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怀不轨
二心怀不轨
景致上楼去把她买来的一盆芦荟和一盆小仙人球安置在他的办公室里,据他的助理道,他这还在外面工作,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她也不急,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他的办公桌。
商觞的办公桌整洁干净,人不在的时候,连成摞成摞的文件也跟着消失了,桌上只放着一杆钢笔和一个台式电脑,还有电脑旁的一个照片。
照片不大,被一个还算是精美的镜框框了起来,景致拿起来,仔细去看。
照片里的人很好认,是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商初,一个是她。
两人都很稚嫩,稚嫩到景致自己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一起拍的照片了。
既然没想出来,她也不强求,将照片放到原位,就下了楼,到公司大堂坐着。
这个时候,公司大堂的人有些多,正是部分人员下班的好时机,来来往往各形各色的人,她就坐在那儿,端端正正地观察着每一个。
教授说的话,也不是别无道理的,她是缺少去深究的本事,看事只看表面,看人只看结果,这样确实不太好。
她看到公司前台的一个小姑娘在收拾东西,品牌包,但正往里装的化妆品却多是平价,收拾的动作有些仓促,还时不时瞧着另一个比她大些的同事,眼里多是惊慌与渴望。
紧接着,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直盯盯地看着电梯口。
电梯里下来了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得体,手腕上带着一块儿名牌表,挥着手和那个前台小姑娘打了声招呼,打招呼时身体微微向前倾,揉搓了下无名指,很下意识的动作,看来是戴了许久的戒指刚摘。
男人转过头,迎面遇上了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他叫了那人的名字,然后生疏地应了好,女人点了点头,没多说话,眼底却闪过一丝鄙夷,双手环胸,是个下意识抗拒且保护自我的动作。
景致看着这一连串的情景,倒像是在看一部电影似的。
看着他们,她简单分析了一下个中的关系,便很快又去看了别人。
这个观察且分析的过程,让她十分受用,从别人细微的动作及表情可以窥探很多更深层次的秘密,这让她在人际交往中感到有安全感。
她继续看着,然后突然就被门口的骚动引起了注意。
是商觞。
西装革履,头发整齐地向后梳,露出优越的眉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已经下了班的员工点头示意,身子挺拔,走路时却又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她试图去分析一下他,可除了从刚刚那些已知的东西延伸到,他工作经验丰富,典型的笑面虎领导,还有极其好看…就再没有别的了。
她低下头想,这样很不利,全是未知的他。
正这么想着,脑子里却无缘无故的突然蹦出了另一个念头。
她想起来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她抬眼看去,商觞已经发现了她,并向她走过来。
站定,伸出手,“走了,回办公室。”
……
十三四岁的那年。
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她被欺负,正碰巧被提早回家接她的商觞赶上,把那个男孩子打得几乎头破血流的。
就算是打完了,还阴沉着脸,吓得她一声不吭。
“景致,为何不还手?”
她抱着书包缩在车的一角,没回应他。
如何能够回应他。
难不成要说,因为他还没动手,自己先动手的话,到时候就不占理了?何况她知道就算是他没有来接她,只要再跑上两步,他派的司机就会在那里等她,她又何必去打架呢?最不济的是,她真的被那个人欺负了,她也有千万种方式去回敬,只是有些见不得人罢了。
他叹了口气,景致盯着他因愤怒而上下起伏很是凶猛的胸膛慢慢地变得平稳下来,一如以往。
“景致,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要是不在,就去找商初,她会帮你解决,明白了吗?”
“知道了。”
他复杂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景致不知道为何,猛地就觉得羞愧,好像是被欺负倒是件大不了的事,但是被他看见却比那些都麻烦。
而她最怕他觉得麻烦。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这些我能解决的,真的,你不用插手。”
商觞看着她,认真地点了头“行,你照顾好自己。”
话虽是这样说,但第二天再去学校的时候,景致就发现那个欺负她的人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儿,就丧着上了一天学回家。
一到家就发现了不对,那每天恨不得忙出分身的人竟然就站在院子门口等她,手里甚至还端着杯咖啡。
“傻愣着干嘛,过来,把书包放家里去。”
她应要求做完。
就见他向她伸着手,她也没想太多,就下意识小跑着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今天带你去植树。”
景致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人正走的方向“在后花园?”
