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鸟穿上鞋子旅行:八首集(2016—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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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序 我也是富有情趣的人

清少纳言说:“凡是在夜里叫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是好的。”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凡是在夜里不叫的东西,统统是不好的;或者说,天下生物皆良善,全部宇宙都在叫;又或者,叫着的那些好的东西,打碎了坏东西们的沉默不语和这世间暗黑的秩序。

现在,我知道自己快要入梦,至少四五分睡意。窗外无月,心中的月亮却高悬如镜,映着草丛中的积雪,爱犬丑丑欢快地在铺满月光的雪地上细嗅梧桐叶,那是黄昏美人身上的余香,可追忆,可幻想,可一晌贪欢。

生活中,无聊的时候居多,也不是没事做,只是单纯觉得无趣,清凉的空气很无趣,灰色的雾霾很无趣,写诗为寻合适的词语伤透脑筋很无趣,剧中的男神看得见摸不着更是无趣。我发现,丑丑无聊的时候,就玩一个红色的布娃娃,满屋子追逐,发泄少年的精力,它快一岁,已经习惯了作为一只不能恋爱、不能看书、不能于山林中自由奔跑的狗狗的无趣。一般是这样,我们两个都无趣的时候,就大眼瞪小眼,人说人话,狗说狗语,听不懂,散去,继续着各自的无趣。

我也常去追忆过去,鄙视现在,半夜发朋友圈刷屏,分享给个别人看,如同寄去裹着陨石的信札,又生怕地址疏忽有误,被他人窥视,故意加了特殊标签。久之,此爱好成习惯,遇事都要说几句感言,唠叨个没完,却自动忽略了对方是否会厌烦,忽略自言自语长久得不到回应后,又去哪儿造那么多朝露暮雨一样新鲜的话题呢?所以,最后无非发展成写给自己看,记录生活的流水账,记录抽刀断水的小伤感,记录欲赠英雄的金错刀生了锈;而公开的那些是演给别人看的,浮云仰止,千山独行,留下不必相送的潇洒背影,如此罢了。

星座大师语录:摩羯座白天是神经病,晚上是林黛玉。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照了许久,确实有点儿像,比如偶尔闹情绪、作。我曾痴痴地想,不知是谁发明了星座,理论依据又是什么,对照分析下来,竟有些准。其实,西方和东方的神很相像,主管的权限也接近,他们是同事吗?彼此相识吗?或者就是同一个人、曾用名的关系。希腊神话中摩羯座的神是牧神潘,是创造力、诗歌和性爱的象征,也是恐慌和噩梦的标志,这个星座被称为“神仙之门”,从名利是非中解脱出来的人,灵魂可以经此登上天国;在中国的星座系统,摩羯座属于牛宿天区,就是“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的那处地带,不知道七十二星君中的哪位在这儿任职,若我想去拜见他老人家,需要穿越两万多光年的距离,微信运动的步数统计,会直接累瘫,这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呀!嗯,以后微信加好友,接头暗号先来一句,您来自哪个星座?

这话问多了,肯定也是无聊的。曾经看《太空救援》,关键时候解决问题的,还是最原始的那一锤子,比高科技管用。所以,当无聊找人说话,对方没回应,就必须给一锤子,使劲敲下去,不管他是不是在忙,是不是会敲出什么后遗症,自己先痛快了,然后隔天大吃大喝一顿发泄,也就痊愈了。谁让我是摩羯座呢,女神经和林妹妹合体的摩羯座,喜欢在夜里叫的好人,比子规拥有更多寂寥的残月晓风。

清少纳言又说:“望着明亮的月光,怀念远方的人,回想过去的事,无论是烦恼的事,高兴的事,有趣的事,都同现在的事情感觉到,这样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因月光想念前情,拿出虫蛀的蝙蝠扇,吟咏‘曾经来过的马驹’的诗句站着的场面,却是富于情趣的。”

无可否认,我也是极富情趣的人,适才在幻想出来的明月下站了很久,很久。

因此才有这些诗。

2018年1月于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