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鼠养殖户钟华
受访者基本情况
性别:男
年龄:46岁
籍贯:江西省安远县鹤子镇大輋村
婚姻状况:已婚
文化程度:初中
打工时间:1997—2016年
创业类型:返乡创业——养殖业
创业地点:江西赣州安远县
访谈地点:江西省赣州市安远县鹤子镇大輋村坪富村高坵组
1月20日,我起了个大早,才发现回家好几天,天气终于难得放晴了。我的访谈对象是现在居住在孔田镇的鹤子镇大輋村的移民户,因为竹鼠是在老家养殖的,所以他长时间居住在村里。今天去采访,我搭的是去乡下干活的果农的摩托车,由于时间比较早,所以尽管我穿得不少,也仍感觉很冷,风吹得我总是吸鼻子。载我的果农叔叔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来是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到达目的地——钟伯父养竹鼠的地方。
访谈员:伯父今年46了?
受访者:是哟。
访谈员:在养竹鼠之前有在外面打过工吗?
受访者:有的呀,打了20多年工了。
访谈员:那您以前主要是在哪里打工呢?
受访者:我啊,哪儿都去过,北京、澄海、潮汕、广州。不过在澄海做得最久,做了上10年了。
访谈员:伯父,您是怎么萌生了回家发展的想法呢?
受访者:本来是想着回来把家乡的绿色水果好好地宣传一下,但是真不巧,刚回到家,黄龙病就把安远脐橙毁得差不多了。我就跟着一个亲戚上了县城工地做起泥水匠,做了几个月,实在是太辛苦。我寻思着人年纪大了,老是在外面打工也不是办法,看见这边养竹鼠的不多,就想看看养这个能不能弄到点钱。
访谈员:您是一个人养吗?怎么没见伯母?
受访者:她呀,打工去了。我这边投资,另一边就要过日子嘛。生活生活,就这样。
访谈员:那您在养竹鼠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呢?
受访者:技术问题(他脱口而出,皱着眉头)。
访谈员:哈?竹鼠不是准备好竹子让它吃饱就行了吗?
受访者:当然不是啦,还要喂药呢,生病的时候要喂药。不懂技术的人竹鼠死了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死的。你看啊,没钱可以借,没饲料可以赊,竹子自己种下去还能自己背刀去砍,这水的话是山里最不缺的,你这技术不行就……在我养竹鼠过程中最主要的两个问题,就是技术问题和销售问题了。
访谈员:那您这竹鼠是卖到本地的比较多还是外地比较多呢?
受访者:当然是本地了,就这附近镇子。不过我寄到广东也寄了挺多次的,就是把竹鼠放到熟人的顺风车送去广东老板那儿。
访谈员:怎么不用快递呢?是不给寄吗?
受访者:快递运死了不负责,死亡的竹鼠也卖不出去。这个天气,气候问题很说不准的,风险太大。还有就是顺风车也不是经常有,所以……
访谈员:您在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政府方面有提供过哪些方面的帮助吗?有没有得到什么支持呢?
受访者:啥都没有。
访谈员:您觉得您创业成功的原因有哪些呢?
受访者:什么都靠着自己,靠自己的口才、人脉,靠自己去和客户、老板沟通,全靠自己蛮干哟!
访谈员:您觉得当今创业行情如何?
受访者:行情啊?行情这种东西该咋讲?像我这样的,卖是没那么多来卖,养又不敢养太多。像我这样的就赚点小钱来养家糊口,还不敢养太多。
访谈员:那您了解当地政府对农民工创业的扶持政策吗?
受访者:那都是贫困户和关系户的政策,我们普通老百姓哪有?从没享受过。
访谈员:您觉得自己的竹鼠养殖要扩大规模,需要政府提供什么样的支持呢?
受访者:最希望政府帮忙宣传一下,宣传最关键。因为现在人家都不知道你养了竹鼠,但是目前来讲,我也没那么多来卖。其实这也是不敢多养的最主要原因。其次就是资金了。
访谈员:那您去银行贷款过吗?
受访者:缺钱就找亲戚朋友借,银行,我们哪里借得到(后面了解到,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利息太高,怕还不起而不敢借)。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去养竹鼠的房间拍了几张照片,结束了今天的访谈,伯父很热情地送我离开,我询问如果有问题是否可以再叨扰他,他表示随时都可以。
访谈员手记
近十几年,安远县充分发挥山地和农业资源优势,以建设中国脐橙强县为目标,以实施无公害绿色生产为主线,举全县之力,建成了相对完整的脐橙产业化体系。全县种果农户4.3万户,占农户总数的62.1%,果业产业从业人员达16万人,果业已经成为安远县的主导产业、支柱产业和富民产业。随着果业规模的不断扩张,病虫基数逐年递增,2013年柑橘黄龙病暴发,安远以脐橙为主的柑橘业老百姓的“摇钱树”正遭受灭顶之灾。
据我了解,自2015年县里就开始推出一系列就业扶贫政策,然而,在访谈以及问卷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在乡下,绝大部分的农民工对政策的了解和享受都是在2017年。不过,安远县自2010年被评为国家级贫困县以后,各类税收都被减免了,这倒是大大地减轻了贫困人们的生活负担。
小时候,钟伯父在我印象中是很高大伟岸的,还有几分潇洒,而现在,只隔了10年时间不到,再见他时,却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民形象。生活是一把无情的刀,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了吧,为了生计,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家庭,为了种种原因,任岁月留痕。钟伯父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野心的人,有目标有胆识,有人脉有口才,但唯独对于技术这一块无能为力。这些天在与农民工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这其实也是很多农民工对创业当老板望而却步的重要原因之一。访谈过程中,还有一个叔叔在旁边偶尔一起回答几个问题,在问到是否了解国家政策时,两位叔伯都表示基本上是从未听说过,即使听说了,也是政策颁布了很久之后,大家传开了才知道的,村干部对于这一片的普通的移民村民们是不传达政策的。
(访谈员:江西农业大学 魏钇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