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复仇
“喂喂,还在吗?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耳边突然传来陈光锋的声音,李远好似大梦初醒一般。
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摩托车上,如果不是口袋中还装着那个存放魔药的瓶子的话,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李远?你没事吧,回答我一下啊?喂?”
“我没事,周福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接近青海市边境了”
“还能赶上吗?”李远缓缓拧动油门。
陈光锋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快速接近自己位置的一个红点,笑道:
“你只管往前,剩下的交给我!”
————
10分钟后___
“他带着一把突击步枪、7个弹夹、六颗手榴弹、两块塑胶炸药等等……刘队长,我还是个伤员啊,你这进来就给我一拳……”
青海市某处安全屋内,陈光锋左眼有个淤青,蹲在一边,捂着脸。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伤员啊!缺了条腿还给老子惹出这么多事出来,妈的,还有那个李远,第一次见他也没感觉他这么能闹腾啊!
“还有,他去哪了?你这小子还把他的位置给加密了,你再不招供他可能就要真没命了!”
“他啊……”
“现在应该在办正事了吧……”
陈光锋这样说道。
————
耳机内已经没有了声音,刚才陈光锋忽然断开了通讯,估计是被抓了吧,呵呵,仔细一想挺对不住他的。
李远一个人站在雨中,旁边是陈光锋的摩托车。
浓厚地雨幕好像将一切都吞食了,无数雨水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破碎,掀起了好像世界都在破碎的轰鸣,除此之外,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只有高架之下的红绿灯在亮着刺眼的光。
那些往来的车辆从雨雾中驶出又消失在雨雾之中,恰如奔行的怪物一样。
而就在这无数钢铁怪物中间,李远伫立在了高架桥的中央,弯腰放下了旅行包,将手榴弹、弹夹和子弹挨个别在自己身上。
他忽然想起老王的脸。
最后的那一瞬间,那个王八蛋看自己的时候,竟然是笑着的,好像一旦死了就能够解脱了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能够解脱,他只不过是卖了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而已,难道被他救的那个女人会开心吗?
直到最后,他端起了沉重的突击步枪,将它挂在了自己地肩膀之上。
恍惚中,李远好像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可好像还差点什么。
直到他终于想起来将挂在领口地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这就对了。
再睁开眼睛,李远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深不可测的深渊之上,也感觉到了随心所欲的自由,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排遣的悲哀
Here I am
我已降临
Here I am
我已降临
I am untamed
我无拘无束
You cannot fathom
我无人看透
Get in my way
我无人能挡
lethal assassin
我是那致命的审者
I bring the pain
我带来痛苦
You can’t imagine
你无法想象
Nothing but flames
那是圣焰的净化
This is what happens
就这样
Out of the ashes I rise
于灰烬中崛起
少年的手指敲打着枪身,随着那歌声轻声哼唱起来。
在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等待之中,他随着节奏晃着头,徘徊在雨雾和高架之上,就好像是无形的鬼魂一样,任由那些沉重的车辆呼啸着擦肩而过。
直到眼中再次看到熟悉的那一辆车。
其实李远早就见过那辆车了,那天莫雨让自己第二天去找她,当时那辆车就停在监察局门口。
他当时问莫雨来的是谁,莫雨没有告诉是周福,他也没有告诉莫雨,他看见了。
李远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中的枪身,抵在肩膀上,拨开保险,隔着兜帽上落下的雨水,用他仅剩的左眼凝视着雨幕中渐渐浮现的轮廓。
