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开
“猜的。”康晴也给她了一个利落的答案。
“那你还真是猜错了。”沈惜绾摇了摇头，“知道我是重生的人，就这么确定我上一世过得好？”
门外，陆奕宸的手霎时搭在了门把手上，停止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不是康晴提出了这点，之前的事情大概一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了。她怎么想的不多，她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多，有多想忘记啊，但还是之前那句话，越想忘记的，反而记得越清晰。
经常晚上做梦梦到那样的场景，心脏处的疼痛还是那么记忆犹新。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噩梦，就是噩梦。
“康晴你什么都算得准，唯独我过的好不好，你输的太彻底了。”
康晴定了定神看向她，忍住身体的不适，看向她。像多年以前，她和自己分享有趣事情的时候一样，默默地而又认真的看向她。
“上一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漫无目的，加上咎由自取走上了一条搭上自己性命的道路。是啊，你们都没死过，可我上一世彻底输在了二十五岁。苏义南和我的大姐把我骗去，说尽一切好话，可我当时爱他，我信了，我也去了。”
“你知道么康晴，我当时还天真的想，等我去找完他们之后，还要和苏义南去吃饭呢，顺便逛逛街看看电影。可是那天，我打死都没想到，最后我等来的是，两人无尽的讽刺和一把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活不了，有怨念，我承认。”
“可到最后一刻我才看清自己的心，原来我爱错了人恨错了人。所以沈惜绾的上一世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齿轮在运转着，转了过去的便再也转不回来了。”
“然后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刚和陆奕宸领证的那段时间。最开始有亏欠我承认，但后来慢慢的，我体会到了他带给我的安全感，以及责任感。久而久之，我才敢确认，我爱他。”
“所以，谁又比谁过得好呢，如果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也只不过是这世上再也无人问津，埋在地底的森森白骨。所以我不抱怨，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既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咬碎了牙我也得挺下去，更何况有些事情本就适合烂在心里。”
康晴低了低头，“你比我可怜啊。”没有嘲笑，只是感慨，她恨错了爱错了，自己也错了。从头到尾的两个人都在错。
与其不如说是可笑至极。
两人的内心从百年前的一张白纸，开始慢慢的变成了一笔一笔乱画出的结果。
是啊，谁又比谁好过呢。
康晴这时已经没有了唇色，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
沈惜绾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拉着她的胳膊，“怎么回事？”
康晴摇了摇头，笑着开玩笑，“岁数大了。”
沈惜绾握住她的手腕处，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越来越减弱，几乎是感受不到了。
“算了，天眼离体这么多年，执念也在不久前烟消云散，不走才怪。将死之人，何足挂齿。”康晴推下了沈惜绾的手，轻轻拍了拍，“离了我你会过得更好，我只是活在你前世记忆里的那个人。”
你这现在的这一世，我本就不该来过。
沈惜绾的眼眶有些泛红，“真的要走了吗。”
“走啦，不渡轮回，没有因果，就此消失。”
只见康晴的身体开始发光变白，直至变成近乎透明的轮廓，最后慢慢消失。
这是最好的离开方式，说了那么多话，却也没有道别。因为不想再也不见，而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就算没有下一次，她也永远怀念她。
正当沈惜绾愣神的时候，陆奕宸推门轻步走了进来。
“你去干什么了啊。”沈惜绾下床，迎了过去。
“去给你买最爱吃的那家甜品。”陆奕宸拂了拂沈惜绾眼前的碎发，动作轻柔的很。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睁开眼你也不在。”沈惜绾嘟嘟嘴，有些撒娇的语气。
陆奕宸拉着她重新躺回床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惜绾摇了摇头，看着陆奕宸神色有些不对，“怎么啦，太累了嘛。”
陆奕宸也学着她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只是看你醒了很开心。”
“骗鬼呢，谁家开心你这个样子。”沈惜绾突然愣了愣，“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你希望我听见什么。”陆奕宸打开甜品盒子递给她，“尝尝看。”
这狗男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沈惜绾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很甜，像是小时候爷爷给她做的那种，入口即化。
“陆奕宸，你怎么定义离开这个词啊。”沈惜绾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沈惜绾低了低头，“只是突然觉得，所有人都会离开，但告别方式都不一样。”
陆奕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离开大概就是。”
“我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而有一天我要独自带着这份回忆去往别的地方。”
“我们彼此都知道最后结果所以谁都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越走越远。”
有的人只是你经历路程上遇到的风景。
沈惜绾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奕宸接着说道，“人的一生都会经历这些，即使再不舍也告诉自己，擦干眼泪不要再重新来过了。”
“陆奕宸你今天很不一样。”
陆奕宸看着她，无声询问。
“你好像经历了很多。”她在这一刻才感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了解他。
陆奕宸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不是我，是你。”
如果不是康晴，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女孩经历了什么吧。
“都过去啦都过去啦。”女孩的手拂上了男人拉着她的那只手，她就知道，陆奕宸肯定听到了什么。
“只是我不希望，离开这个词有一天会出现在你我身上。”沈惜绾继续说道。
不喜欢爱而不得这个词。
不喜欢善变离开这个词。
她只喜欢他，他亦是如此。
.........
