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是梦一场
“总经理,一线电话,董事长夫人。”IRIS透过电话广播传来,米乐乐没有停笔,只是将话筒夹在耳肩之间。
“妈咪,你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我跟你爹地好久没有这么放松,我们打算到希腊时搭乘地中海游轮到挪威。”
“这样很好,你们玩得开心点,只要记得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就好。”
“乐乐,我听说他重新在追求你?”
“他是指谁?”米乐乐心里有数,八成是小家伙告密。
“你明知道妈咪在说谁。虽然你一直坚持不肯透露小宝贝的亲生爸爸是谁,但我是生养你的妈妈,你这种死心眼的个性不可能说变就变。经过那些事,妈咪也明白很多事情强求不来,只是……妈咪还是希望你可以找个相伴的人,毕竟妈咪和爹地不能陪你一辈子,孩子也只是家庭的过客,你要多为自己着想,不管你决定的对象是谁,妈咪都举双手赞成。”
“妈咪,我知道!你就安心的玩,别想这些事了。”
“又想用这一招敷衍我?”
“我哪敢!我真的有把你的话听进去嘛!”忍不住娇嗔着,开始求饶。
“啊!你爹地在喊我,我不跟你聊,反正你记得妈咪的话就是,有喜欢的对象就试着交往。”
“好!”挂了电话,敲门声马上响起,“请进。”
进来的是IRIS,米乐乐合理的怀疑她是不是直盯着通话灯,发现一熄马上进来。
“这些报表你看看,还有一些付款凭单需要你签名。”放下几个不同颜色的卷宗夹。“你有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红色卷宗代表急件,米乐乐率先翻阅,一些请款凭单她迅速阅览,并签下名字。
“他的前恋人回来了!”
“很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不生气?”
“干嘛要生气?”抬起头,她笑看着IRIS。咦!她的脸色十分臭喔!“发生什么事吗?”
“你怎么还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信誓旦旦说要追你,结果初恋情人一回来,马上缩得跟乌龟一样不见人影,你不气?”
“有什么好气?”
“乐乐──”
“你不觉得所有事件都回归正常轨道吗?”
“正常轨道?什么意思?”
米乐乐阖上签好的卷宗,“你没有看过电影或小说吗?富家子爱上贫家女,贫家女因为男方的家长反对他们交往,或者因为其他原因,造成他们分隔两方;多年后再见面,富家子身边有了多金的未婚妻,但富家子在蓦然回首时,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贫家女,所以不顾家长反对,坚持携手到老。在这些故事情节里,富家女被提及时,不是图谋不轨,就是变成路人甲。”“MYGOD!那全是杜撰,你别把它跟人生混在一起。”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真这么豁达?”IRIS直盯着她,深怕……
米乐乐用力点头,“就是这么豁达,所以我才会通知她回来。”
“你……通知她?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
米乐乐又用力点头,予以肯定。就跟你想的一样。
“你唯恐天下不乱吗?”
“我只是让一切回到正常轨道而已。”
“是你认为的正常轨道,还是我有给你这种错觉?”推开门。她们之间的谈话,他只听见五分,却够他推敲出其他的。
柏尧帆?!“我不知道你有听壁角的习惯。”米乐乐观察他,沉稳的态度、表情一如往昔,实在看不出异常。
“或许我要开始养成这种习惯,这样才能更了解你。”
“IRIS,你去倒杯咖啡给柏先生喝。”
“好!”求之不得。IRIS迅速离开现场,门随手带上。
柏尧帆双手撑着桌面,由上而下的睥睨她,“看来我好像太迟钝,本来怕你误会,还专程来解释,现在可能要换成你向我解释了。”
“我向你解释?你弄错吧!我没有什么事情要解释。”
“不说说你找她来台湾的目的?”
“她不是八岁孩子,我要她来也要她愿意。你何不直接去问她来的目的?”米乐乐别开脸,哼!装傻这招她可是从小学到大。
柏尧帆走向米乐乐,一步步的逼进,眼瞳深沉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意图。
米乐乐不甘示弱,挺着肩头不动,“你想怎么……有话站在原地说,一直靠过来做什么?我说你不要靠过来。”
该死的!最后她伸出双掌,试图要推开他挤过来的胸膛,却徒劳无功,最后让他整个人拦腰抱起来,他坐在牛皮椅子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这……在办公室成何体统?米乐乐挣扎着想起身,却让他如钢般的双臂钳制,动弹不得。
“你如果再乱动,后果自己想!”柏尧帆倾身在她耳边轻喃。
“卑鄙!”
“是你逼我的。”报复性的在她颈间啮咬,引来她一阵惊呼。
“你到底想怎样?”
