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满月村人来贺喜 刘珍云凤定儿媳
满月这天,村上的女人大多来了,一是来看望坐月子的耿秋,二是来给美女拴长命钱的。耿秋一看来人太多,忙叫金正去街上买菜割肉,让大家中午一起坐伙坐伙,吃个便饭,别冷淡了大家。
中午的饭菜是由刘珍和云凤主厨,村上妇女帮忙,饭菜做得够丰盛的。前来贺喜的男男女女坐了九张餐桌,一边吃饭,一边说天道地后,喜气带着饭菜的香气走家串户地前去报到。这是金正家多年来最热闹的一天,也是妇女们最开心的一场大聚会。各种奇闻怪事,都从众人口中讲出,最有喜闻的一条消息,就是金田村那位和耿秋、刘珍、云凤一同在女儿泉洗澡而呛水的妇女,也生下了一个美女,前八天也给做了个大满月。
饭后,村上贺喜的人都带着笑脸走了,刘珍和云凤清扫了院子,收拾整理好厨房,各人拿上她们藏在厨房木柜里的包袱,来到耿秋的房子。耿秋一看两人都拿着包袱,就问:“包袱里包的啥?”
刘珍脸上神秘一笑,说:“占娃的东西。”
“占娃干啥!”耿秋疑惑地问,“是不是想给我女当干妈?也想沾我美女的光,在人前图个骄傲,想得倒美。”
云凤严肃了脸面,像领导给下级宣布一条会议决定一样地讲着:“经我俩的领导会议决定,不是当干妈,是当真妈,更不是占义女,是给我儿占媳妇。你也看到了,每次我带我儿子来了,你二女总是望着我儿子笑,我儿子总要在你二女脸上亲几口。据刘珍说,她儿子和你大女儿也一样,一个笑一个亲,相互都很爱。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圆他们一个爱的梦,让他们长大后结为夫妻,幸福美满地度过他们的一生。耿秋!你说首长的这个决定好不好?”
耿秋和刘珍被云凤的喜剧表演直弄得捧腹大笑,笑声把空气牵引着在满屋子跳舞,久久不能停息。耿秋笑得直喊肚子疼,金正从院子来到屋内,问出了啥事,耿秋止了笑声说:“没啥事,两个她义妈和娃耍呢,能有啥事,你该做啥做啥去。”
金正望着刘珍和云凤,显出满脸的高兴之后,又转换成惴惴不安的表情,说:“这一下子有了三个她妈,让我该怎么管理……”
“有啥管理的。”刘珍说,“我们不是傻子,谁要你管,不就是隔三岔五地来管管娃么!”
“不管就乱了,还会生出祸事来,我想好了,干脆买个奶山羊……”
“买山羊干啥?”耿秋说,“我的奶水够娃吃,别买了。”
“你这不懂。”金正说,“买只山羊不为奶娃,我再做个木车车,我坐在木车车上,叫山羊把我拉上……”
“叫山羊把你拉到哪里去?”耿秋问。
“这还得从秦始皇的一个故事说起。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后,成了皇帝,啥叫皇帝,说明白一点,皇帝就是全国人民的国王,这个国王不同于一般的国王,他的一道圣旨能调动几十万的军队。他说杀谁,谁的头和身子就得分家,他说叫谁官升御史,没人敢去反对。可就这位全国第一人,叫一件小事给难住了……”
“你快说嘎。”云凤急着想听完这个故事,就催金正快讲。
金正却有意停了下来,他从衣服口袋掏出五分钱一盒的羊群牌香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中舞动缭绕出无数个不断变化的图案……
“你好好抽。”耿秋那不悦的眼神像激光束一样烧向了金正说,“农业社一个劳动日一块钱,就这还比其他村高。你一天抽两包烟,一毛钱已变成烟雾走了,看将来三个娃吃风屙屁呀!”
“男人不抽烟,女人没好感。”云凤替金正抱打不平,“男人能抽烟,才算男子汉,闲话少说,叫金正哥把故事讲完。”
金正丢了手中的烟屁股,又用手端起茶缸喝起茶来……
云凤为听完这个故事,急切地直喊:“金正哥,你快说嘎!到底被啥事难住了?”
“婆娘。”金正瞅一眼耿秋说,“就是婆娘的事。”
“婆娘咋啦?婆娘把你吃咧?”耿秋一心管娃,顺便逮来几句金正讲故事的耳边话,以为说她呢,就气不过质问金正。
金正赔礼似的送给耿秋一个笑脸说:“我说秦始皇的婆娘呢,没说你,你别胡拉被子乱扯毡。”
刘珍插了话,从中和解说:“耿嫂你别扰乱,叫金正哥把这故事讲完。”
金正又呷了一口茶,才正式说开了:“秦始皇娶了四百多个婆娘,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也就是三百六十五个晚上,一夜去一个婆娘房子,一年完了还剩几十个婆娘没见过男人。这些婆娘能心里好受吗!肯定不好受,背地里非骂秦始皇不可。好事反倒成了坏事,但让秦始皇最为难的是第一晚上先从谁那里开始。他想来想去,就想出了个羊拉车的办法,是羊拉到那个婆娘房子的,不是我要去那个婆娘房子的,你谁再有意见怪羊去,别怪我!”
