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激战

缠绕金银双色的战矛破空劈来，声势浩荡，凡是战矛穿过的空间都如玻璃般层层爆碎，苏陌手握裁决之枪迎面挥出，锵的一声，枪矛颤鸣，无数漆黑的虚空裂缝从一人一侍神交战的地方蔓延出去。

混乱无序的力量肆虐，虚空大面积的崩溃。

仅仅一个接触，疯狂宣泄的力量就在地下空间内卷起紊乱的气流，强烈的罡风吹袭，为整个地下空间提供光亮的金、火双属性千羽尖鸣一声，挥动着燃火的羽翼远离战场的中心。

即便是B级侍神，它也无法承受虚空破碎的撕扯力，有可能被苏陌和肃戈交战的余波毁灭。

苏陌目光沉凝，冷静如渊海。

他双臂握紧裁决之枪，挥枪如龙，与肃戈化成的战矛激战，暗中则利用空间力量笼罩金色晶石，试着借助迪亚的力量将它移出地下空间。

然而，肃戈以它的“锋芒”笼罩着金色晶石，空间力量渗透不进去，苏陌始终未能如愿。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战斗下去，把它此次的力量耗尽。”苏陌心中沉吟道。

黄金武士的形态，相当于A级侍神的顶级战力，他有把握占据上风，压制肃戈。

但是当肃戈展露本体的战矛形态时，即便它只是一道投影，依然具有S级侍神的层次，并且，它掌握斩断一切的金属性的“锋锐”。

如果没有迪亚的帮助，苏陌很难抵御那种“锋锐”，与之抗衡的力量，已经超出人体的限制。

锵！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裁决之枪与肃戈战矛一触即分，金元素与空间元素形成互相碾压的两团风暴，狂猛至极的力量席卷向各个方位，使得本就破碎不堪的虚空变的更加支离破碎。

苏陌倒飞出去，握着裁决之枪的双手一阵发麻，即便有空间之力的包裹都无法完全免疫肃戈的强大力量，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像是被放在绞肉机里面一样痛苦，又像是无数的针尖刺入手掌，锥心刺骨的痛，他的表情都因为剧痛而显得有些扭曲。

另一边，肃戈同样横飞出去，沿途破碎一片片空间，狠狠的插入一根耸立的钻石柱体，在它无物不破的锋芒面前，最坚硬的钻石像豆腐一样柔软，流淌着金银光泽的矛身轻而易举的就贯穿了进去。

困住千羽们的曲境无声消散，它们惊恐的飞向远方，底下匍匐的各种异能生物和侍神早已退到远处，不敢靠近苏陌和肃戈交战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丝锋锐的力量，如一柄柄无形的刀剑，肆意的切割战场内的所有事物。

肃戈拔出矛身，战意高昂的冲杀向起身的苏陌，它有操纵金属的力量，却没有在对战中使用，因为它知道那种力量对苏陌和迪亚造不成多少伤害，与其花费力量做一些无用绚烂的场面，不如实实在在的强化自身，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毙苏陌。

“真难缠啊。”

苏陌紧了紧握住裁决之枪的手掌，麻痹的感觉渐渐消退，思索着怎么撑过十分钟。

硬拼不行，太吃亏，太受罪。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点子，暗暗咬牙，又与肃戈硬拼了一记，双方各自倒飞出去数百米。

止住身形，苏陌急切道：“迪亚，我需要你的帮助，把你目前能调动的能量全给我。”

“那可能会导致你身体的崩溃或者异变。”迪亚精致的小脸神情紧绷，很不赞成苏陌的办法。

如果说苏陌是一块正在充电的电池，那她就是提供电力的电源。

她可以帮助苏陌始终维持在满电的状态。

但是，如果不计后果的把电力一股脑的塞进苏陌体内，立刻就会造成充电过载，自我崩溃。

“放心，我现在只有一半的能量，远不到身体的容纳极限，身体不会那么快崩溃。”

苏陌低语，他的另一半力量在镜像影那里，目前体内只能恢复到峰值一半的力量，但他身体的能量容纳极限，并没有因为分离力量而变化。

所以，他有把握在身体不崩溃的前提下，接受更多迪亚的能量。

肃戈追击而来，看到苏陌镇定的神情，迪亚略感无奈的说道：“好吧，给你能量。”

“不过，”她话语一转，“如果你有任何崩溃或者异变的趋势，我会立即收回所有的能量。”

“嘿，迪亚，相信我。”

苏陌无声的笑了笑，目光紧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来的锋锐战矛，继续道：“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招数，对付它，用不了十分钟。”

“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迪亚认真的说道，她双手结印，银色的神秘纹路浮现在她的指尖，形成一个繁琐的法阵。

