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恍然已是梦中人
“你快救救她！”
张思娜俏脸苍白，眼睛里噙着泪水，她无助的望着沈洋，焦急的呼喊着。
沈洋顺着她的指引，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堆下静躺着的倩影，心彻底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呢……
她是那样的可怜兮兮，从来不与人交恶，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虽然体弱多病，脸上却时常带着甜甜的笑，总是担心会给别人制造麻烦。
她应该和外面的那群人一样，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任由鲜血流淌，浸润了年轻的身体，将乌黑亮丽的秀发染成血色。
“你喊了救护车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救护车，我现在喊……我现在喊，”张思娜心乱如麻，在充满尘土的衣服中摸索着。
她小心的握着手机，指头用力的按着，待屏幕亮起时，眼睛又红了，眼泪簌簌落下。
“信号被屏蔽了……”
沈洋眉头紧缩，强忍心中的暴戾，放缓了语气，道：“你到外面再试试，这里也不安全。”
“嗯。”张思娜颤抖着起身，她很幸运，在倒塌的那一瞬间就走的很远，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她走后，沈洋弯下腰，默默的搬动石块，小心的将林妡的躯体从石堆里清理出来，白衣上沾染了刺目的血红。
做完这些后，他一个人蹲在原地，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疯狂，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哥哥。”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又响起弟弟的声音。
沈陌来到他的身边，也一同蹲了下来，看着人事不醒的女孩。
“我让那个女孩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大夫就会来。”
沈洋一言不发。
“那几块仙器碎片我收起来了，那些人交给这里的老板去处理，或许等会此地兵士也会赶到。”
“这次闹得很大，怎么收场。”沈洋眼睛动了动，轻声道。
“我会安排好的，至少自那个什么少爷发疯开始，到墙壁轰塌的这段记忆会抹去。”
“那……她呢？”沈洋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声音有些颤抖。
“哥……”
“你是有意的，对不对？”他语气渐渐低沉，眼中攀上了一缕疯狂，“以你的本事，会不知道里面藏着两个人？可你在诱导我……”
沈陌沉默片刻，道：“是，我知道。”
“她们是我的朋友！是活生生的人！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都不能以牺牲她们为代价！”沈洋低声吼道。
沈陌轻声道：“她受了很重的伤，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可以治好她吗？”沈洋道。
“……可以。”沈陌迟疑片刻，点点头。
“把她救好吧……这是我的错，不应该让其他人去承担后果，其他一些收尾的事情也拜托你了。”沈洋放缓了语气，道，“我刚才冲动了，把一切归咎于你，是我不对，你不要在意。”
“你从来都不需要对我道歉。”沈陌轻轻摇头，修长的手指点出，一道柔和的光辉撒在林妡身上，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份红润。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收回了手，“她没事了。”
沈洋俯身，小心地把她抱起，从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
废墟外。
老板娘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我的店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迷茫的四处看着，不明白周围这些人在高兴什么。
沈洋这时缓缓走来。
老板娘看着他和他怀里的林妡，见两人身形狼狈，瞳孔猛缩，颤声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沈洋勉强的笑了笑，道：“她受了些擦伤。”
“姑妈……”林妡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一条缝，轻声唤道。
老板娘小心接过她，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着悲伤，好像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惹人怜惜的侄女。
“我没事呢，姑妈你哭什么……”林妡说话声音很轻，似乎身体还很虚弱。
“林同学受了惊吓，身上也带着伤，应该好好休息，等会救护车来了再好好检查一下。”沈洋说道。
“是，是，年轻人你说的对！”老板娘连连称是，心里有些奇怪，这个人……是那天的沈同学吧，记得是个渣男，自己明明很厌恶啊，突然就讨厌不起来了，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告诉自己这是个好人。
奇怪……算了不想了。
她低下头，轻轻捋起林妡散落的发丝，眼睛里装着满满的关心。
沈洋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然后悄悄的离开。
沈陌跟在哥哥身边，提着袋子，道：“我修改了那些人的记忆，重新编了一个故事，在新的故事里，你不是璀璨的救星，不是以一挡十的英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沈洋说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沈陌问道：“不觉得遗憾吗？你的功绩无人记得，那女人之前对你不好吧，或许下次见面，她又会摆出一副臭脸。”
沈洋眼神黯淡，轻声道：“比起那些，我更加在意那个躺在血泊里的无辜者。”
“我早就下定了决心，不将无辜的人卷入其中……至少不能对不起那些对我好的人。”沈洋的声音微微颤抖，心情剧烈波动，“她不久前还还小心翼翼的邀请我，对着我笑，我却害的她昏迷不醒，因为我得意洋洋！因为我忘乎所以！因为我最后那多余的一击！”
沈陌轻叹：“哥哥，你踏上了成仙路啊。”
沈洋沉默不语。
这就是仙吗？
怪不得，无论是秀姐姐还是弟弟，在面对常人时脸色都很平淡，不愿多言，纵使心中炽热，也只能和同一类人诉说。
我可以承受痛楚，承受打击，纵使被石堆活埋，也能从废墟中冲出，可是肉体凡胎太过脆弱，像一块精美的瓷器，禁不起风和雨。
原来踏上成仙路，不是说说而已，迈出了这一步，便是仙人两隔，站在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着权与力、道与理。
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境，那如银河倒泄般的七彩血雨，一尊尊如神如魔的伟岸身躯。
沈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能感觉到躯体内那股潜藏着的力量。
他突然握住拳头，就好像握住了日月星辰。
恍然间，自己已是梦中之人。
“我该离开……”他心里默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