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惨白的真相
“幸存者呢？”
“……正在寻找。”
莫雨没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那就继续找。”
莫雨收回视线，“挖地三尺也要找，直到找到尸体为止。”
无人反对。
当午夜到来的时候，在挖掘中轰鸣坍塌的教堂废墟中传来消息：“陈光锋和李远找到了！”
废墟之外，莫雨神情平静：“情况怎样？”
“陈光锋还活着，重伤，至于李远……”
报告的人停顿了一下，表情犹豫起来：
“正在抢救。”
临时的抢救室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莫雨静静地等待门外，倾听着里面嘈杂混乱的声音。
“呼吸呢？还有吗？”
“没有了，脉搏也快消失了，赶快注射……”
“不行，心跳没了！……除颤器呢？除颤器给我！”
“一、二、三！”
嘭！
“一、二、三！”
嘭！
……
许久之后，里面再也没有了声音，抢救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了口罩，神情遗憾：“抱歉，晚了一步……”
莫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任由那些人从自己身旁走过去。
很快，莫雨终于见到了李远。
好像沉睡一样，那个少年躺在手术台上，小腹上的伤口处血色苍白，甚至早已经没有血液流出，右眼处只剩一个黑漆漆的洞，就那么看着头顶的无影灯。
最后的心跳停滞。
莫雨沉默着，垂下了眼睛，攒成拳的手，指节苍白。
许久，她平静地说：“那就……那就走流程吧。”
她想要离去。
可紧接着，离去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
昏沉的睡眠之中，李远感觉自己在坠落，但很快停了下来。
然后，他好像在快速抬升着？
刚刚，他好像听到了家人的声音……
有爷爷，有爸爸，有妈妈……
果然，自己是死了吧，不然，怎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李远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入眼是一片混沌无序，没有东西可以做参照物，但自己好像在上升……
我现在什么情况？！
自己好像是灵体？
我在哪里……
李远艰难的回过头，身后的无垠黑暗中，有斑驳的大地镶嵌其上，炽热的岩浆流淌在上面，到处是荒芜的高山。
整个世界空唠唠的，但又好像有东西在穿梭着，又好像没有。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
李远越来越困，就在他要闭上眼时……
他看见，距离他不远处，有一座大陆在漂浮着。
大陆上，有许多残破的高塔屹立着，到处是血色，就那样静悄悄的漂浮着。
在大陆的边缘，坐着一个黑影，祂捧着一本书，戴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巫师帽，时不时翻页，祂好似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祂。
抬头望去。
在李远眼中，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冲他露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
！！！
李远的灵魂开始崩碎！
无数他无法理解的知识在他脑海里浮现，使他逐渐走向疯狂，他被侵蚀了。
盖因他刚才看的那一眼。
不可直视神！
紧接着，犹如被一盆凉水泼醒，李远迅速安抚下来，脑海里那些神秘的知识被迅速淡忘。
神迹刻印带来的庇护还在运行，这是忘川的力量。
传说中的孟婆汤就是用忘川水制成，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
此后，再无打扰。
李远的魂灵从里世界返回现境。
滴！
仿佛幻觉一样，抢救室中的心跳图谱荡起了微弱的波澜。
生命重续。
————
李远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午后的光。
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水味，眼前是惨白的天花板。
这是医院。
一场幻梦之后，他正躺在医院里的ICU病房内，外面还有医生候着，生怕他又嗝屁了。
“我……还活着？我睡了多久？”
他茫然地爬起来，摸着自己的小腹，看到伤口上好好地打着绷带，隐隐有所阵痛，但竟然活动无碍，又摸了摸眼睛……
“哦，看来右眼确实没了……”
很快，他听见了身旁的声音。
“大概十来个小时左右吧，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坐在窗前的少女抬起头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令李远不安起来。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了，陈光锋，他……”
“陈光锋？啊，他活着，不过因为使用金字之表，他的一条腿卡墙里了，只能截肢了，现在手术应该已经结束了，如果恢复好的话，换上义肢后行走无碍。不过这并不是你的错，倒不如说，能活命已经是万幸了。”
莫雨平静地道：“虽然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还让幕后黑手逃掉了……不过对你而言，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对，结束了。”莫雨颔首。
“不论如何，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和你无关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盯着你不放了。”
她凝视着槐诗，郑重地告诉他：
“恭喜你，你的任务完成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甚至没有任何愉快地反应。
“那……答应我的事可以告诉我了吗？”
良久之后，李远抬起头，问道。
“我身上的锁链已经解开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了……”
“我妹妹……她在哪？”
莫雨沉默了，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用这个理由骗他，她有些不忍开口。
“怎么了？”
李远有些疑惑的看着恍恍惚惚的莫雨。
“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就这样过回你平静的生活吧。”
“你……什么意思？”
莫雨深呼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少年，不知怎么开口，但又自嘲一笑，把他弄成这样的不就是我吗？但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莫雨恢复了初见时那副三无的表情，开口道：
“档案编号03587，华国青海市李家罪女李优夜，因家族供奉邪神，获罪入边境g4教坊司，于2年前不堪受辱自杀身亡，死后第二年全家被判无罪，实属冤案，本官难辞其咎，万分抱歉——统辖院北法官柳直荀述。”
明明是炎热的三伏天，可莫雨说的话却让李远入坠冰窟。
“不…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对吗？！是我任务做的你不满意在骗我对吗？！”
李远不顾身上的伤，扑在地上，紧紧的抓着莫雨。
莫雨怜悯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我妹妹应该在帝国大学好好读书才对，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肆意的挥洒着青春。”
“这是周福答应我的！他4年前答应我的！他说只要我把生死簿给他，他就放过我妹妹的……”
“很显然，他没有做到，他骗了你。”
莫雨打断了他，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一狠想让他清醒过来，说道：
“这是档案上写的，但我自己后来又派人去查过了……你妹妹不是自杀的，是被别人杀害的。”
“你…什么意思？！”
莫雨闭上眼睛，或许从一开始不告诉他就是对的，但……
“你妹妹入教坊司2年不肯就范，终于一个看中你妹妹很久的驻扎小队长没忍住，他受天命影响喜爱施虐，而你妹妹性子忠烈，他一时失手……”
……
房间里久久无人说话。
“咳咳…”
李远因为动作太大，伤口又撕开了。
他闭上眼睛，捂着胸口，说道：“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莫雨沉默着。
“他叫付海涛，在半年前里世界浪潮中击杀10余名敌人，最后为了保护受伤的战友，牺牲了。死后已被封为烈士，尸骨入烈士园。”
李远的心脏又是一抽。
惨白着脸笑道：“哈哈和，我连找仇人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啊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沉寂了下去。
换来的是更深沉的爆发！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样的人还能被封为烈士！凭什么！”
………
不知发泄了多久，李远安静下来。
莫雨看到李远恍惚的样子，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死心，回去过平平安安的生活吧。”
“哪怕你想报仇，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怎么报仇？你连超凡者都不是”
“……”
最后，她走出门外，最后看了一眼李远，颔首道别。
“你也不要想去找周福报仇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现在就在青海，但已经出发去蓝林进行述职，你没机会了。”
“祝你今后的人生一帆风顺，希望我们能够不要再见吧。”
她说：“永别了，李远。”
门关上了。
寂静里，李远沉默着，看着莫雨在司机的搀扶下走进车里，车门关上了，缓缓走远，最后消失到了路的尽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