刺眼的车灯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沉重的轰鸣,枪身之上的雨水震动飞起,停滞在半空中。
近乎凝固的时光里,有烟雾缓缓地自枪身上的导气口中喷出,连带着细碎的火星。
子弹在枪膛之中旋转着,顺着膛线的引导摩擦,迸射火花,三颗灼热的子弹自枪口之中飞出,撕裂了空气,撞碎了凝固的雨幕。
燃烧的光芒映照在那些破碎的雨中,在这一瞬折射出不为人知地幻光。
跨越了漫长的距离之后,击碎了车队最前方的车窗,没入了副驾驶上一张陌生的面孔之中。
血花飞迸。
巨响扩散。
李远伫立在原地,隔着枪身凝视着破碎的前窗,再次扣动扳机。
枪托敲打在他的肩膀上,将落在雨衣上的水珠震起,飞翔在空中,融入了破碎的雾气中。
紧接着,刺耳刹车声从远方响起,最前面的车好像打滑了一样,在雨水中横冲直撞,掀起一片水花。
最终,骤然失去重心,翻滚滑动了起来,最终倒在了地上,底盘朝天,再不动弹了,在渐渐升起的浓烟中,只剩下几个轮子在兀自缓缓转动着。
枪声依然在继续,就像雨水一样接连不断。
直到一发子弹将油箱彻底击爆,粘稠的火焰从车中喷涌而出,向着天空升起,就好像在浓雾之中点燃了一道篝火一样,散发出了狂躁的光。
照亮了那个伫立在高架上的影子。
他的身下有一摊血液,他腹部的伤口撕裂了。
远方,往来的车流在那一瞬间断绝了,只能听见一片尖锐的喇叭声还有倒车的声响,眨眼间,整个高架变得孤独又寂静。
李远站在原地,拔下弹夹丢在地上,又从雨衣下面取出了全新的弹夹接入,向前迈出了脚步。
就在倾覆的汽车后面,行进的车队戛然而止。
后面的几辆车开始迅速地后退,而最前面的车却骤然打横,车窗开启,车厢里的保镖们开始拔枪还击。
一个一个跳出来,然后一个倒下。
李远站在燃烧的车之后,血迹蔓延了一路,拔下空空荡荡的弹夹,在怀里摸索着,找到了那个握柄,打开了外盖,然后按下。
寂静。
他愣了一下,低头,又按了一下。
于是远方传来了令人心旷神怡地轰鸣
巨响之中,黏在桥身上的塑胶炸药猛然爆炸,喷涌的火光吞没了一切,大段破碎的石块和桥梁从高架上脱落,落入了翻滚的江水中,溅起水花,消失不见。
迅速后退倒车的车队戛然而止,悬停在断口边缘的地方。
差了一点。
李远啧了一声,抛掉了手里的握柄,重新拔出弹夹,跨过了地上流动的火焰,向着他们缓缓地走去。
当爆炸的气浪宣泄结束,淤积在空中的雨水再度向着尘世砸落。
覆盖了一切。
吞没了那个消瘦的影子。
在剧烈的震荡中,周福从昏沉中转醒,几乎从椅子上被甩下来。
他伸手撑住了前面的椅背,愕然地看向驾驶席上的杜江:“怎么回事儿?”
“有人袭击,老板你不要动。”
驾驶席上的杜江放下了方向盘,拿起对讲机:“1号安全,2号车、3号车和4号车都在么?”
在电流声里,不断有回应的声音响起。
夹杂着枪声轰鸣。
浓密的暴雨挥洒着无尽的水珠,好像将一切都吞没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够从对讲机里听见不断地枪声、惨叫和轰鸣。
直到最后,有沉重地脚步声从枪声中响起。
啪啪!刺啦……
好像有人好奇地翻动着另一头的对讲机,用力地拍打了两下,抖掉了里面的水,然后凑近嘴边,好奇地打了声招呼:“喂?”
“请问监事官大人在吗?哦,不对,是前任了。”
无人回应。
“靠,不会找错人了吧?不对啊,应该没错来着。”
另一头的声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尔……呸呸呸,说顺嘴了,我其实是李远来着,不知道前监事官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周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倾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
面色铁青。
“啊,其实也没关系,忘了就算了,就像我也忘了莫雨。”
另一头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以来,我妹妹受你照顾了,不知道她还活着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
于是,便听见了遗憾地叹息声。
“……是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啊”
嘭!
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了枪声,然后紧接着又是两声,彻底地陷入了寂静。
有弹壳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换弹的细碎声响,紧接着,远处好像又有一辆车爆炸了。
稍纵即逝地,照亮了那一个消瘦的身影。
透明的雨衣在爆炸的气浪中动荡着,猎猎作响,像是逝去魂灵的衣摆那样的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