云凤拍手叫好:“秦始皇不愧是皇帝,想的这办法还真好。”
“秦始皇羞他先人呢!”刘珍说,“成四百多娶婆娘呢,‘狸猫换太子’那戏上,因为三宫不和,错杀了多少人命。这才三个婆娘,闹得全国不宁,杀了同一天生的多少儿童。”
“我正为三个婆娘发愁。”金正声无亮音地撂出了这么一句。
“你为谁家三个婆娘发愁?”耿秋问。
金正无神的眼睛望了耿秋一眼说:“还能有谁家!咱美女已经有三个她妈了,我这男人就不然而自然了么,还能有别人沾的光!为了以后不淘气,我也只能学秦始皇用羊拉车……”
“啪”的一声,耿秋扔来的扫炕笤帚正打在金正的头上。金正抱头跑向院子……
三个婆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得躺在炕上喘气。
刘珍缓过气来在耿秋身上拍了一把说:“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顶个屁。咱三个能行婆娘,让金正哥把咱当猴耍了。”
“谁让咱没人家头脑灵醒。”云凤说,“才高一寸压死人,斗智斗不过人。也是耍笑呢,笑一笑,百年少。”
“他才高咱不用他。”耿秋说。
“我刚准备给你俩说,趁你俩在,给娃把名字起了,万一将来咱三家结成亲,娃的名字伤着谁家的大人还得改,那还不如一次安好,永世吉祥。”
云凤说:“给娃起名是大事,这是关系娃一生的事,还是把金正哥叫进来,人多智慧广,一次选好,一生不变。”
金正被云凤叫进了房子,云凤给金正的茶缸里倒了些热水,叫金正喝些热水暖暖身子,金正一进房子,三个人不由得望着金正笑。刘珍一边笑一边告诉金正,“给娃安名字呢,这次把你头脑中装的好名字全给倒出来。人常说‘有智出智,无智的出力’,这次的把戏耍得好不好,就全靠你了。”
“没问题,这事金正哥稍微思量一下就成了。”云凤急着插嘴说,“不像咱三个草包,叫人把咱耍弄了,还叫人快弄嘎,金正哥在外跑事,铳声一响,好话满腔,啥事说啥话,啥人唱啥戏。不然周围人为啥爱请金正哥放铳,主要是他的唱词好,人爱听,咱娃一个名字么,放在金正哥头脑里,小菜一碟。据我估计,金正哥给咱美女的名字早就想好了。”
“是想好了两个名字。”金正说,“但这只是我一人的意见,不一定符合大家的心愿,我为这两个名字,赶娃生下一直想到现在,才想出来……”
“你快说名字。”云凤说,“不就是两个名字么!别狗吃抹布呢——串串不息的。”
金正解说:“给娃起名要详细周密思考,反复分析推究,而且与姓氏有很大的关联。比如说姓赵的,是因为他的祖先在黄帝时发明了车,黄帝赐他的祖先赵姓,赵姓给娃起名,名字中带上路字最好,因为车无路前行不了,这就影响娃的前途。再说张姓,也是在黄帝时发明了弓箭,黄帝用人拿上弓箭站在八马拉跑的车上,射箭伤人,才打败了南方的蚩尤,统一了全国,就赐张姓的祖先姓张。张姓给后代起名,名字中不能有地和后字,因为弓箭是在地面以上的天空向前飞的,像张飞这个名字就很好……”
耿秋着急地想知道娃的名字叫啥,就急不择言地数落金正:“叫你说给娃起的名字呢,你可是赵姓呀!张姓呀!总不说咱娃的金姓,你的学识这么多,咋不弄个啥官当一当,光知道在黄土地上犁沟渠,说明咱先人坟上就发不出来个官。快说咱娃的名字。”
“娃的名字也只能从你说的咱金姓上来说。”金正仍不着急地说,“金姓来源于五帝中的少昊,少昊死后被尊为西方大帝,按五行说,西方属金,金姓就是他的后代。金姓起名字不能带东、南、北三字,这是背叛祖先的三个字。再说起名字男女之分很重要。男带钢、强,女带花、彩最好,咱女儿正好生在金黄色的野菊花盛开的秋季,这个季节人称金秋,突出了金姓为首,说明她们生在了黄金遍地秋花盛开的时候,你看咱这里满山的野菊花,特别是美女泉周围的崖坡上,铺天盖地的野菊花显示着它金黄色的骄傲,在那自然形成的沉迷醉人的花园里,蛐蛐弹琴青蛙唱,蝴蝶蜜蜂采花忙,鸭子泉中耍水浪,喜鹊空中闻花香,这情这景谁不说好。我就以金秋菊花满地香的美景,给咱的双胞胎女儿起名字。”金正说到此处,又端起茶缸漫不经心地喝起茶来。直急得三个婆娘没法了。刘珍和云凤又不好意思说金正,只能用眼睛瞅着耿秋,提示耿秋问金正,娃的名字到底叫个啥。
耿秋本身就有些着急气愤,她看懂了刘珍和云凤的眼神,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眼瞅着金正像骂似的质问:“你是任拐子说书呢,到要紧处就停下喝茶,候人给你丢钱呢,是不是?你把我们三个不当人么?”
“不是!不是!我嗓子痒。”金正把笑容贴满了脸说,“想喝口水润一润嗓子,然后响亮地把娃的名字唱给你们,你们别瞎狗咬主人呢——看不见么都闻不来!”
“又骂人呢!”耿秋喊。
刘珍笑脸和解:“没骂,没骂,别冤枉金正哥,叫金正哥快说娃的名字。”
金正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调说:“人叫人的名字,往往只叫两个字,按照以往的规律,咱大女儿的名字叫金菊,二女儿的名字叫银菊。这两个名字连起来就叫金银菊香飘四方,遍地金银堆满仓。你能说这名字不好吗?!”
“好,确实好,肚子没有文才的人安不了这么好的名字。”云凤一边鼓掌,一边赞扬,“难怪人们都叫你铳王,值得。”
刘珍也在炕上鼓掌称赞,耿秋送给金正一脸不带任何虚情假意的微笑,算是对金正给两个女儿起的名字的认同和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