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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陆地神仙

“嗤。”

两道热气从出气管喷出,因为加了处理器,所以没有什么恶毒气体,很环保,而且经过了制冷,看着很烫,但不过是一种视觉效应,倒也不怕烫伤路人。

路旁的人投来羡慕崇敬的眼光,包括异人。

陈更缓缓摘下头盔,放在车头,眸子清冷,面色不变,走进眼前一家炸鸡店。

车子没有上锁,这个年代,没有人敢偷这种车,因为这种车的拥有者,一般都是强到恐怖,并且是做了大贡献的人。

法律明文规定,对于贡献超凡者,民众不得私自拍照,泄露信息,违者要受到法律惩罚,被送进前线。

店家老板是一个大叔,难得挺着一个肚子,面色诚惶诚恐,然而这种惶恐并非害怕,而是出于一种崇敬。

“您吃些什么?”大叔微微弯腰,双手合在一起,大拇指来回无声的搓着。

陈更看了看菜单,诱人的炸鸡图案,冰镇可乐,吮指鸡翅,牛排汉堡,熟悉的图案,熟悉的感觉,他不禁一笑。

这只是菜单上一角经典套餐,周围还有许多新的奶茶饮品和各种盖饭,肉类,他饶有兴趣看了一会儿。

老板站在原地,拇指转动,周围一片安静,食客们都停下了吃饭,给予了这位超凡者最大的尊敬。

“一个鸡排汉堡,一杯大杯可乐,加冰,一份鸡肉卷,一份鸡米花,一份炸薯条,一块奥尔良鸡翅,一个原味鸡腿。”

陈更一句句说道,合上菜单,笑道:“谢谢。”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请稍等。”老板恭敬道。

小跑回去,老板将菜单递进窗口。

后厨里,主刀大厨亲自上场,深吸一口气,手指微颤。

带上薄薄的可降解一次性手套,厨刀漆黑,桌面摆着两只刚杀的洗的白净的白羽鸡,厨刀拿起,他熟练切割起来。

剥下四只鸡腿,肉质表面光滑细腻,放在瓷盘待用,接着是四块鸡胸肉,剩下的小部位的精肉,他细心用刀锋剔出。

取出精制淀粉,倒入一瓶店里最贵的价值20工分的矿泉水,很快均匀粉浆飘着香味出现,大厨小心给鸡腿裹上。

将其余三只鸡腿的肉剥下,用力揉碎,再捏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鸡肉丸,裹上粉浆。

一道道工序都采用了小店最高水平,包括油都是新油,没有用过一次,而且不是那种批发的廉价油,是一种植物油,能祛除肉质腥气,增加香味,

油锅火候正好,大厨开始炸肉,动作极其缓慢,确保每一寸鸡肉都被炸的酥脆,不焦不生。

面包,沙拉酱,生菜,番茄片,加上新炸的肉排,黑胡椒酱,椒盐,叠在一起,便是记忆中最经典的鸡腿堡。

老板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汉,端着刚出炉的食物,慢慢走向看着窗户外的陈更。

“谢谢。”

习惯性的道谢,陈更拿起鸡腿煲,撕开包装纸,露出一半的汉堡,感受着滚烫的温度,轻轻咬下,满嘴肉香。

冰冷的可乐,略显油腻的炸鸡薯条,两个小时,百无聊赖着,这便是前些年里,他一个人独处时最大的快乐。

看着手中的可乐,恍然一笑。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办喜事会有宴席,婆会随五十块钱的份子,然后抓着他的小手,一起去吃席,可乐那个时候才能尝到两杯,一杯自己的,一杯婆抿了一口的。

记得有一次村子里一个老奶奶过寿,小孩子可以进去讨红包,婆第一次带着他进去,教他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福话,然后那个老婆婆给了他一个红包。

