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年阿疆
木兮眸光顿时好一阵微闪,她望着那蓑衣少年,警惕之心自然而生,再望一眼厚德老祖和明止津,便见二者亦是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小觑的样子。
不多时,那蓑衣少年摇摆着的小船便离他们一行人愈发近了,但见他仰脸笑问众人道,“是要渡河的客人吧?”
木兮等人面面相觑,警惕心反而更甚,这蓑衣少年也好似没注意到他们面上的防备般,只自顾自地笑道,“既然如此,就让阿疆载你们一程吧?”
说着,也不管木兮等人是何反应,直接伸手就要过来捞人,看那架势,倒是轻车熟路。
厚德老祖下意识地扯过明止津,眨眼间两人就退到了百米之外的地方,少年阿疆手上的动作只稍一顿,就转而灵敏地朝木兮二人抓去。
木兮和白慈福也不避开,就站在原地目视着少年阿疆如鬼影般的长手,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他们眼中难以掩饰的道道惊奇。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明止津好一阵心惊,虽然依旧探不清木兮实力的深浅,也想不明白木兮为何要同意白慈福的随行,但想来,应对区区少年,木兮总该是游刃有余才对。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少年阿疆却是主动撤回的动作,他疑惑不已地望向木兮二人,语气里还带有几分明显的迟疑,“你们为何不躲?”
“为何要躲?”木兮挑眉,果敢地与之对视,见对方脸上的神色愈发迷惘,这才满意地勾唇,道,“昔日阿疆渡人,今日便由我来渡阿疆。”
这可不是她扫把星君偏要多管闲事,事实上,就在蓑衣少年自我呢喃出“阿疆”这个名字后,功德簿便又有所指示了,她木兮方才所言,正是功德簿上显现的若干字眼。
但少年阿疆好似真没听懂木兮的话,他呆滞了片刻,就又开始反复呢喃起了最初的一句,“让阿疆载你们一程。”话落,则是重复了伸手抓人的动作。
然而,那如鬼影般的长手这回倒是真扑了空,再一回眸,木兮和白慈福已悠然自得地落定在船头,微风轻拂,带动二者飘然的长袖,亦是为其平添了几分渺渺之感。
另一边的明止津只觉眉心陡然一跳,没看错的话,方才似乎是木兮和白慈福主动上船的?
他不确定地朝厚德老祖望去,却见老祖那张沟壑连连的脸庞此刻甚是严峻,明止津顿了顿,不由试探着喊了句,“老祖?”
厚德老祖这才面色僵硬地转过头来,他指着那船的方向,声音似是呈现出些微的颤抖,“他说他叫阿疆?”
“是。”明止津微微颔首,内心却不由得一阵疑惑,不过,只电光火石间,他就断定,“老祖识得那少年?”
但回应他的唯有厚德老祖难以言喻的面色,几番停顿,他才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开口道,“阿疆,原名明月疆。”
明家人?还是月字辈的?
明止津对这个答案颇为意外,他抬眸目望着朝河面中心摇去的黑色小船,眸光竟是不由带上了一抹暗光,“那他是怎么出现在此地的?”
然而,关于这个问题,厚德老祖目前也是一知半解,但他回忆着多年前的明月疆,面色亦是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阴郁,在他印象中,明月疆仍旧是明家最耀眼的一道光。
少时天赋,无忧无愁,哪怕生中诅咒,但大家都坚信在他的有生之年,他可以走得更远,可惜,一代天骄,最后竟是在一次历练中落得个生死难料,下落不明的结局,何其哀哉!
厚德老祖阴沉着脸诉出了往事,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活着的明月疆,但事实上,说是活的,又好似不甚恰当。
厚德老祖的目光也随即落在了河中心的黑色小船上,阿疆,当真还是他回忆中的那个少年吗?
……
相较之下,木兮就对此一无所知了,她牵着白慈福的小手站在船头,总有星星点点的功德之光徐徐而来。
也不知可是她扫把星君的错觉,她总觉得少年阿疆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先前那般呆滞了,于是,眼眸一转,她决定开始套话。
只是,几次过后,木兮还是选择放弃,没办法,不管她问什么,阿疆来回也只会答那么一句:“阿疆要载你们一程。”
木兮颇为无奈,她扶额,叹气,渐渐地,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愈发沉重,在低头凝视过水下埋着的万千枯骨后,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话说,这船是不是半天没移动过了?”
“对!”白慈福重重地点了下脑袋,疑惑的眼神却随即落在了另一头的少年阿疆身上。
木兮心领神会地顺着这眼神望去,却见眨眼间,一缕黑气陡然从阿疆心头钻出,当着木兮和白慈福的面就径直蹿入了水中。
而仅片刻,河面有万千缕黑气缓缓升起,不多时,入目之处便是一副黑气缭绕的悲壮画卷。
木兮看得眉头一跳,而这一幕,同样呈现在那边的厚德老祖眼中,就让他顿时怒不可遏起来,阿疆!那是他们明家的阿疆!
木兮面色严肃,拂袖之际送出一抹微风,试图借此吹散萦绕于这河间的缕缕黑气。
然而,此举在当下莫过于杯水车薪,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木兮的不懈努力下,黑气才终于有了消隐的趋势,但此时抬眸望去,眼前又是另一番风光。
只见山雾缭绕间,仿佛有一月牙状的石峦若隐若现,木兮看在眼底,心头不由蓦然一跳,那就是传闻中的皎月山?又或者,她更应该称之为“幽冥山”?
木兮皱着眉头,然而,没等她开口与白慈福说上两句话,随即迎面而来的便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寒,伴随着肆虐的狂风,期间流露出的悲愤与恨意让她好一阵心惊。
但她哪怕实力再不济,也好歹是堂堂扫把星君,再加上此时身边还有白慈福相伴,木兮只稍片刻,就拂袖给他们二人笼起一抹金色的保护罩,于这阴暗之间,似乎显得格外刺眼和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