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雷打不动
言轲人虽躺着不动，目光却一直黏在伏翎身上，随着伏翎的身影挪移。
伏翎吹灭了床头烛火，解衣上榻。
言轲嗅到了伏翎身上淡淡的幽香，心念一动，一个翻身挨了过去，一只胳膊搭在她胸前，一条腿压在她腿上，搂着她。
“你这样怎么睡得着？快去你那边躺好了。”伏翎轻轻推了推他。
可言轲似乎暗暗用了劲，伏翎推了几下没推动。
“别推，我不碰你。”言轲的唇蹭着伏翎的脸颊低声说道。
伏翎感觉他的怀里灼热得很，惹得她浑身发软发烫：“可是这样我睡不着啊。”
“你还不困？”
“困啊。”都下半夜了，她已是又累又困了。
“闭上眼，别说话，一会儿就睡着了。”言轲说罢，在她腮边吻了一吻。
伏翎脸上一热，兀自忽略了他的吻，知道没法说服他，便只好慢慢背转身去，让自己睡得舒服些。
可她只稍微动了动，便被言轲察觉了出来。
“不许背对着我。”他一把扣住了伏翎的肩，不轻不重地下着命令。
伏翎差点便要拨开他的手，大声反驳，可一想到他还有伤在身，万一激着他，伤势恶化了该怎么办？
罢了，还是别跟一个伤患计较了。于是咬了咬唇，默默侧转身面对着他。
言轲无声扬起嘴角，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下巴轻轻贴着她的发顶，渐渐睡去。
许是太疲倦了，伏翎也很快入了梦乡。
等她朦胧醒来之时，天已大亮。
侧躺着睡了太久，她一翻身，半边胳膊和腿都麻了。
再睁眼一瞧，旁边的人也醒了，正偏过头来看她。
伏翎往窗外一望，不禁低呼：“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言轲淡然自若：“这才睡了多久？再睡会儿。”
“不行，绣姑说今日一定要早起的。”伏翎意欲坐起身来，可身上还发麻，起不来。
言轲按住她的手：“别人家新妇早起是要给公婆敬茶问安，我们家情况不同，你只管接着睡，睡饱再说。”
伏翎觉得不妥：“府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若传到那些亲戚长辈耳里，该说我伏家女儿不懂礼数了。
“哦，对了，姜眉还在客房呢，得让人把她送回去。”
一面说，一面挣扎着坐起来。
“我已经派风仞把她送走了。”言轲道。
伏翎满目诧异：“啊？几时送走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睡得跟个小猪似的，雷打不动，哪里听得见？”言轲弯着嘴角调谑。
“你才跟小猪似的呢！”伏翎面上一窘，瞪了他一眼：人家只是太累了，睡得沉而已嘛。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睡得那么沉那么安稳，以前在家她睡得一向比较浅。
“欸，干什么去？”言轲见伏翎利索地爬下床去穿好了鞋，急声问道。
“躺着别动。”伏翎侧眸瞅了他一眼，径直往房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一看，绣姑和沁竹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青瑶和紫璎也在耳房外等着。
“都进来吧。”伏翎说罢转身回屋。
绣姑等四人忙端了洗漱之物跟了进来。
伏翎漱了口，洗了脸，便一如往日坐在妆台前，由沁竹为她梳头。
绣姑从柜中捧出昨晚备好的衣裳来，放在一旁。
只有青瑶和紫璎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她二人没摸清新夫人的脾性和喜好，怕出错，也怕惹恼了家主，不敢妄言妄动。
伏翎自然也察觉到她们有些局促不安，便先开口道：“昨晚麓公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是他不愿意让你们服侍，稍后你们便去如实告知燕娘子。
“如若你们愿意到我房里来，和沁竹干一样的活，便留下。若不愿意，可以回原处去。”
紫璎道：“奴愿意。奴本就是分派过来服侍夫人的，自知没那个福分做家主的屋里人，也不敢奢求，只望想着能够服侍好夫人就是了。请夫人收下奴婢。”
青瑶也道：“奴也一样，愿留下来伺候夫人。”
伏翎静静望着她两人的目光，见说得真诚，便应声：“好。
“你们先去把昨晚的情况和你们的意愿跟燕娘子说明一下，想必她正担心呢。”
“是。”二人应诺退下。
待伏翎梳洗完后，沁竹便叫后厨的人捧上早饭来。
言轲听见动静，也起身下了床，说要洗漱。
伏翎转身迎上去问道：“你怎么起来了？我还想一会儿让她们把饭菜端到床边来呢。”
“怎么，你要喂我？”言轲浅笑，“我是体内有旧伤，又不是双腿废了，干什么让你伺候？”
伏翎把嘴一努。那正好，她还懒得伺候呢。
言轲梳洗更衣之后，夫妻二人便坐下来用早膳。
伏翎忽而想起什么：“对了，岚儿吃过早饭了么？让她也过来一起吃吧。”
“夫人，奚姑娘一早就吃过饭了，这会儿正在花园里练功呢。”沁竹回道。
“哦，好。”伏翎便开始动筷子。
言轲看了她一眼：“你和岚儿倒挺聊得来。”
伏翎舀了一勺汤到自己碗里：“她性情直率，挺好相处的。”
言轲道：“她的性子随了我师父，我师父是先宣威将军，你可听说过？”
“嗯。”伏翎点点头。
宣威将军奚肃，武将世家出身，勋戚子弟，武功骑射无一不精，后娶了先帝的嫡亲侄女，皇帝的堂姐，东陵郡主，生了一个女儿。
不过，伏翎先前并不知道奚肃和言轲的关系，也不认识奚岚。
“师父和父亲是生死之交，父亲知道师父娶了郡主之后便领了个虚职，赋闲在家，就请他来教我武功，强身健体。
“后来，我十岁那年，父亲奉旨率军驻守边关，那时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便把我托付给了远在荆州的舅舅。
“师父知道了，便带着师娘和四五岁的岚儿一起去了荆州，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了我，当然还有岚儿。
“师父重情重义，对我恩重如山，于我而言，亦师亦父。岚儿也如同我的嫡亲妹妹一样。”
伏翎咽下口中的八宝莲子粥：“嗯，明白了。”
她明白，他想不仅是在讲述他和奚家的关系，更是再解释他和奚岚的关系。
这时，从房门外进来了一个小丫鬟，站在帘栊下往里间探头。
沁竹瞧见了，过去问道：“夫人在用饭，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