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氓之蚩蚩

“原来，我永远都是被你戏弄的命。”我道，“什么命啊，就是如此而已。”

“你怎么又这样了？同你开个玩笑，至于那么认真吗？”

“那么，尊敬的和亲王，您有认真过吗？”我反驳，“活出丧，打讷亲，劫库银，辱宗室，戏黄花，逛青楼，什么荒唐事你您都做过。您何曾有认真过？”

“这什么呀！”弘昼道，“最前者只是为了好玩，还可以看看谁哭得最惨，谁就对我最在乎，是不是你每次哭得昏天黑地晕过去啊？还有，讷亲他言语侮辱你，我要为你讨回公道，所以出手重了一些；宗室不也是一样，说我太惯着你了，说我不要那样放纵你，所以我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太矜持了，我想和你偶尔快活快活你都不愿意，还经常激怒我，后两者我会不做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还是我的错？”我道，“莫要再狡辩了。”

“这怎么就成狡辩了呢？”弘昼道。

“当然了……”我突然感到剧烈的恶心，晕车了，晕马车了，“唔……”

“停车！”弘昼道。

他将我扶下车，我马上吐出来。一路上我基本上没吃什么，不是因为没有吃的，而是因为我不想要弘昼的施舍。因而我吐出来的是酸酸的液体（可能是胃酸吧，我也不是太确定）。因为没有吃饱饭，我面黄肌瘦，弘昼只好将马车停在某个饭馆，请我吃饭。吉林乌拉已经出界了，现在已经到奉天（辽宁省）了。弘昼找了最豪华的一间包间，然后让小二上菜单。

酸菜汆白肉白肉肥而不腻，酸菜鲜香嫩脆，汤浓肉烂，菜酸入味；切成小段的米肠香辣软糯，稍有些油腻；丹东焖子外酥里嫩，回味无穷……当然，那只是小二所说的，我才不要弘昼的施舍。弘昼给我舀了一勺羊肉汤道：

“喝一点吧，补补身子，你身子本来就弱，这风餐露宿的，怎么受得住？什么是比用膳还重要？吃吧。”

“羊肉膻得很，不喜欢。”

“吃这个白肉吧，清淡，还有一种酸爽。”弘昼道，“吃一点儿吧。”

“我不吃。”我道。

后来楚桂儿和弘昼去商量什么事，弘昼暂时离开。我望了望远方，看着桌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

“不行，我不能吃，吃了就是送命饭……我就吃一点儿，不会被发现的。”

我先是一点儿一点儿吃，最后胃口大开，可能是因为饿了，也可能是因为太好吃了，我完全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真的挺好吃的。直到听见脚步声，我才马上停止。

“你就吃一点儿吧。”弘昼道，“别饿坏了。”

“与你有关吗？”我道。

“……不对。”弘昼看了看菜，“怎么少了这么多？哦，是你……”

“我是让你怀疑的吗？”我道，“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怎么，太阳将其晒干了好不好？”

“还真是奇了怪了。”弘昼道，“今日就歇这里的，毕竟膳食还是很不错的。”

小二来结账，弘昼随便就扔了一个金元宝。小二喜笑颜开，弘昼又问还有没有房间，小二为难地说明只有一间房了。弘昼看了看我，又道：

“那就在地上再铺一层褥子。”

夜，月残，叶落。弘昼点来几支蜡烛，放在桌子上，我看了看他，随便坐在地上的褥子上，弘昼马上道：

“起开，这是我睡的，你睡床吧。”

“你……什么意思？”我略有吃惊，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会让我？

“没什么意思，你身子不好，床上暖和舒适。”弘昼道，“快睡吧，大冬天的，别受了风寒。”

“哦。”我平淡地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他，“你也一样。”

他睡着了，我轻轻推开门，在院子里走着，望着弯月，然后忧伤地写了一首诗：

“蛾眉映湖山连水，皓齿不明翕忽睡。白山黑水星河边，可见一人知是谁？”

寒风阵阵，我缩了缩身子，然后再回到屋中。我到底如何是好？弘昼这个人，真是令我矛盾。

头昏昏沉沉的，很痛，感觉全身惫懒，不想动。看来，我是发烧了。弘昼叹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蹬被子？看看，着凉了吧？我让楚桂儿给你抓药，你好好休息。”

“水……我要喝水……”我道。

“来，慢点儿。”弘昼将茶水喂进我的嘴里，“别吐，这个时候了还是这样倔强。”

“咳咳……咳咳咳……”我咳嗽了，“好痛……”

“不痛不痛。”弘昼道，“一会儿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好痛……”我感觉有些神志不清，“好痛……我的心好痛……”

“不痛了，以后不会痛了。”弘昼道。

“你骗我！”我低声哭泣，“你只知道骗我，只有你才会让我心痛。”

“不痛了，我在呢。”弘昼焦急地道，“楚桂儿，药好了吗？”

“王爷，来了！”楚桂儿马上端来“孟婆汤”。

“乖，张嘴。”

“苦的，我不喝！”我道，“我不要吃药，我不想再苦了。”

“不吃就不会好。”弘昼道，“良药苦口，张嘴，啊——”

“我不要喝！”我道，“我要糖葫芦……我要酸梅汤……我要芙蓉酥……”

“来，看，这是什么？”隐隐约约看见弘昼似乎拿出一串鲜红的东西，“来，先看一看这是什么。来，张嘴，吃。”

“……好吃。”我吧唧着嘴，“好好吃，我还要……”

“先吃药好不好？”弘昼道。

“不好。”我道，“我还要糖葫芦……”

“先吃药，然后再吃。”弘昼说着就将药喂到我的嘴里。

“好苦！”我呲牙咧嘴。

“好，真听话，再奖励你吃一颗糖葫芦。”弘昼道，“糖葫芦不多了，现在多喝几口药才能吃糖葫芦哦。”

就这样连哄带骗的，喝完了一整碗药，糖葫芦还剩很多

“主子，福晋还是和往常一样，您的心愿会实现的。”楚桂儿道。

“那是当然。”弘昼道，“记住，福晋千万不能出事。”

“嗻。”楚桂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