银辉流转，苏陌脚下，出现一个放大了数倍的法阵，汹涌澎湃的力量随即流入他的身躯。

感受到体内涌动的磅礴力量，苏陌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容。

空间契约·迷宫。

锋锐的战矛转瞬即至，苏陌的身影却兀然消散，原地出现一座银光灿灿的镜子迷宫。

迷宫巍峨，镜面高立虚空，如巨城横空，悬浮在白银地宫的上方，却不见地宫的倒影。

迷宫内，无数的人影晃动，皆是苏陌的身影。

一眼看过去，完全数不出迷宫里面到底有多少面镜子，多少个苏陌的镜像。

随便瞟一眼，只觉得眼花缭乱，头脑眩晕。

肃戈去而复返，战矛破空，瞬间劈碎整座迷宫，看似坚硬的迷宫出乎预料的脆弱，完全禁受不起轰击，顷刻间化作漫天飘零的银色镜子碎片，脆响声中，隐隐约约似乎伴随着一道不屑的冷哼声。

“雕虫小技。”

苏陌大概听出了肃戈的意思，他笑容不改道：“哦？真的是这样吗？”

下一秒钟，迷宫破碎产生的无数银色碎片闪烁辉芒，不论大小，每一枚碎片上都浮现出苏陌的身影，数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几何倍数的增加了。

空间契约·镜像·超多重。

紧接着，一枚枚银色碎片泛起空间涟漪，数不清的苏陌手持裁决之枪冲出来，虚幻的人影化作真实的镜像分身，或大或小，密密麻麻的占据一大片区域，重重包围肃戈化成的战矛。

苏陌的本体隐藏在镜像之中，难以分辨出来。

“蝼蚁再多，亦是蝼蚁。”

战矛内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神明俯视人间，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那就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蚁多咬死象，还是大象踩死群蚁。”苏陌一点也不生气，藏匿在镜像分身里面，所有的镜像同时开口，如同百万大军齐声开口，声音重重叠叠，回荡不绝。

“斩！”

回应苏陌的只有一个斩字，肃戈化成的战矛在镜像分身里面横冲直撞，在它的锋芒下，无论镜像是高逾十丈的巨人，还是低若豆丁的侏儒，都在崩溃，在瓦解，在破碎，化作更细小的银色镜片。

面对肃戈的绞杀，苏陌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的背后有迪亚的支持，每一个镜像都相当于一个凝聚空间力量的虚空炸弹，威力因体型大小而不同，但却可以实实在在的损耗肃戈的能量。

当然，他自己也绝不好过，骤然输出的能量宛如火山爆发，还是在体内爆发的那种，产生的强大冲击力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

同时，他感觉到自身似乎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一点一滴的适应着体内肆意撕扯的力量。

肃戈惊讶于镜像的不断分裂，却不曾有停顿的迹象，战矛大开大合间，它暗中使用掌控金属的力量，白银地宫边缘的白银液化，化作一个银色的巨大手掌，漂浮至镜像底下，它自身又召唤金元素，在银色手掌的上方凝出一个同样巨大的金色手掌。

金手掌在上，银手掌在下，“锋锐”的性质覆盖两只手掌，猛然向内用力拍合。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

金银手掌合在一起，用力的揉搓，犹如巨人的手掌揉搓稻谷，空间破碎炸裂的声音络绎不绝。

一分钟后。

肃戈化成的战矛光芒涣散，金色液体分离出来，幻化成为黄金武士的模样。

黄金武士的身影极为虚幻，漆黑的纹路缠绕在它的身体周围，一点点摧毁着它的投影，战矛本体的力量超出人类世界的限制，肃戈遭到了强烈的反噬，被人类世界的位面规则所排斥。

不过，总算毁灭了所有镜像，连同那个人类。

“咳咳！”

就在肃戈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不远处的虚空泛起银色涟漪，苏陌神情颓靡的走出。

嗡！

看到苏陌的那一刻，肃戈眼中神火剧烈一跳，喷吐的金色火焰涌出眼眶，足足有尺许长的火光，它身上的黄金铠甲跟着闪耀了一下，旋即黯淡下去，漆黑纹路遍布全身，投影差点直接原地溃散。

“看到我，你很高兴嘛。”

苏陌忍住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龇牙咧嘴道，仿佛被一列高铁从身上完完整整的碾压过去。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殒命，幸亏有迪亚的帮助，让他及时躲进银白神殿，免遭重创。

“你很强大，但很可惜，最后的胜利者是我，我们人类有句老话，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苏陌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那笑容，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肃戈握紧了手中的长戈，恨不得再次上前厮杀。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如果不是迪亚，你已经死了。”肃戈声音冰冷，愤怒的目光瞪向苏陌的肩头，精致的像精灵一样的迪亚站立在那里，正神情平静的审视着它。

“可惜没如果。”

