人［而且法语一般般］就不知道如何沟通吧。所以她当时的情况我都是通过朋友Isa了解的。德波拉虽然比当时的我年轻很多，不过已经做了妈妈［我一直以为她身边的小男孩是她的小弟弟］，孩子是她跟现在的男友生的。工作一直不好找，德波拉靠政府补助与自己做的手工装饰品生活。与男友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照顾孩子更不轻松。有一次儿子在房间里吵闹时，德波拉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耳朵连续尖叫：“不要啦！停止！够了！”

有一天晚上我在Isa家聊天时，她接到德波拉的电话。时间已是深夜，但Isa跟我说要一起去接德波拉。Isa开车到市内警察局，原来是德波拉的男友怀疑她另有情人因而两人大吵，男友开始打德波拉，于是她打电话向警察求助。儿子已由外婆接走，她又不想回到自己的家，没办法就打电话给Isa，希望在Isa那里住上一晚。德波拉头上敷着冰袋，说男友下手很重，很担心自己脑袋会出问题。整个过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以自己贫乏的法语词汇说什么都傻傻的。我躺在Isa家的沙发上，客厅的老旧播放器低低地传来雷鬼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大麻的味道，德波拉不时地叹气。

几小时后的凌晨，Isa开车去农场上班，我随她回到村子里。以后很长时间没再见到德波拉了。过了春天我就得离开农场了，我通过新认识的朋友找到别地的工作，之后几个月，说实话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德波拉了。

回国前的几天，我去Isa家告别。坐在Isa家的沙发上，屋里仍是淡淡的大麻味儿，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德波拉，就向Isa问起她的近况。“挺好的，明天我到城里办事，要不去找她吧。”

我们坐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等德波拉。中午刚过，法国南部的阳光直射在我们头上，热得快晒晕的时候，德波拉终于出现。气色好，有活力，笑着跟我俩打招呼，刚点了一杯饮料，又起身叫住服务生问有没有三明治。“没有啊”，年轻服务生答道，目光温柔。对，德波拉还是那么有魅力，这是她的幸运和麻烦之源。德波拉很快从另一家店买来一个法棍奶酪三明治，坐回咖啡店的椅子，扯掉包装纸开吃。

“我啊”，吃一口，“找到了工作哦”，一口，“美发店，不错的”，一口。“可能过几年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美发店”，一口，“真的”，一口。“我觉得我有这方面的才华，喜欢这份工作”，一口。“儿子？”一口，“好着呢，那个捣蛋鬼”，一口。我呆呆地听她说话，看她用餐。原来三明治是这样吃的啊。看她大嚼三明治的样子，我也很想点一个了。“好了！”没几分钟，小法棍三明治都进了德波拉的肚子里。

后来我吃法棍时都会想起德波拉。估计她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只是在她眼前偶然出现的亚洲女性而已。但这位法国小城的姑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吃法棍三明治的样子，多么快乐，多么有活力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