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过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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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冷

十五岁那年…

“景致,都和你说了,不要乱跑,你怎么会这么不听话?你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的话,我该怎么…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不要赌气,好不好?我们先…”

站在他对面的姑娘满脸通红,听了他的话后,更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沈直露和你说的我是赌气乱跑吗?”

商觞没说话,事实上是说不出话,他为了在这片滑雪场找到她,跑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怎么认真听那个女人说话,只听到是景致一人走的到现在还没找到踪迹的这么一点结论,就冲了出来,他弯着腰,两手撑在膝头,大口喘着气,刚刚那一番长篇大论像是跑了一下午的所有怨气。

也不像是怨气,担心,害怕,无助,惶恐,他前半生都没体会过的所有绝望在那一刻积压在了一起,爆发出来。

他不是指责她,他是太害怕了,害怕到恨不得希望这个小姑娘能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片刻都不会离开。

“她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堂妹,你便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可我却是…是你的…”景致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底气也不足,她算是他的谁?

商觞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冻得满面通红的脸颊,呵出的哈气像是喷泉一样,身子不知是冷的还是被气的,微微颤抖。

他上前一步,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用自己身上穿的大衣紧紧地裹住了她,手摸着她几乎要结了冰的头发“景致,冷不冷?嗯?难受吗?先暖一会儿。”

景致有很多话想说,可话一多,便全挤在嗓子里,哪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想说,她没赌气,是那个女人抛下她的,想说,你是不是傻,商觞,那个女人对你的企图如此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她想说,是恶人先告状,她明明很听话的,想说,她太害怕了,她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以为自己要死了,想说,她要是真的死了的话,商觞,你会不会特别难过?

还想说,商觞…能再看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但你冤枉我,我就讨厌你,我怎么这么讨厌你?

“景致,景致,保持清醒,不许睡觉,一会儿就有人找过来了,听话。”

“我没有想睡,我有点儿冷。”

商觞松了口气,将大衣干脆脱了下来,穿在她的身上,将拉链拉好,帽子戴上,重新将围巾系上一圈又一圈,小姑娘被包的就只剩下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能走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商觞就拉过她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

他来找人时,已经叫了搜救队,但这里的信号太弱,没法发消息,找到他们还需要一定时间。

“景致,和我说说话。”

“说…说什么?”

“什么都好,就像刚刚你说的那个,沈直露,她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我只是太慌乱了,你把我吓了一跳,所以口不择言,跟你道歉。”

景致眼珠子转了一圈,灵动的不行,却偏偏温吞着道了声“哦。”

“景致,我没误会你,你也要相信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和我说,不能有任何人欺负你。”

景致垂着头,小声地回“我知道。”

商觞叹了口气,他不太会找话题,找的话题,小姑娘分明是不喜欢的。

“要不…谈谈你喜欢的那个人?”

他下颌绷紧,说完这句话,就咬了咬后槽牙,不该提这个的,再没有话题,也不该提这个的。

“你…真想听?”

景致顿了一下,悄悄地看了眼商觞,他没有任何异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谈论天气一般。

“嗯,说吧。”

景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那我真说了?”

“嗯。”

“嗯…他特别好,对我特别好”偏偏要说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景致。”

“怎么了?”

他不想听了。

商觞看着这个单只是想起那个人就带了笑意的小姑娘,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她的手很软,握在他的掌心里,只小小的一点,人也小小的,穿着他的衣服,一下子就被装了起来一样,他的心里又开始回温,他和她在一起。

商觞移开目光,四处看了看,只觉得一片混沌,心跳的猛烈,甚至不知道天地在哪里,他又扭过头来,看着景致,看她艰难地走过深雪,想把她抱起来,她的小脸冻得通红,说话呵出的白气像是喷泉一样。

那个瞬间,他的心从谷底又升了回来,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世界上好像再没有其他人,他想保护她得到她,将她占为己有。

可他知道不可以。

于是,他又提上了唇角,轻轻问道“我背你,好吗?”

“啊?”

“上来,我背你。”

“我能走。”

“上来。”他已经半蹲在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又重复了一遍。

景致趴在他的背上,细软的头发垂在他的颈部,冰凉的小手圈住了他。

商觞埋头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却忽然道“景致,再喜欢那个人,也要克制,你还小,这里又是异国他乡,你的喜欢带着依赖,不一定是喜欢,你要分清楚,生活也不止那些,爱情不过是占一小部分而已,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然后再谈喜欢。”

景致叹了口气,以为他又要老生常谈地指教了,她哪来的什么不安全的喜欢?

“不过,景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真的很喜欢,喜欢的不行的话。”商觞顿了下,深吸了口气“那便尽管去做,去追求他,去绑定他,剩下的事儿,哥会替你承担,不管那个人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什么国家,都没有问题的,你只要开心就成。”

“什么?”景致愣住了,迎面呼啸的风好像透过商觞的身体,将她的心撕裂了一个大洞。

然后她以破碎的身躯听到了她的最终审判。

“如果真那么喜欢,我就当你一辈子的哥哥,做你一辈子的后盾,你只管去做你喜欢的事,不用怕。”

景致觉得手脚冰凉,没有半点儿温度,明明趴在他的背上,却又像抱了块儿冰一样,地上被踩得吱吱直叫的雪又重新下在了她的心上。

“景致,不许睡。”

“我没睡,我只是…好冷。”

冷得让她觉得她会记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