后来他出去一个人玩,在搭好的棚子下看绿叶,看蚂蚁,看忙忙碌碌的大人。几个大人耳朵上夹着烟,在一张桌子前收着礼金,并将他们的名字用饱蘸墨水的毛笔留在喜庆的红纸上;几个一身白点的匠人提着漆桶刷子到处干活,时不时还会蹬上脚手架,固定一下棚子上的红衣;院子后边,一个个大铁锅在风炉的鼓吹下霍霍燃烧,锅里煮着酱香鸡肉,放点大葱,弄点土豆,旁边是凉拌的牛肉和豆芽菜;平日里忙碌的人们因为这件喜事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年少的他也因为有婆故意留下来的可乐倍感欢喜。

不过那一次,他不小心把饮料倒在了婆衣服上,被骂了两句,很委屈,最后婆回去换衣服,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小小的,面对并不熟的大人们,手足无措。

慢慢蘸着番茄酱吃着薯条,甜甜的味道,让他想起更早些年的事情。

“孙子,今天想吃啥?”

“汤汤面!”

“嘿,成天想吃汤汤面,掉肉瓮里去。”

“汤汤面!”

“难做的很,婆困了,明天再吃。”

“汤汤面!”

汤汤面需要两个锅,一个锅煮汤,一个锅下面。

做汤讲究很多,婆又是一个不对付的人,做起来更是认真。水是水龙头接的,抽的是乡里深井里的地下水,没有杂质,清冷甘咧,小时候夏天他爱偷偷喝两口,再冲一冲穿着凉鞋的脚丫和撸起袖子的胳膊。

接一锅井水,再打火,那时候用的还是煤气灶,火挺大,但是不如旁边烧柴的大铁锅,而大铁锅做汤汤面也会烧起来,用来下面。

那个时候,他总是自告奋勇烧大锅,其实只是为了找一个正经玩火的理由。小锅的水总是先烧开,婆这个时候会先挖一大勺臊子,臊子是卤煮好的猪肉,不过指甲盖大小,覆着一层白花花的猪油,煮进水里,便成了油汤。

长安城的方言里,婆就是奶奶的意思。

油汤飘香,婆已经从后院麻利割了一把韭菜,在水龙头下挑好,只留下青绿的那些,再用水冲的干净,回来放在案板上,当当的切着,切韭菜时,厨刀切断的声音很好听。

大王的香醋,一点点十三香,还有忘了牌子的酱油,再倒点香油,将韭菜一下撒进锅里,用汤勺搅拌,关火,一锅汤汤就做好了。

接着他的大锅也烧开了,婆熟练的从放着压面的纸箱子里捏出两个人的份量,然后揭开铝制锅盖,水蒸气如浓雾般升腾起,而他已经远远躲开。

面条煮熟不过两三分钟,夏天热,他会去接一盆凉水,然后婆会左手拿着灶篓右手拿着筷子,把面条捞起来,扔进水盆里,用筷子搅动,防止它们粘在一起。

拿老碗装一下凉面,再用汤勺打一碗汤,上面飘着肉和豆腐。对了,还要提前炒一些油香的老豆腐,这样更能提味。

接下来,婆孙两人便会坐在红色的厨房门口,笑呵呵的,香香的吃着汤汤面。

而直到长大后,他才知道汤汤面虽然好吃,但是难做。

而在那段日子里,他吃了一个多月汤汤面。

眼眶有些红润。

婆是在天变前的疫情后离开人世,而那年带来无数悲伤的八个月,他也因此能陪着肺癌晚期的婆,直到不得不离开。

当年的他,不是很懂事。

喜欢打那款名为王者荣耀的游戏,甚至在婆最后一段日子里,还会抱着手机,幼稚,可恨,也因为自己处理不好生活,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叫你不回来陪着老婆我,吁~看老婆成了啥了……”

那是五月份,距离婆去世半年前,他扶着婆,从后院的厕所往回家走,婆已经瘦完了,走的很慢,很可怜。

嘴里念叨着孙子的不好,她吹了一个小时候哄孙子尿尿的口哨,他听着,一点不好笑,很刺耳,很难过。

走了两步,地上阴影斑斓。

婆停了下来,他不明所以,看着婆。

婆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两只眼微咪,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颇为费力的伸出另一只手,把他头顶的叶子拂过去。