苏陌淡然回应，此刻，最重要的是结果。

他移转目光，望向白银塔顶端的金色晶石，伸出轻轻颤抖的手掌，就要把金色晶石拿到手里。

那是他的战利品。

肃戈本能的想阻止苏陌的行动，却苦于被位面规则所排斥，无法抽调出更多的力量维持投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色晶石落到苏陌的手里。

“迪亚，你能把这枚晶石封印，不让它的力量影响到外界吗？”苏陌当着肃戈的面，坦然问道。

“她做不到，只要我恢复过来，即便有她的力量阻隔，我也能冲破封印，回到这个世界。”

迪亚还未开口，肃戈抢先一步冷笑着回答。

“这样啊，倒是有些麻烦。”苏陌抛了抛手心的金色晶石，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丢，是肯定要丢的，但是往哪里丢呢？

“把它送到金元素匮乏的地域，能减缓它对这个世界的适应。”迪亚声音清冷的说道。

“比如呢？”苏陌饶有兴趣的问道。

“迪亚！你是要背叛我们的种族吗？”肃戈暴怒开口，打断了迪亚接下来要说的话。

淡淡的扫了肃戈一眼，迪亚面色不变，继续说道：“比如森林、沙漠、冰原、海域、宇宙空间……最好几十公里以内，不要出现大量的生物，以免被肃戈的力量异化，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无法投影到这个世界，位面规则对它的排斥会格外的强烈，因此，它很难移动界石的位置。”

“听起来也不是很难。”苏陌若有所思道。

“可是你们不要忘了，我的力量仍在复苏，当我恢复鼎盛实力的时候，就算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无法影响到我的存在，我将斩断一切秩序与规则，降临在这个脆弱不堪的世界。”肃戈寒声道。

“很多金属性的侍神种族，可不需要这个星球的生存环境，就算你把我扔到宇宙的尽头，总有一天，我会率领我的追随者们卷土重来，覆灭你们的文明，毁灭掉这个星球上的所有。”

苏陌微微一怔，很快陷入沉思。

他曾问过迪亚，侍神们是否可以生存在宇宙空间，如果可以的话，两个文明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数以千年计，都没必要争夺所谓的生存环境。

人类只需要把各属性的界石打包，塞进火箭，然后发射到宇宙空间，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宇宙那么大，多少侍神都住的下。

可惜，迪亚的答案，不尽如人意。

强大的侍神的确可以在宇宙空间存活，但是，不是所有的侍神都足够强大，更多的侍神族群就像地球上的异能生物，它们虽然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超自然力量，却需要氧气、水源各种宜居物资。

在人类文明的已知宇宙内，那样的星球只有寥寥几颗，且都在非常遥远的星系，以人类如今的科技水平，起码得再发展个几百几千乃至几万年。

侍神们等不了那么久，人类文明也未必延续的了那么久，谁也赌不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想了很久，苏陌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忽然间，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的思路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想那么远干嘛？想那么多干嘛？

他又活不了几千几万年，撑死也就一百年。

对侍神们来说，一百年，稍纵即逝。

可对苏陌和苏雅来说，对几乎所有的普通人来讲，一百年，已经是他们漫长的一生。

活过这一百年，足够了。

想开以后，苏陌放松下来，道：“等到你卷土重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

“死都死了，我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接下来几十年，你不要再来烦我就好，我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肃戈闻言一怔，旋即嘲讽道：“懦弱的种族，眼里只有自己的安危，却不顾及种族的延续。”

“若是都像你一样，我，迪亚，包括其他始祖，任何一位都可以安然无恙的过渡到你们的世界，并在这个世界永远的存活下去，直到宇宙的毁灭，时间的尽头。”

“我知道。”苏陌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眸，平静道，“你们已经近乎是神明了，当然要保护自己的族群，如果没有它们的衬托，宇宙里只有你们几个，如何体现你们的威压？你们是谁的始祖？漫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永恒的孤独罢了。”

“我不一样，由于你们的出现，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很多朋友，失去到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我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所剩无几，我不会指望自己是一个救世主。”

“平凡的结束这一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你所说的那种深明大义的人，我们的文明里多的是那种人，可惜，我不是。”

苏陌笑道：“实话实说，我就是个利己主义者，与我无关的，我不关心，也不在乎。”

“所以，你乖乖的给我滚去宇宙边缘吧。”

听到苏陌的一番话，肃戈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不情愿的开口道：“如果我愿意给你平凡度过你的一生的时间呢？你是否可以留下界石。”

“我还是觉得，把你送走更放心一些，我不帮他们，却也不给他们留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苏陌看了看掌心里的金色晶石，眼神几经变化。

“你又能把我送到多远的地方？如果不小心把我送到了更容易适应这个世界规则的地方，或许，用不了几年，我就能够全面降临，那时候，你绝对无法像这次一样阻挡我。”肃戈沉声道。

“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要仔细想一想。”苏陌眉头紧蹙，内心有了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