“不对！你们都让开！她会伤到你们的！”安然一只手拉着林焓不去靠近沈惜绾，一只手拽着韩丞泽让他别那么冲动。
不知怎么，沈惜绾出院回家的当天晚上，天眼突然异动。
沈惜绾此刻眼前一片混沌，只觉得身上像针扎一样的疼，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像是要从中间被劈开了一样。
安然看了看大家，这会宸哥和陆朔都不在，江浩和姜拡也派出去做任务要很晚才能回来，他自己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天眼。
还有谁能帮他...
白潇...淩...
安然眼前突然划过淩的身影。
......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今天刚出院么。”淩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沈惜绾，又看了看手机时间，凌晨三点半，“她足足折腾了五个小时。”
安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刚到家就发现不对劲，又是发烧又是呕吐的，到最后直接砸杯子，砸电视。哦，还不忘给我一嘴巴子。”安然亮了亮自己的右脸，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淩看在眼里。
“只能说，她现在这个身体撑不住天眼躁动，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到最后爆体而亡。”淩看着沈惜绾，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倒觉得不会。”安然看了看淩，又开始摆弄自己手腕上的表，“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过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真的搞不了她。”
在轮回，有着专门抑制天眼异动的药物，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当年安然自己也是服用了药物才得以保全性命。
其实那个时候安然还小，一听爆体而亡满脸都是抗拒，他堂堂一陆家美男子，死也要死的体面好不好。
“我...怎么了...”正当两人沉默着，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安然见她醒了便立马坐在床边，“你醒了。”
沈惜绾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天眼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已经控制住了，只要你最近不动怒，没什么事。”淩安慰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么。”沈惜绾抿了抿嘴，“我想喝水。”
安然这边立马端了一杯水喂给她喝。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献殷勤了。”沈惜绾打趣道。
安然白了她一眼，“我送你回的家好不好，宸哥特意叮嘱，你要是有什么事，他就扒我一层皮。”他特么的还敢懈怠么。
“我知道天眼这东西，关于它的事情它早就让我知道了。”沈惜绾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但却还在说，“今晚的事情就别告诉陆奕宸了，那个实验的任务太危险，我不想他分心。而且，我还要去帮他。”
“你帮他？？？”安然差点没跳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实验意味着什么，你去了就等于自投罗网，他们现在一直在追踪你，就连什泣阁都不安全，你居然还要去自寻死路？？”
不等沈惜绾说什么，淩也插了几句话，“虽然说轮回现在是暂时安全的，但以现在的情形，你确实不应该到处乱跑。”
“我知道。”沈惜绾见安然还想说什么，便拉着他的手，“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他们要的不过就是提取我的血液罢了，我当然可以给。但我知道如果给了他们，他们便还会继续拿活人做实验，不会成功只会失败。”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问就是天眼告诉我的。”沈惜绾笑了笑，“所以我可以让天眼剥离我体内，你们也都知道，天眼一旦离开宿主体内，那么原本的躯体将会立刻失去一切能力，和普通人一样。”
“你疯了？！”安然死拽着沈惜绾的手，“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