他愣住。

“树叶子上有撩子,小心把你撩了。”

他别过头去,眼泪大颗滚落。

那是一棵核桃树,叶子上有一种名为撩子的虫子,人走过树下,脖子和脸不小心刷过树叶,便可能被撩到,然后红肿一片,很疼。

咬着汉堡的陈更,热泪盈眶,周围人别过头去,没有人打扰他。

直到过了多年,他再次想起,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哪怕身患绝症,行动不便,怕他受到伤害,颤颤巍巍行动的老人,一个最爱他的老人,一个此生不相见的人。

泪水模糊了明眸,从鼻尖落到汉堡,融入进肉里。

风欲静而树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后来失去的爱情,友情,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血脉亲情是根,其他的情分是枝叶,没有树叶树不会死,但没有根会。

后来,他又失去了其他人,再无亲人。

于是人世间的他,成了一个孤儿。

孤独有很多种,但再无膝可依,胜过其他种种。

擦干眼泪。

吃干净食物。

带上头盔离开。

来到郊区一处废墟深处,他停下车。

十几个长袖长袍古装打扮的人从废墟中钻出,将他围住。

十几息后,两辆很普通的民用能源车停下,正是刚才一直追着他的车。

陈更摘下头盔,环视一圈,问道:“什么事?”

一个断眉中年人走出,吐出两个字:“曜石。”

“哦?”陈更从包里摸出雷曜石,晃了晃,问道:“是这个吗?”

断眉中年人眼前一亮,就要伸手去抓。

“百钧。”

断眉中年人被拦腰砍断,血肠落了一地。

陈更收起曜石,杀意十足。

“长老……”

周围的人浑身冷战,流光五境的长老就这么被活劈了,场面血腥恐怖,和他们想象的抓捕任务出入太大,慌乱四起。

踏雪无痕。

第一境,无痕身法。

这些古装人四处逃开,却被速度惊人的陈更用了十个呼吸全部抓住。

都是一些普通异人,觉醒境居多,根本无力反抗。

陈更面色阴沉如水,刀锋抵在一个人的脖颈,“你们大本营在哪里?都是什么实力,哪个地界的走狗?”

被刀锋抵住的人浑身乱颤,吓得六神无主,说不出话。

陈更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在他脸上划出一小条伤口,说道:“最后一次问你。”说着,他环视一圈其他低着头的人,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投靠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是异界人,是外星人,他们来的目的你们知道吗?”

陈更眼神如刀,十分锋利,没有人敢看他。

“那我告诉你们,你们投靠的人,给你们力量,或者财物,你们甘心卖命,但是你们不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利用你们。”

陈更冷冷说道,但这些人仍旧不为所动。

“知道为什么你们不敢露头吗?因为你们的敌人是全人类,你们背后的人,他们的目的不止是地球上的灵物。”

“东南西北四方凶兽我想你们都清楚,我们所有的力量都被这四只兽王牵制,所以你们背后的人才有了可趁之机。”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地球的地心之核。”

“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但是地球之核光听名字你们都可能明白了一些,那是我们星球的核心,是我们所有地球生物赖以生存的根本,如果被取出来带走,地球就会变成一个死星,所有的人和生物都会死掉。”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杀掉你们口中的长老,因为他是叛徒,不是青木城的叛徒,不是东州的叛徒,不是人类的叛徒,而是地球的叛徒!”

“现在你们知道你们是在做什么了吗?你们在帮着外人杀自己的亲人,杀自己国家的人,杀整个地球的人和生物。”

一群人愕然抬头,神色震惊,显然是被陈更的话吓到。

陈更大声喝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所有你们知道的,不然,死。”

一群人傻了,坚信着的东西突然被告知是毁灭自己家园的,而自己还是帮凶,这让他们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一个人颤颤巍巍站起,问道:“说了能不能……活?”