“我希望重新以温柔的方式追求你,只是你一点也不赏脸。从今天起,我试试别种方法好了。”
米乐乐蹙着眉,这什么意思?背对他,无法由表情推测他的想法,心开始忐忑。
“我通知曾小姐到台湾,纯粹是一番好意,我知道你对我只是愧疚,追求我只是想补偿。但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你不需要抱着愧疚,也不需要用勉强的爱情来弥补──”
“你似乎喜欢替我做注解,那如果是这样,你的注解是什么?”单手勾起她的下颚,在她来不及回应时,即覆住她的唇。
吻不曾减缓,一直到空气渐渐稀薄,米乐乐虚弱的推拍他的肩。
柏尧帆不舍的放开,让她大口的呼吸,经过疼爱的红唇散发着水泽,不停一开一阖,牵引着他的思绪,无法集中。最后,轻轻喟叹,他再次吞没她的唇,这次没有吐尽相思不放手了!
该死!她懂的脏话字汇有限,根本无法表现出目前的心境。
他们居然上床,而且地点还是她办公室里的休息间。老天!她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甚至发生的地点……知情的人一定认为她是饥渴的一方。
“你发出这种声音是告诉我还想要吗?”声音低沉沙哑。对于上床,他认为自己等得够久,能忍到现在已经算厉害了。
“滚开,你出去!”声音透过丝被传出来。她根本不愿意抬头面对现实。
老天!想到刚才她转醒时,刚好对上他的眼,那种尴尬……五年前她怎么会做那种白痴的梦,什么希望他能看着她醒过来。
“你当我招之即来吗?虽然我不介意偶尔当牛郎来取悦你,但仅限于床上的扮演游戏,不是现实生活。”故意啮咬着她裸露的雪肩。
“谁要跟你玩变态游戏,我叫你走开啦!”可恶!不走是吗?那她走。米乐乐捉起丝被圈住自己要下床。
柏尧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硬是压住丝被另一端,“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不满意我刚才的表现?”
米乐乐脸蛋瞬间爆红,“谁在跟你说那个?你走开啦!”她伸手去推他,要他移开身体。
柏尧帆坐起身,将她拉进怀里。“那你告诉我如何?你在气什么?”软着声音询问。
唉!“我们不应该发生关系,这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怎么复杂?”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症结。
“我们……你有你该面对的人,那个人不是我。”
“什么时候你比我自己还明白我?”
“你有听见我跟IRIS说过的话。”
“一堆废话。”
“柏尧帆!”米乐乐扬高声调,“我在说正经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承认她是我爱过的人,但那是爱过,年轻时的纯爱不代表随着韶光推进时不会改变。”
“同样,你对我现在的坚持可能只是一时的情感作祟。”
“你不一样。”
“一样的。”
“你用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不抱任何希望。你还爱我!”
“你在作梦。”
“梦中你还是爱我。”
“你……你怎么这么白目啊!”怎么说都听不进去,现在是怎样?耍赖就会赢吗?
柏尧帆倾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如果你肯打开心看看,就会明白这次不一样。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对不对?”
“你又知道什么?”提高警觉,她有说漏什么口风吗?“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你在紧张。你真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糟糕,否定太快。
“我知道的事情慢慢累积,累积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你有种异样的情绪,只要你跟男性约会,就会心底不舒服,尤其是JOHN来帮你修草坪,你在厨房煮晚餐邀请他一起享用,那情形好像你们是一家人。”
JOHN?!那是她芝加哥的邻居。“你怎么认识JOHN?你调查我?”宝贝的事呢?他也查到了?
“你该知道,我从来就不轻易放过那些算计我的人。”风雨欲来的轻柔嗓音,连喷在她颈上的热气,都让人背脊发凉。
“你什么意思?”她屏息以待。
“你说呢?”这回在她唇烙上一吻,迅速离开、起身,一气呵成。
面对他米乐乐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你话别说一半,想怎样快说。”衣服传来沙沙声,他在着装了。
柏尧帆终究是没说出来。
也因为这样,米乐乐让不安笼罩,魂不守舍。
“下班了……喂!我在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IRIS最后受不了,敲着桌子,拔高嗓门。
突如其来被吓一跳,米乐乐抬起头,对上IRIS,“你……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还敢问?自从那家伙走了,你的三魂六魄也跟着走,做什么事情都不专心,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米乐乐叹了一口气,最后将他的行为全盘托出。“事情就是这样,你说,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实在不明白他的用意,暗示我他知道宝贝的存在吗?还是有其他的意思?”“依我看,你就别再想了!反正你又不敢开口去问,时间自然会让答案水落石出的。现在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家陪宝贝他们,董事长和夫人不是还在度蜜月吗?”
“对啊!我差点忘了。我答应他们今天要煮意大利面给他们吃,我还要去一趟超市买材料。”米乐乐捉起包包,慌张的离开。
唉!怀孕生子真的让女人变笨,学姊是典型的例子。只是千万别让柏尧帆赢得太轻松,太便宜他才行。
中午和米乐乐缱绻后,柏尧帆的心情一直维持在亢奋阶段,尤其是她最后提心吊胆的模样,更让他确信今晚绝对想他到无法安眠。
“总裁,曾小姐又来了,她说和你约好一起用晚餐,要打发她吗?”秘书长询问。
“不用,拒绝那么多次会失礼,你安排附近的餐厅,请她先到会客室等我。”
“需要企划部经理作陪吗?”他知道总裁避她唯恐不及。
“不用,你帮我安排司机八点到餐厅接曾小姐回饭店休息。”
“好,我明白了!”
