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莫林诛贼
这一击未中,对百夫长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要知道,对于持剑的人来说,最能给对方造成杀伤的是用前刺的方式,如此才能最大的发挥剑身相对轻薄穿透力强的特点,也极易使对手失血过多而死,因此也有“十斩不如一刺”的说法。
其次,是仗剑向斜下方砍杀,既可以在攻击中加上剑身的重量,还可以灵活运用砍劈角度的灵活多变,给对方的防守造成难度,从而达到杀伤效果。
而用剑从上向下直线的砍劈只是最大程度的把武器的重量增加到攻击的力道里,趁着对手力弱的机会造成杀伤。可这也是最不可取的,因为这样只会增加对手格挡的几率,长时间的攻击,更会造成剑手自身体力的急剧流失。
百夫长出此下策其实是迫不得已。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之人,深知眼下悬崖边空间狭小,又是身处林中,无论多么精妙的剑着都会大打折扣。
对手看起来瘦削枯干,倒不如利用手中这柄超出寻常两到三倍重量的重剑,用最直接的方式劈砍。以往对战的对手,即使可以成功挡格,但也会被逼退几步。如能得成,一方面可以提升自己的士气,另一方面更能掌握战局的主动。
百夫长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一招全力的砍劈非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反倒被手中的重剑带的向前倾去。尚在立足未稳之时,脚踝处忽然一阵大力传来,整个身形把持不住,仆倒在地。耳边更传来了少年嘲讽的声音:“你,一点都不好玩,快起来,别像猪一样趴在地上!”
百夫长原本残忍好杀成性,何曾受此侮辱。大喝一声,爬起身来,朝莫林攻去。这一回,他真的是急了,觉得一腔热血冲向了脑门,也不管什么招式剑法,只一味地双手持剑向对手猛劈过去,好像跟莫林有着血海深仇,无要把对方碎尸万段。可无论他怎么发狠用力,却始终没有沾到莫林分毫,甚至是对方连运剑格挡都未曾试过。
片刻之间,百夫长的体力急速耗尽,此时的他已经是披头散发、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的面容加上扭曲的表情,如同恶鬼一般。
莫庄在一旁喊道:“小林子,玩够没有?你快点解决了他,咱们还得回去喝酒呢!”
话音刚落,百夫长还在劈砍的同时,看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幅画面——眼前的少年横向躲过了自己的一击,随即绕到自己的身后,接着自己的前胸一凉,尺余长的剑尖从后背透胸而出。百夫长就这样这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带着不甘的心情,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贼首是冷眼看着自己这名心爱的也是仅存的部下与莫林厮杀的。从见到百夫长第一次攻击未果,加上莫林诡异玄妙的身法,贼首就意识到他必是凶多吉少。部下的实力他清楚,战场上可说是一名勇猛无敌的悍将,可在江湖的私相对决,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直到部下战死,贼首始终一言未发,他明白,自己今日都难生离此地,更莫如其他人了。单看莫林的武功,自己就不敢说稳操胜券,眼前肯定还有更多的高手存在。
这个卧虎藏龙的小村子,竟然之前就没有被自己留意过。是自己的狂妄自大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兄弟们的生命,更断送了自己的一颗忠心。
自己十六岁宣誓效忠君上,三十年来忠心耿耿,就像一部杀伐的工具,对君上的命令始终是毫无疑义的忠实执行。就连这几月来把兵刃对准了几乎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也没有犹疑过,始终认为在忠君大义面前,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此时想来,也许自己真的杀戮无度、罪孽深重,上天才来降下了惩罚,导致自己一败涂地。这一切也许就叫宿命吧!也罢,弟兄们先走一步引路,老夫随后便来。
“噗通。”百夫长尸身落地的声音打断了贼首的沉思,他不由得抚摸了一下颌下的短须,凄然地向东北方向望去,心中默念道:“那是君上生活的地方,老臣无力再护佑左右,惟愿君上心愿达成,重铸盛明!”