陈更冷笑:“你们干的事都是必死之事,该被下放十八层地狱。”察觉到杀意盎然,周围人脖子一缩,陈更继续道:“你们还没有酿成恶果,可现在不想着补救,难道还等着他们毁掉地球后再求活?地球都没了,还怎么活?我答应你们,只要杀了他们,我会上报你们的功绩,上边的人政策我想你们很清楚。这么多年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说!”那个站着的人说道:“这群人自称是太玄门人,修行的是道法,他们很厉害,一颗丹药就让我们首领崩断了枷锁,他们说只要我们好好干,都可以拿到丹药。”

“我们基地地方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外围人员,有一个小据点在南城朝阳区平安路一个废弃钢厂的地下室。”

“就知道这些。”

陈更点头,“很好。”

“咻。”

男子感觉残影一闪,自己便晕厥了过去。

把所有人打晕,陈更把他们扔进废墟里一个坑里,打了一个电话给长城基地。

“屠夫你好,这里是长城基地,请问有什么需要?”

屠夫是陈更在九鼎小队的代号,陈更回道:“抓到了一群投靠异界来人的人,就在我旁边,已经全部打昏,你们派人来接一下。”

电话里说道:“已经定位,十分钟后将会有人接管,我已报告上级,上级想要和你对话。”

陈更想了想,道:“好。”

电话里响起一道不大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是长城基地南城中将燕南天,负责青木城南城门守卫。”

大官啊,陈更回道:“在南城朝阳区平安路一个废弃钢厂的地下室,有一个他们的据点。”

燕南天说道:“好,我立刻派人去抓捕。”

电话沉默五秒,燕南天声音响起:“陈更同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以我个人的名义。”

陈更皱眉,但还是同意。

燕南天叹口气,问道:“你们……有没有可能突破到星空境?”

“不可能。”陈更回道。

枷锁境后,人类肉身枷锁全部崩断,这时便会进入下一个境界,成为非人存在,能上九天云层,能下五千米深海。

这个境界名为陆仙境,取自陆地神仙名。

再往上,能飞出大气层,走进星空,称为星空境。

而地球上,枷锁境已经极难,靠大量资源和毅力,还有可能走到圆满,但陆仙境不同,不再是只靠灵物就能撑起。

进化之路刚出现还没一年,陆仙境只有两位,一位是佛家大能,于金陵城修成丈六金身,破入陆地神仙境,一位是道家大能,长安城里悟道,御剑而去。

两位大能都在和兽王搏杀,战况胶着,陈更看过影像,枷锁境异人都没有插手资格,连破防都做不到。

而星空境,那才是真正的霸主,可以摆脱诸多限制,成为神仙一般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掌可碎山岳,一剑可让大江断流。

但那种境界的可能,仅凭现在的地球,绝无可能。

而这两位仅有的陆地神仙境,还是因为佛道两家无数年来积攒下的精华,毕其功于一人,才使其突破桎梏。

其他人,几乎无路。

秦烈已经枷锁九重,他也十分迷茫,因为距离圆满已经不远,但前路茫茫,连一条路都没有,怎么走?

燕南天沉默下来,虽然知道可能性极低,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身为绝对的高层,他知道很多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信息。

四大凶兽,七个异界势力,还有世界其他地方虎视眈眈的异族,不止东州,整个世界局势都水深火热,民众,只是还在最后一道幻想中生活着。

燕南天长长叹口气,挂断了电话。

陈更也沉默下来,星空境,修行初,他还一腔热血,但现在,越是强大,他越是能体会到这中间的差距,何止是遥不可及。

在不动用焚火的条件下,陆地神仙境一击就能让他毙命,毫无生还之机。

而焚火,在本源无法进化下,能量再多,上限也就在那里了,最多能让他自保,但地球一旦被毁,他也只能死去。

除非踏入星空境离开地球。

可只是一个人活着,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握紧拳头,深深地无力感袭来。

面对无能为力,人们一般有两种选择: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哪怕无望,但仍继续前进。

楚河就这个问题说过一句话:

“这片土地留给我们后人两样最珍贵的礼物,一件是历史,一件是文化。”

“历史告诉我们,没有希望的事很多,但因为人,又能诞生出新的希望;文化告诉我们,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前者可以鉴世,后者可以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