柏尧帆迅速览阅了几份重要文件,不晓得过了多久,一直到秘书长又进来提醒,他才往会客室走去,带着曾敏儿进餐厅。
柏尧帆迳自找了靠窗位子坐下,没有为她拉开椅子的意思,最后曾敏儿只好讪讪然的入座。
“你要用点什么?”
“你熟,你帮我点就好。”
“不好吧!我不清楚你爱吃什么。”
“我喜欢牛排,你知道的。”
柏尧帆抬起头对着服务生吩咐:“请你帮小姐介绍一下贵餐厅的牛排,看招牌是哪些。”
“好的,小姐要不要试试我们的岩烧牛排?从澳洲进口的小牛肋眼排,新鲜又──”
“好了!就这吧!”曾敏儿盖上MENU,随口想打发服务生离开。吃饭只是借口,不是重点,一连避着自己这么多天,如果再错过这次的谈话机会,不晓得要再等候多久。
“白酒焗龙虾,谢谢!”
服务生收走MENU后,曾敏儿迫不及待的开口:“我中午有来找你,本想约你一起用餐,你却还没进办公室,发生什么事吗?”
柏尧帆挑着眉,看不出喜怒,倒是端详着她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是质问?以什么立场?”
“我……我只是以好朋友的──”
“我们应该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更别提这么久没有联络。”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联络,只是一直努力工作,我知道打工女和你的身分不搭,所以回美国我一改过去的逃避,在这公司不停鞭策自己,才有今天的地位,我和五年前的我不一样。”
是的,曾敏儿一身俐落的DK套装,穿出属于纽约客的气质,这些和五年前怯懦的她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但那又如何?如果他爱的真是这样,那么五年前就不会举棋不定,而她仍然不明白。
“你怎么会突然来台北?”
“公司派我来的啊!”不明白他为什么转了话题?
“诺顿舍得?”
曾敏儿大惊,“你怎么会知道诺顿?他……”糟糕,她太慌张了。“我们只是一般同事,我刚进去是他提拔,再加上他想争取公司副总裁位子,需要培养心腹,所以我们走得比较近,就出现一些传闻,你也知道,竞争对手总是──”
“你不需要解释,我告诉你只是让你明白,商场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你来台湾的原因我很好奇,绝不单只是签约这么简单。”他啜了一口矿泉水。“有人叫你来?那人的说辞打动你?”
曾敏儿骇然,“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我猜得出来!”原来,三两下就套出来。那人是她吧?一定是!
曾敏儿不笨,想了一会儿,突然笑出来,“你在套我的话?”
柏尧帆不置可否,刚好服务生来上菜。
待服务生离开后,曾敏儿脸上的微笑敛起,转为严肃,“我没有机会了,对不对?不,应该说打从我们分手后,机会就消失了。”
柏尧帆摇着高脚杯,闻着红酒香,轻啜一口在嘴里品味,才让酒滑过喉头。“你应该明白,机会不会等人。”
“你偏颇,你有给她!”
“我没有。”
“你在追求她,那就是了!”
“你还是没有弄懂。在你眼中,我给的机会代表什么?财富和权势。所以你认定是机会,在她眼中却不是。我只是我!所以她狠狠爱过,错过了就断得彻底,那是她被我伤了,所以展现出来的情绪面,她没有想过要紧紧捉住我这个机会。在我眼中,她还是她。”
曾敏儿怅然无语。是啊!她是不明白,但柏尧帆又明白什么?他不知道身世背景低贱的感觉,他没有在黑街求生的经验,什么我只是我,那是废话。没有金钱和权势,谁会管你是阿猫还是阿狗?哼!装什么清高。
看着她不驯的脸蛋、微扬的下巴,柏尧帆知道她依旧不明白。突然,他想起村上春树写的“百分之百女孩”。现在认定的一百分,在约定数年后相见,以为擦肩而过仍然会记起对方;结果没有。他们宛如陌生人般,不同的环境有时间和空间的变化,造成不同的面面观,也就影响了认知,他们的认知变了,所以像陌生人。
但米乐乐呢?
怎么没有变?或许是他下意识根本没有让她离开过,透过征信社的调查,跟拍的照片和录音,从她的日常生活点滴开始,慢慢熟悉和了解。
他真的输了,输给名叫“爱情”的东西。
柏尧帆仍然维持礼貌和曾敏儿闲聊,席间不再去接触任何敏感话题,对于她的意图,不是转移就是回避,一顿饭下来倒也算尽如人意。
他送她来到店门口。
“你不送我回去?”
“让司机送吧!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你要去找她?”神色落寞,她输了!这趟台湾之行,抱持的希望该清醒。
卡喳!强烈闪光灯连闪了几次。柏尧帆想往后退已经来不及!
他低咒几句,想追上前,就见车子扬长而去。
“这些狗仔,愈来愈猖狂了。”
“她会介意吗?”
柏尧帆耸耸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曾敏儿颔首,只是坐上车,想再探出车窗跟他说句话时,就见他衣角远飏。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没有叫住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擒到的只是一阵风。
呵!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