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上

这是两日之前......

屋里面原本是一片漆黑的，忽然烛光一闪，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端着一个烛台走进屋。她掀开床上的蚊帐，拿着蜡烛照了照床上那个双眼紧闭的少年人。

虽然脸上浮肿未全消，面上的黑色还没褪尽，可是看得出，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的美少年。

----咦，这少年不是常乐天吗？

那少女见常乐天还没醒来，对着他笑道：“常公子，我家小姐说你今天就会醒来的，怎么你还没醒呢？----不过最好你别醒那么快，小姐说今天你要是醒不来，她会把那支好看的珠花送给我呢----你只管明天再醒也不迟！”

她把烛台放在桌上，从旁边的盆里捞出一块布，拧干了水，开始给常乐天擦脸。擦完脸，她又把常乐天的手也擦干净了，转身便走----蓦的，她的右手被人一把捉住，她顿时哇哇乱叫起来。

抓住她手的，是常乐天。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圆脸的少女瞪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她使劲甩开了他的手，拍着胸口嗔道：“吓死我了！”

外边一个男子的声音沉声喝道：“小镯，说了那么多次了，你那么大声叫，万一被他们听到怎么办？”声音很熟，常乐天一怔，心道：“这声音好像是----”

紧接着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小镯，是常公子醒了吗？”常乐天又是一惊：“这声音是----”

眼前这个圆脸少女吐了吐舌头，神情甚是精怪可爱，她回头应道：“小姐，你说的没错，常公子刚刚醒了。”她走出门去准备扶小姐进来。

常乐天转头去看时，只看见门口一个穿红色衣衫的女郎半个身子的背影，瞧不见她的面容。

常乐天的心”砰砰“直跳，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够醒过来，这陌生的地方，刚刚那个陌生的少女，他都一无所知、毫无头绪，还没来及问一句，可是这红衣女郎的声音却耳熟之极。

却听得那位小姐交代道：“常公子肚子一定饿了，小镯，你去盛一碗粥来给他。”那个叫小镯的少女答应了一声去了，红衣女郎走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用衣袖遮住了下半边脸孔，但一双眼睛却是满含笑意，她走到常乐天窗前，轻轻说道：“你醒啦！”

常乐天听到她的声音，心中再无怀疑，叫道：“洪姐姐！”那红衣少女放下衣袖，笑道：“这你也认得出？”果然便是洪海棠。

常乐天探起身子，喜道：“洪姐姐，果然是你！”洪海棠忙按住他肩膀，柔声道：“别起来，你还要好好歇一歇才行。”常乐天求道：“我躺得腰酸背痛，只坐一会儿好不好？”洪海棠见他说得可怜，抿嘴一笑，果真扶他坐了起来，拿了枕头塞在他背后，让他舒舒服服的靠着墙，然后她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净是淘气的神情。

常乐天从未见过洪海棠如此神情，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洪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他记起自己那日是被玉蜂蛰了之后倒地、人事不知的，不由一阵疑惑。洪海棠眼睛里尽是笑意，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没错呀，我也死了，不然你怎么见到我还有小镯？”常乐天喃喃道：“小镯？“他想起洪海棠铜镜上的”镯“字，还有江峰那幅”小镯跳井“的画，恍然道：”就是那个被你误会偷了金簪子然后跳井死了的那个丫鬟？”洪海棠点头道：“对呀。我们都死了，所以才能在天上再见面。”

常乐天将信将疑，问道：“刚才在外边的是不是江峰？我听见是他的声音。”洪海棠点头笑了笑，常乐天问道：“江大哥去了哪里？怎的也不进来？”洪海棠微笑道：“既然你到了天上，他定然是准备‘琼浆玉液’去了，等他来拿给你喝。“常乐天也不知”琼浆玉液“是什么，不禁瞠目结舌。他正欲细问，小镯端着托盘笑嘻嘻的进来了，上边是一碗粥。

常乐天一见到吃的，肚子一阵轰鸣，委实是饿极了。小镯端了碗要喂他，他执意不肯，小镯见他直摆手、脸都红了，只索罢了，捂着嘴笑着退到一旁，常乐天自己伸手接过飞快的吃完了。洪海棠抿嘴笑道：”这些日子没吃过米，连寻常的白粥也美味无比，何况是天上的呢？“小镯见他吃得香甜，又给他盛了一碗，果然如洪海棠所说，数日没正经吃过米，常乐天吃得如珍馐美味。

吃完白粥，小镯收拾空碗出去了。常乐天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房。这屋子不大，也没有窗户，陈设也颇为简陋，倒是干净素雅。他向洪海棠道：“洪姐姐，你说这是天上，怎么外边黑漆漆的？”洪海棠微笑道：“你再养两日，待你可以出门了，到时便不同了。这两日你不要大声说话，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镯便是。”

两人正说着，只听门上“阁阁”响了两下，却是有人在敲门。其实门并没有关上，两个人转头去看，却见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微笑着站在门口，正是江峰，小镯托着一个托盘站在他身后。

常乐天喜道：“江大哥！”江峰微笑着走进来，洪海棠起身站在了他身侧。江峰笑道：“常公子刚刚醒过来，还要修养两日方可活动。你先把它喝了。”常乐天见小镯端着托盘递到自己面前，只道又是白粥，向江峰笑道：“我刚才喝过了，小镯姑娘盛了两碗白粥给我。”江峰道：“你身上----”洪海棠抢着说道：“这不是白粥，我刚才跟你说过啦，你刚到天上来，江大哥特地给你准备的琼浆玉液。”江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就此闭口不言。

常乐天伸手接过碗，只见碗里的“琼浆玉液”是琥珀色，还是温热的，他道了声谢便喝了一口，只觉得甜如蜜，赞道：“甜甜的，真好喝！”江峰一笑，洪海棠也笑道：“既然好喝，那快点喝完吧！”常乐天果然一饮而尽，小镯收拾了东西出门去了。

常乐天向江峰道：“常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会在这里？”洪海棠嗔道：“我都说了是天上，咱们都死了所以才能再见到，你还不信？----你忘记啦，咱们上岛当晚江大哥就被毒蜂蛰死了，身上又黑又肿，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你呀也是被毒蜂蛰到才死的，对不对？小镯是跳井死的，至于我----我用匕首刺进心脏然后又投进大海，是当着你的面死的，你不记得了吗？”