想罢,深深的一揖,随即向翁仲等人走去,开口道:“老夫戎马生涯几十载未遭此等噩运,但今日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不知今日此局是何人所布?烦请各位告知一二,老夫就可含笑赴死了。”
“正是在下,”翁仲正色道,“虽然你我从未谋面,但是今日此局却恰是为你而设。”
“为老夫而设?此话怎讲?”
“正所谓心者,智也。心有善,则智清明;心有恶,则智疑迟,”翁仲侃侃而言道,“数月以来,你们的贪婪和残忍早就蒙蔽了你的心智。你只在乎眼前的诱惑,而忽视了其他的危局。因此,我只需要在你的面前摆出一个足以让你忘掉任何顾忌的鱼饵,就可以把你引入局中进而击杀。”
“娃娃,后生可畏也,如若当年在我军中,定可大展身手啊!”贼首是打心眼里佩服翁仲对人心智看得透彻,“只是今日老夫心中还是存有不甘,若不是此间有你等英才,我怎会落败至此?”
“此言差矣,你们本该是守土卫国的战士,可到头来把利刃对准了平民百姓,用血腥的屠杀劫掠来满足你们的私欲。”翁仲义正辞严道,“久积恶者,天怒;久积罪者,人怨。你们罪恶滔天,岂会不天人共愤?又焉能不败?”
“娃娃,这些道理我岂不知?”贼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们听命于主上行事,忠君才方为大义也!你年纪尚轻,自不会懂的!”
“大义?心怀天下为义!胸存黎庶为义!似你等主仆肆意妄为,也配谈义字?”对贼首的冥顽不灵,翁仲开始有些动怒了。
“仲兄,跟这个老贼头费什么话?想不明白就让他一会到了阴曹地府继续想,实在不行就让阎王讲给他听!”莫林听得不耐烦了,开口嚷道。
一时间,众人也纷纷呵斥起老贼首来。一旁的坤成走到翁仲的身前,抱拳道:“翁先生,这老家伙顽固不化,多说无益。望先生允我与他当面对决,用武力教他做人!”
战前翁仲曾答应过坤成,要给他手刃仇敌的机会,自不会食言,点头应允道:“坤兄去吧,一切小心!逝者的英灵自会护佑于你!”
坤成向翁仲送去了一个感激地眼神,转身向贼首喝道:“老匹夫,我来送你上路!”其实,贼首刚才就对坤成要对付自己有些好奇,此刻见他出战,不由得问:“这汉子,你可曾认得老夫?”
“哪怕是你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坤成冷冷的回答。
“何处见过?”
“老匹夫,记得坪山村吗?多少好兄弟都惨死在你们的手里,我日夜寻找复仇的机会,今日拜翁先生所赐,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你我做个了断!”
“坪山村?”贼首不由得沉吟了一下。他是记得的,坪山村是劫掠的第一个村子,因为事先得报,山里除了坪山村有一支护庄队,其余的村寨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而且坪山村以往商旅相对发达,村里的财货也是最多的。
把这里选择为首要的攻击点,一方面可以掠夺到更多的资源,另一方面如果能顺手解决掉护庄力量,那今后对整片山区进行劫掠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了。
对攻击坪山村的准备也是最详细的一次,甚至派出了十几个人化妆成过往商旅,在村里住了五天,对村里的一举一动完全了如指掌。因此,对坪山村的攻击从一开始就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了少数人逃脱外,全村的护村庄丁几乎被杀戮一空。
“也罢,杀了你们那么多人,即使老夫真的命丧于此,也值了,不过你也要小心,别复仇不成反倒跟你那帮兄弟作伴去了!”贼首此刻反倒心如止水,手中利剑一横,准备迎接坤成的挑战。
“不劳你操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坤成边说边把身上的甲胄摘下,“老匹夫,不欺负你,我们布衣而战!”言罢,左手短剑,右手短矛的拉开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