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宦嫡孙
伏翎清澈的双眸微微一转:“家父说我从来没有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总爱干些不是姑娘家该干的事。”
“啊？”何义听得糊里糊涂。
伏翎没再解释，估计即使说自己从小对查案断狱兴趣极浓，喜欢找出真凶查明真相的感觉，想必他也不会理解。
何义见状，不好再多问，领着伏翎去登记入册后，便带她去结识刑房其余三人。
“大家过来一下！”何义冲屋内三名男子抚掌道。
其中，离他二人最近的一名后生最先走上前来。
伏翎粗略打量了那后生一眼，只见他约莫十七八岁，浓眉锐目，一身青衣公服显得干净利落。
何义道:“这是于飞，我们都叫他小飞，是整个府衙跑得最快的，名副其实。”
而后又指了指于飞身后一位二十三四岁圆眼方唇的精壮汉子:“这是铁勇，大家都叫他铁子，从小习武，擒拿嫌犯是把好手。”
伏翎微微一笑:“看来我们刑房虽小，却是卧虎藏龙啊。”
“嘿，这小姑娘说话中听！”铁勇展眉喜笑，“别看咱六房里好些个读书多的秀才，谁肯在我和小飞面前说句斯文好听的？都只以为我们两个不曾读那些圣贤书，不配听呢！”
“你就爱听好听的！”何义笑着轻责道，“什么小姑娘？这位是当朝伏大学士唯一的千金。”
“晓得！这次招募考试拿了第一名的不就是她嘛！”铁勇道。
伏翎看了看面前几人:“大家唤我伏翎便是。
“出了府衙大门，我是大学士之女，在这府衙之内，我便只是个新来的小吏。”
何义听得此话，先前那几分好奇心顿时散了去:不愧是大家闺秀，可却又不似那等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你怎么和他说的一样？”于飞望着离伏翎最远的一名弱冠男子。
伏翎把眼一瞧，见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容雅俊，虽未着锦衣华服，但那风度气质一看便知是个高门大户出身。
何义上前介绍:“此位是太子太保的嫡孙曹公子，和姑娘一样，也是此次招募进来的。”
伏翎颇为惊讶。
她记得榜上名次，曹靖正好排在她之后，只是她不曾想到曹靖竟然是当朝从一品大员之嫡孙。
曹靖向伏翎平揖一礼，一双凤眸神采奕奕，眼角洋溢着得体的笑:“在下刑房小吏曹靖。
“几日前看到高居榜首的‘伏翎’二字，还以为是某位科举不第的仁兄，没想到却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姑娘。”
伏翎从容回礼，语气不卑不亢道：“我也没想到来应募的人之中居然还有太子太保家令孙。”
曹靖眼角笑意未减，不禁细细端详了伏翎几眼。
伏翎正好转过身去，没有察觉到他那清浅而又含有些许兴味的目光。
何义见伏翎与几人都互相认识了，便取来一块牙牌递与伏翎：“这是刑房的腰牌，以后办差记得随身带着，不然依律论罪。”
“好。”伏翎双手接过，缀在腰间丝绦上。
何义道：“方才大人说你现有一桩案子要查，让我等配合你。”
“是有一案，恐怕要辛苦大家了。”伏翎便将喻婵中毒一事以及自己所思所想悉数道出。
铁勇听罢，摸了摸下巴：“你朋友可有仇家？”
“据我所知，没有。”伏翎道，“我问过她的贴身丫环、乳母，都说她一向不曾得罪过谁，更不曾有人与她结下深仇大怨。”
何义忖了忖：“安远侯府小公子这一条线可以继续查下去。
“也许他家里的姬妾暗中做了什么他不知情，也未可知。不可疏忽大意了。”
“我正有此意。”伏翎点点头，“即便他的姬妾没做，也可能是某个爱慕他而妒恨喻婵的人做的。
“我打算稍后去找为杜家做媒的王媒婆打探一下。
“当然，喻婵是用早膳时喝了汤才中的毒，一般外人无法接触到她的饮食，若嫌犯不是喻府之人，便是喻府中有人与嫌犯里应外合。
“因此，还得继续暗中观察喻府之内的动静。”
“不错。”何义脸上颇有赞许之色，“你刚才说要去找媒婆打探打探，那你看想让他们几个中谁同你一起去？”
铁勇和于飞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伏翎脸上。
未等伏翎开口，曹靖先道：“不如我去吧。
“王媒婆是官媒，想必与我曹家也常有往来，若知我的身份，必不敢信口胡言，有所隐瞒。”
铁勇眉头一挑，心下叹了口气。
伏翎轻盈笑着对曹靖道了句“有劳”。
其实于她而言，任谁去都一样，只要是衙里的人便可。
待二人离开后，铁勇轻笑了一声，往椅子上一瘫：“我就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和他们那样的天生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家怎肯与咱们混到一起？”
何义斜眼望着他打趣道：“你若是个姑娘家，长得又和伏翎一般花容月貌冰雪聪明，保管人家啊也追着往你身上贴。”
“哈哈哈哈……”于飞忍不住朗声大笑。
铁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偏开头去。
伏翎走出府衙大门，将匡顺叫来，嘱咐他带两个人继续在喻府外蹲守。
匡顺疑惑不解：“那鲍氏已经被关押了，喻家就只剩些下人了。姑娘要让我等盯着谁？”
“正是要盯着那些下人，看哪些人会有异动。”伏翎道，“但凡举动反常的事无巨细都须报与我知道。”
“是。”匡顺应声，带了两个护院去往喻家。
其余几个护院回了伏宅。
不多时，伏翎和曹靖在一处坊间茶铺里见了王媒婆。
“哟，曹公子！伏姑娘！”王媒婆笑呵呵地走近前来，煞是吃惊，“您二位怎么在一起？”
伏翎亮出腰牌来，从容不迫：“我和曹公子都是府衙的刑房。”
“啊？！”王媒婆笑容一僵，立马端端正正站直了身子，“哎唷，老身向来本本分分做媒，可从没做过什么触犯王法的事啊！
“对了，三个月前，老身刚给曹公子令表姐做了一头好亲，夫妇两个现在和和睦睦，美满着呢！”
曹靖嘴角滑过一缕不失体面的笑意，目光移向对面的伏翎。
伏翎叫王媒婆在一旁坐下，清灵的嗓音里透着几许随和：“放心，我们只是来找你打听一些侯门大户的内宅之事。
“你若不把我们来找你之事泄露出去，便不会惹上麻烦。”
“噢，那便好。”王媒婆大松一口气，微胖的身躯坐得直了些，“二位尽管问吧，老婆子我走家串户说亲做媒十几年，满京城的人家没有什么秘闻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