“嗯。”
行吧,反正是你家的院子,你想养头猛兽都是可以的,更别提种棵树了。
商觞把她带到了爬满了鸳鸯藤的墙边,距离差不多有两米远的位置上,那儿很清楚的莫名凭空多出了一个大坑。
坑边就是个小土堆,还有个好好安放着的已经长出些样子的小树苗。
商觞蹲下,却并不动手。
“景致,你过来,来将这棵树埋下。”
她不太乐意,慢腾腾地将袖子撸上去,蹲在商觞旁边对这棵树进行无人道地种植,旁边放的小铲子什么的像个玩具似的。
她一边铲土,一边在心里埋怨,商觞绝对是个洁癖晚期,这种活儿竟然是要她动手的。
只是她正想着,商觞突然开口说了句“你有什么想法?”
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嘀咕出声了。
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明白,这就是简单的领导式提问。
“嗯…小树苗…很漂亮?”
刚说完这一句,就见商觞微微抿着唇笑了。
“是挺漂亮的。”
笑完之后,然后又鼓励地看着她“然后呢?”
你看,典型的领导式期盼。
她有点儿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景致,你明白吗?这树啊,不可长得太快,一年生当柴,三年五年当桌椅,十年百年的才有可能成栋梁。”
虽是这样问,但他并没有留时间让她回答。
“这棵树虽是移过来的,但是那又如何?只要浇水,施肥,它就会默默长大,然后来庇佑我们,你也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长大不是瞬间的事儿,不要强求,受欺负了一定要来找我,就像是这棵树一样,不管从哪里来,既然已经到了我的领地里,就理所应当地接受我的保护,好不好?”
景致的手顿了一顿,然后将最后一抔土填上压实,这植树算是完成了。
她还在抽空想,幸好他的手没碰这些东西,要是碰了后又去摸她的头,那不管他是在说教她,还是在安慰她,她都非要跳起来狠狠咬他一口不行。
“起来了,景致,以后和哥哥亲一些。”
他站起来,又把手伸出,递给她。
景致抬起眼,眯着看他,他还带着些少年风发的意气,唇齿一抿,眉眼都笑得温顺。
她觉得整个场景不免有些俗套,她是逆着光去看的,光景将他整个人柔化了不知多少倍,以至于她将手搭上去的时候,血液都有些被光催化,又热又烫,带动着她整颗心都加快了不少,从耳后到手腕脉搏,震耳的‘怦,怦,怦…’充满了整个下午。
……
“怦、怦、怦…”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太规律。
在这个时候,她回顾以往,才发觉,当时站在母亲旁,看着他伸出手;站在那个闪电雷鸣的楼梯上,听他说‘明天见’;站在那个鸳鸯藤布满的墙边,逆着光看向他……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因此,这样爱一个人!
“景致,走了,怎么了?”
她发现自己竟还在原地,一步也没往外迈。
顺着手心里不断传来的热度看去,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结实的小臂,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眸。
她感觉很奇怪,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握着她的手,和他在一起,明明很安心,却总是从内心深处传来隐隐的对必然来临的离别感到的心痛与难过。
而且只要一和他分开,她就会越发心痛,难忍,痛到她时常在想,在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的脚像是被定住,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小声地喊着,不要动不要动,太危险了,未知的事情总是让人产生惧怕心理。
可脑子里却嗡嗡的,各种事情混成一团,乱七八糟的。
她听见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打趣地道了句“是要哥哥背吗?”
她猛地就清醒了,向他的方向走去。
分析不出来也罢了,全是未知也罢了,没有安全感也罢了,他一伸出手,她还是下意识就要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